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恙想着事情,从上车以后就一直闭目养神着,似乎对陆诀并不设防,可在陆诀俯身过来的时候,他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眸色淡凉又薄情,充斥着戒备与警觉。 陆诀心脏狠狠一抽,他宁愿沈恙是用恨他的眼神看他的。 “做什么?”沈恙启唇,声音实在冷漠绝情。 陆诀耷拉下了双耳,眼眸间略显悲伤,“老师安全带没系上。” 沈恙便伸出手将安全带系了上来,转而说:“你可以和我说。” “我以为您睡着了。”陆诀的声线充斥着委屈的味道。 沈恙掀眸看他,说:“在你身边,我睡不着。” 真绝情啊。陆诀想。 此刻,他却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他追着问:“老师,您为什么要讨厌我?” “您为什么要处处防备我?”陆诀追着问。 沈恙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往驾驶位看了去,送他们回去的是达达坎南的人,陆诀这样肆无忌惮,无疑是在给达达坎南爆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所以他用凌冽的神色瞥了陆诀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你最好在我心情不错的时候闭上嘴。” 陆诀眼眶一润,实在可怜。 他张嘴正要说话,车子就慢慢地停了下来,驾驶座上的人回首对二人说:“我们到了。” 沈恙看了一眼窗外,他们已经到旅店了。 旅店外面驻着不少的警卫,看来沈恙他们被偷袭这件事,引得了达达坎南的重视。 如今二人是处于合作关系,那么沈恙他们之间的安危更要顾及了。 沈恙在车子挺稳的一瞬间就打开车门下了车,陆诀紧跟着追了出来,他似乎咬定主意要得到沈恙的一个解释,亦或者是他有什么话要对沈恙说。 整个人都是欲言又止的状态,一直到他们回到旅馆的楼上,眼见着沈恙要回屋,陆诀就想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腕。 不巧的是王长建也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他偏头看了陆诀一眼,转而回过头去问沈恙:“沈上将啊,您今天当着那个女秘书的面,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我一早就说了,我们之间有洛佩兹的人,所以除了我们几个以外,对谁都可以撒谎,谁将假情报告诉给了洛佩兹,那么谁就是卧底。”是王长建认真的问话,沈恙就不至于像以往那样爱搭不理,所以回道。 那倒也是,王长建想起来,沈恙今天对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辞,原来沈恙是这样打算的,他对沈恙竖起拇指,说:“不愧是沈上将!就是聪明!” 王长建是真心实意的夸奖,沈恙也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意外,毕竟他在王长建身上听过最多的就是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如今听到他这么一本正经的夸奖,竟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一脸怪异地看了王长建一眼,难得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转身就离开了。 陆诀追上去,王长建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腕,说:“你一天缠着你老师干嘛啊?你没看到他要回房间啊?” “你管我?”陆诀一早就和王长建撕破了脸,那次他枪抵在王长建额头的时候,就没打算两个人能和谐相处了。 王长建哼了一声,“我不屑于管你,不过你也少缠着沈上将,你看不出来他烦你吗?” “用不着你说。”陆诀握紧了拳,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把就将门带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王长建给自己打了一个气,好的,今天也是让沈恙独美的一天。 他这人比较奇怪,那就是谁救过他的命,他就认可谁,那次危难当头,沈恙独自一人吸引敌方火力的时候,沈恙在他心中,突然就剥离了司徒岚,变得独立又伟岸了起来。 司徒岚道貌伟岸,关沈恙什么事呢?!!沈恙可是首席上将啊!! 王长建当即就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过因为太紧张了,他满脸的汗,也就没有人看出他脸上也有泪水了。 他转身也回到了房间。 天色已晚,行云静止,漆黑的夜空并没有一点光亮,星星和月亮一并被掩在乌云下面。 何况又起了风,窗户缝隙钻进来了一点的风,很快就在屋里迂回了一圈,钻进了沈恙的脖子里,冷瑟得很。 沈恙洗完头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袍,脚下踩过的地方留下水印,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好在屋内燃着暖气,不至于冷到沈恙。 他走去窗边将窗户关严实了。 然后径直坐到窗边,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盒药膏,沾了一些在指尖以后,他就撩起睡袍,往腿间的青紫上面抹了去。 陆诀留下的痕迹并未完全退却,他阴沉着脸色,有些自暴自弃般的涂抹着,反而留下了更重的红痕,倒是显得更涩.气了。 不过他并未注意到。 沈恙在想达达斯姆的事情。 其实这场荒诞的过往已经露出水面了,洛佩兹强迫了达达斯姆,将他的尊严与体面踩在脚下,甚至还让他怀上了孩子。 