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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几年过去，时暮有了一个弟弟，他开心却也不开心，时暮的弟弟叫时郝，体弱多病，随便淋场雨都能要了他的命。” “时郝的郝，本来是好坏的好，登记姓名的时候，时天晴处在昏迷中，时暮特别认真地在一大堆他看不懂的同音字里选出来了一个他认为最好看的，信誓旦旦说就是那个字，那是我第一次对宇宙引擎产生怀疑。” “直到时天晴为了保护他们试图驱散我，我对人类口中的爱产生了一些触动，于是我留了下来，变成了人类口中的贪生怕死。” 朱雀低低笑了两声，肯定着，“这么说确实没错，那一部分的我就连我也不喜欢，他的求生欲大过了很多更美好的品质，让我的存在变得卑劣、不堪。” “之后时暮的生活很贫苦，他参与了一项人类的实验差点丢掉性命，像被豢养的小鸟待在四四方方的房间里，他的成长好像一直在那样的空间中度过，从一个大的四方盒到一个小的四方盒，艰难而顽强地长大了。” 青龙关了信息板，白虎也不再嬉笑，老大哥玄武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默声站在修复室门口。 “我见证了时暮的许多，我看着他成长，看着他与人交往，不安地接受人类的善意和赞颂，也看过他历经痛苦后的悲伤，无奈和绝望，看着他沉迷肉|体的欢愉，又在地球尽头许下相爱的承诺。” 青龙皱了眉，直觉朱雀这话掺了些莫名的意味，白虎面上反而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只听朱雀继续道。 “这很奇怪，明明我陪伴时暮最久，最了解他，为他提供的帮助最多，为什么他会那么执着地爱上一个人类，而不是……” “朱雀。”玄武低声打断，在一片骇然的死寂中道出那句，“牢记自己的职责。” 朱雀一瞬凝固表情，像是被拔光了羽毛羞怒不已，看着近在眼前的时暮，惊觉自己的手已经快落到时暮身上，顷刻寂静，朱雀掀窗而出，红色展翅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空。 青龙两步跟上去，白虎以为他也要走，结果只是飞快关了窗户，阻隔了冷风。 白虎老实坐在一侧病床边，看着玄武从门口走过来，不自在地偏开了头。 “留一个在这里。”玄武道。 青龙白虎相视而望，接着了然离开，修复室安静如斯，良久玄武变幻出座椅坐到床边，轻声道：“他们走了，我不会对你怎样。” 闻声时暮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窗外蜷缩起身体。 炸弹爆炸了，为什么。 年朝遭遇危险了吗，还是说，年朝不愿意再等待他，亲手引爆了炸弹。 年朝还活着吗。 玄武道：“明天将在宇宙生命法庭进行审判。” 时暮按着伤处坐起，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显出几分质疑，“我不会再待在这里，杀了我或者让我离开。” 玄武意味不明留下句话离开，“你会离开，但不是现在，好好睡一觉。” 修复室变得空荡，一阵阵提示音接连响起。 「计算失败，暂无权限。」 「解算失败，暂无权限。」 「构建失败，暂无权限。」 忽闪着微弱红光的能量球在空中若隐若现，更为暗色的红牢牢覆盖在上面，那是基因之上的引擎，时暮费心与数个文明搭建的通讯网支离破碎，到处都残留着朱雀的痕迹。 好像怎么做都没有用，在绝对压制的能力面前，时暮的一切部署，一切反抗轻而易举就被摧毁。 他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了，在这个生死不由己的地方。 时暮用力握紧自己的手，摩挲起那枚玉戒，他告诉自己一切还没有定性，还有办法的，那个孤注一掷的办法。 翌日，宇宙生命法庭。 环形围绕的旁听席空空如也，唯有四灵在场。 时暮神情淡漠站在席位上，朱雀同样如此，仔细观察甚至能感受到一股颓气。 宇宙大法官并非实体，形似书帛，审判无需任何生命体介入，那是针对已知宇宙各级文明制定出的最客观的审判，百万年来无一例外。 空无一字的书帛上逐渐显示出数种宇宙语言，熟悉的文字落入时暮眼中。 是正如朱雀所说的，流放宇宙墓场一千年。 古老而悠远的声音响起，“四灵之南朱雀，你对宇宙生命法庭的审判可有异议。” 朱雀不动声色收回落在时暮身上的目光，道：“没有。” “那么，未来的……时暮，你对宇宙生命法庭的审判可有异议。” 这声音在时暮耳中消失了一小段，除却时暮以外的生命体清清楚楚听到那个前缀。 接着听时暮道：“我不接受。” “哦？你不接受又能怎样呢？这可是宇宙生命法庭，不是地球上形同虚设的‘正义天秤’。” 大法官的身影悄无声息隐去，朱雀接着试探道：“千年并不漫长，我会陪你度过。” 时暮：“我曾经尝试通过短距离空间跃进离开这里。” 见他直白说出，朱雀装作不知晓，问道：“结果怎么样？” “你最清楚了不是吗，我根本离不开神启星云。” 朱雀面露惋惜，不等他说什么，时暮说着，“我在地球的时候，引擎告诉我人类会有两千三百五十二种结局，可人类得到了第两千三百五十三种。” “引擎不一定是准确无误的，就像宇宙引擎算出我会是某个文明的主神，可你们又怎么断定我会代表正义。” 