沈恙想着,眸色更加深邃了,他并不认为自己和达达斯姆没有共同之处,但就是因为这一点共同之处,才让他对陆诀多了几分戒备。 如果未来自己和达达斯姆一样,也走上了这条路呢? 可转念一想,大概不会的,比起达达斯姆,他又多了几分决绝,他会亲手铲除对自己的所有潜在隐患。 如果陆诀,真的成为了那个无法扭转的变数,他一定会作为终结者,亲自处理掉这个威胁。 陆诀在前不久来敲过他房间的门,但沈恙选择了没听见,小狗委屈的声音传进来,沈恙转身就进了浴室,水声盖过了外面的声音,他才觉得耳边清静多了。 出来以后,外面就没了动静,想来陆诀也是知难而退了,就这样吧,那天的事情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回去以后,他会亲自终结他和陆诀之间的关系。 无论是名义上的师生,或者说私下的暧昧不清。 这样想着,沈恙突然被腿间的刺痛唤醒了神,他低下头,看见了红肿的腿肉,才收了手,将睡袍扯了下来,盖过了膝盖。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那是玻璃窗被敲响的声音,“咚咚咚。”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恙手一顿,随手将药膏扔在了床上,转身往窗边走了过去,他一把就将窗帘拉开,外面的阳台上,站着眼睛红肿的陆诀。 他看见了沈恙,脸上露出欣喜的光,急忙说:“老师,您让我进来,让我和您说说话好吗?” 沈恙顿了两秒,意识到陆诀是从他的阳台上翻过来的,两个房间之间隔了三米多宽,下面是十多层的高度,陆诀怕是疯了。 沈恙带着谴责与愠怒,一把就将窗帘拉了过来,没有一点的犹豫,就将陆诀隔在了窗外。 陆诀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继续用手拍打窗户,说:“老师,求求您,您听我说一句话好吗?” “老师!老师………”陆诀敏锐地察觉到,达达斯姆的经历成为了沈恙的镜子,沈恙将陆诀对标成了洛佩兹那样的人,可是不是的。 “我不是洛佩兹,老师,我是陆诀,我是您的小狗啊………”陆诀额头抵在玻璃窗上,哭得好不可怜。 陆诀继续说:“是学生笨,学生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不愿意喜欢学生,就算是您要我去死,也请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他闹腾得太厉害,房间隔音,但窗不隔音,阳台这边的动静很难不会传到别的房间去,沈恙保证,他绝对不是心软了。 他重新去到窗边,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说:“滚进来。” 只要沈恙愿意听他说话,总是有希望的,陆诀喜上眉梢,凭着修长的双腿和敏捷的身手,他三两下就翻进了屋。 只是还没站稳,额心就抵上了一个冰凉的器械,沈恙不知道什么时候取来了手枪,他长发并未束起,散在肩头,像漂亮的高岭之花一样,他耀眼得发光。 陆诀立在原地,听着沈恙说:“你现在来找我,是主动来送死,对吗?” “是。”陆诀动了动唇,说:“您要杀我,我绝不反抗。” “我一早就说过,死在您的手里,是我的荣幸。”陆诀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死之前,请您务必告诉我,您讨厌我的缘由。” 沈恙目光闪躲了一下,转而迎上了陆诀的目光,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要问什么原因?” “不喜欢所以私下教训了堵我的混混?不喜欢所以用手帮助我度过发/情期?不喜欢所以奖励是吻我?不喜欢会愿意被我口?会在我这次发/情期的时候和我上/床?”陆诀问一句便往前一句,每一句都带着质问的语气,也带着浓浓的心酸。 沈恙往后退,直至退到了床边,他有些反感这种被揭穿的窘迫,所以反问:“陆诀,你到底要说什么?” 陆诀将手搭上了沈恙握枪的那只手腕,喉结滚了滚,说:“学生只是想知道,您或许,也许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学生,对不对?” 沈恙的爱对他而言,成了他一生的执念,哪怕是怜爱呢? “你总是这么可爱。”沈恙的枪移了方向,他用枪身拍了拍陆诀的脸蛋,似乎带着侮/辱性的,其实是他慌乱的遮掩罢了。 陆诀握上了沈恙的手,深情道:“我是陆诀,我的腺体在这里。”他说着,将沈恙的手挪到了颈侧的腺体上。 感受到沈恙的挣扎,他就用了点力,接着说:“这是我的弱点。” “我也有一个软肋。”陆诀说,“您可以靠他来威胁我。” “他叫沈恙,是我眼前这个人。”陆诀一字一顿道。
第41章 陆诀,你好烦啊 在陆诀的嘴里, 沈恙已经听过无数直白的情话了,沈恙很庆幸自己每一次都能清醒地忽略掉,唯独这一次, 沈恙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陆诀的话一直重复在耳边,“我有一个软肋,他叫沈恙。” “老师,至少您可以告诉我, 您讨厌我的原因对不对?”陆诀放轻了声音,没有盛气凌人的逼迫,他把选择权给了沈恙。 他希望沈恙愿意说清楚他们之间那个隔阂。 沈恙抿了抿唇, 竟意外地觉得心酸堵塞, “我不知道。” 他别开了头,选择了逃避。 陆诀弯下腰, 将沈恙的手握住, 然后又说:“您知道的, 您得说出来。” “老师,如果我们之间出现了隔阂,那么就应该去解决它, 而不是让隔阂解决了我们。”陆诀目光实在真挚, 像是衷心又热忱的小狗, 盯得沈恙快要没有容身之地了。 沈恙恍惚觉得, 自己才是年纪小的那一个, 陆诀仿佛成了说教他的长辈。 沈恙抚开了他的手,冷冷道:“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话, 那大可不必了。” 他重新竖起了刺猬的毛发,把自己裹在了利刺中心, 这是他自我保护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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