时暮看向朱雀，“万一我带来的是毁灭。” 时暮卸下手上的镣铐，揉了揉手腕，“从我意识到没有办法离开神启星云那天起，我开始积攒能量，百年如一日地积攒。” 白虎嗅了嗅空中的气味，不妙道：“我怎么闻到一股很惊人的能量团正在靠近。” “我也感受到了。”青龙道。 玄武笑笑不说话。 没一会儿白虎皱紧眉头，嘴角一抽道：“这东西……闻着像超……” 台上的时暮道：“神启星云对我限制很多，我没有办法离开，但也只是我。” 话音落下，骇人的光热骤然来袭，一颗翻滚热波的星体出现在神启星云正上方。 没有生命体会认不出那是什么，那是代表宇宙灾难的存在，对任何文明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朱雀瞳孔震颤，不过几百年，时暮居然可以将跃进目标从自己变为一颗即将爆炸的超新星。 玄武擦了擦额角，看了眼呆滞的青龙和白虎，面不改色坐着。 “两分钟后，这颗超新星会爆炸，届时两万光年内一切文明、生命体都将灰飞烟灭。” “神启星云存在还是毁灭，交给你们选择。” 朱雀垂眸道：“你也会死。” 时暮给他一句无比坚定的回答。 “如果不能离开，我宁愿在这里葬身。” 朱雀看着时暮，面上苦笑而过。 束缚在基因引擎上的锁链悄然断裂，朱雀道：“现在，你是你自己了。” 热压一瞬消失，超新星转眼在二十万光年外的宇宙深处剧烈爆炸，产生的光照亮神启星云在内的数个星系。 而时暮与超新星一起消失了，朱雀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时暮脸上的表情有没有变化。 是高兴吗，又或是别的…… 什么都没有带走，什么都没有留下。 时暮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朱雀感受着已接近光速远离神启星云的时暮，缓缓合上眼睛。 “你打算怎么向神启圣殿解释。”玄武道。 朱雀失了所有力气般，疲惫道：“不需要解释，时暮早就有能力称神，他只是被我束缚，虽然还不够成熟，可他不缺时间，未来会成长的。” 青龙反应过来劝慰朱雀，“时暮会明白你的苦心。” 朱雀寻着那一抹越发远去的身影，“他不会明白。” 话音落下，层层幻影散去，空荡的旁听席上坐满形形色色的生命体，那是数以万计的已知宇宙文明代表。 众代表神色各异，不约而同重复着一个动作，擦拭面上的冷汗。 几百年下来，他们都把时暮当作神启星云下一任文明主神，毕竟四灵教导百年从不否认，而大法官却将时暮称之为“太阳之心”，是那个偏远的银河系，因为时暮才被他们熟知的银河系。 这是大法官的意思，更是四灵的意思。 宇宙诞生百亿年之久，神启的古老和强盛是诸多文明信仰的源头，四灵作为宇宙生命法庭的创建者，在其之下的大法官不可能无缘无故为他们带来一位新神。 这是一场以审判之名进行的加冕。 就在数十秒前，他们都见证了这位太阳之心的能力，当他们从神启学习并掌握空间跃进技术进行个体跃进，星舰跃进的时候，这位新的神，已经能将破坏力威慑宇宙的超新星放在手里玩。 四灵回归兽形，朱雀赤焰的温度堪比刚刚与众代表擦肩而过的超新星，沉声道：“神启星云将在一千年内完成迁移，新坐标为七亿光年外的银河系。” 白虎笑眯眯道：“瓜分太阳系就不要想啦，欢迎大家来和我们做邻居~” 众代表冷汗狂流，你四灵什么地位，翅膀一扇爪子一抬，半个已知宇宙都得蹦两下，黑洞无解就算了，又怎么可能解决不了一颗超新星。 朱雀甘愿为太阳之心作嫁衣已经说明一切，谁闲着没事还会去银河系晃哒。 不过这个银河系吗，一众文明代表揣摩着，四灵站在已知宇宙生物链顶端，眼下时暮大于朱雀，间接大于四灵，这么一看，确实是个好去处，可以先占个位置。
第143章 众代表悄无声息打起小算盘, 不料听朱雀道：“神启秩序已经不适用如今的宇宙。” 这话一出，全场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白虎炸毛道：“你说什么呢？！” 朱雀接着道：“是神启三番五次的介入影响到地球的文明发展，侵犯了地球的文明主权，并非时暮的过错。” 青龙白虎玄武及众代表：“……” “百万年来, 神启文明以自身为出发点, 对已知宇宙存在的文明进行审判。生命可贵，尤其对于生命总数极其稀少的高级文明, 但对于尚处在生存问题都得不到保障的低等文明, 这一理念有失偏颇。” “神启需要更新版本适应宇宙发展, 故步自封终将迎来毁灭。” 坚决的声音回荡在生命法庭，不少文明代表面有退缩之色,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决断。 “尊敬的四灵之南，请允许我代表帝石文明提出一些浅薄的看法。” 身穿厚重盔甲的长条形异族人吸引一众目光, 只听他不屑道：“这位太阳之心年纪尚轻，学术尚浅，破坏力却不容小觑，神启不加以遏制反倒扶持, 万一如其所言为宇宙带来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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