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话题带来的阴霾渐渐云消雾散,山洞里只有海玉卿清清脆脆数数的声音。 直到海玉卿吃不动了,它已经完全掌握了一百以内的数字。 并不是简单的搬运模仿,它懂得每个数字的数量含义。 金溟忍不住把海玉卿抱起来按住一顿猛rua。 连大脑最近似于人类的黑猩猩也才会十以内的数字而已,海玉卿竟然会数到一百。 要知道,鸟类为了飞行,在进化中对身上所有的重量都是能省就省,大脑体积也比人类小很多。 换言之,和各类动物相比,鸟类在强悍的飞行buff加持下,觉得自己是不怎么需要脑子的。 海玉卿的表现,简直就是反科学的存在。 “你之前怎么只会数到十?” 金溟实在太好奇了,他只是教了几个数字而已,海玉卿完全是举一反三自学成才。这样的聪慧,怎么会在今天之前才只会数十呢。 “只能数到十。”海玉卿翘起玉白的爪子凌空抓了抓。 它仰面躺在地上,满足地摸着吃得滚圆的肚子,浑身写满了放松。 “那应该数到八呀,难道你有十个脚趾?”金溟失笑道。 他趴在地上,用木柴把石灶里的火压到一小簇,虽然如今柴火随手可得,但能节约还是要节约。 金溟弄好灶火,没听到海玉卿再说话。他丢了烧火棍爬起来,就看到海玉卿板板正正地靠墙坐着,两只白爪子缩在屁股底下,捂得严严实实,一根脚趾也没露出来。 那副心虚紧张的模样,好像它真有十个脚趾似的。 鸟类一个爪子四只脚趾,海玉卿如果有十个脚趾,那倒真值得它这么心虚,但它今天才当着金溟的面儿数过,只有八只,健健康康。 “烤肉不好吃。”海玉卿在金溟疑惑的表情中抢先开口,以发难的形式强势扭转了话题,它仿佛是怕力度不够,扎心地继续补充,“老虎的烤肉好吃。” “……”金溟把在海玉卿脸上逡巡的狐疑目光往下移,落在那个圆滚滚的白肚子上,又再次上移,在肠胃上方心脏的位置停下。 海玉卿这只鸟是真的没有心啊。 但他无法反驳,因为他烤的肉确实没有老虎做的好吃。 “林鸱肉太柴了,还是兔子肉嫩嫩的好吃。”金溟试图给自己挽回尊严。 是食材的锅,绝不是他技术不行。 “嗯,”海玉卿严肃地点点头,说话从来不懂得委婉,“味道也不一样,你烤的没有味道。” “中午的烤肉放了调料,”金溟拿起虎啸天留下的调料罐晃了晃,里面还有半罐粉面状的特制调料,“我烤的没放这个。” “放了好吃。”海玉卿凑过来闻了闻,从缝隙里溢出来的辣椒面呛得它连打两个喷嚏,口水也跟着流下来。 “偶尔吃一吃可以,鸟不可以吃太多这个。”金溟把竹筒收回去,不放心地又拧了拧。 “为什么?”海玉卿抽了抽鼻子,“好香。” “我明天去找点辣椒,烤肉的时候放进去,一样很香。但这个不能再吃了,这里面有盐,还有葱。” 金溟看到海玉卿馋猫似的表情,十分怀疑它会偷吃,只能严肃地向它解释,“鸟不能长期吃这些,会破坏红血球,引起溶血性贫血。” 海玉卿,“?” 一个字也没听懂。 “就是会死掉,而且是很难受的死掉,缺氧衰竭而死。”金溟做了个伸舌头翻白眼的动作,“就像掉进水里没法呼吸被淹死那样。” 海玉卿被金溟的话吓得缩了缩脖子,立刻收回垂涎的目光,再次看向竹筒时充满警醒。 它仿佛是觉得这样还不够稳妥,把金溟从竹筒旁拉过来,又伸出一只爪子小心翼翼把那个竹筒推得更远了一点,向推一个地雷似的。 “老虎可以吃葱吗?”海玉卿思考片刻,问。 “……”金溟看向海玉卿时满脸愕然,他再次陷入自我怀疑,“不可以,老虎长期吃葱,也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也会破坏红细胞……” 老虎和鸟类其实可以吃辣,因为它们都缺乏对辣椒素敏感的受体,对辣味感觉不如人类敏感。 但葱不是因为味道辛辣才不能食用,而是因为葱含有大量可以破坏动物红细胞的硫化物。 虎啸天吃葱应该不是心血来潮,它甚至把葱做成干葱粉以方便随时调料。 但它的身体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不科学…… 金溟暗暗把虎啸天的奇怪之处记在心里,但这也未必就真的是奇怪之处。这里的动物本就与他认知的人类世界并不相同,谁就能说,他所学的理论知识在这个世界也是真实可靠的。 也许老虎本就可以吃葱。 他这个金雕还不会飞呢,跟谁说理去?
第52章 童话 肚子滚圆的海玉卿趴在羽毛垫上打了个滚, 尾羽都快抖出花儿来了,只顾抱着石头敲敲打打的金溟也没看它一眼。 它只好开口问:“你在做什么?” 吃饱了,不和它玩, 玩石头? 金溟吹掉凹槽里因石块击凿产生的石屑, 解释道:“做个石锅, 我们明天可以炖鱼汤喝,天天吃烤肉,该上火了。” 且不管吃葱会不会贫血,但天天吃烤肉, 是真的会上火。 “鱼汤?”海玉卿听到吃的,尾羽抖得更欢, 它趴在床上抻长了脖子看金溟口中的石锅,“好, 我明天去抓大鱼,要去湖中间,抓那么大的。” 海玉卿翘起两只爪子比划着大鱼的体积,一时没坐稳,咕噜噜仰过面去。 金溟立刻丢开石头,想扑过来接住它,却已是来不及。 不过海玉卿灵活得就像一团无所限制的薄云,仰面落地的瞬间倏尔展开翅膀。金溟只看到白羽毛像风一样闪过,待看清时海玉卿已经稳稳地站在地上, 正优雅地收拢翅膀。 “你也太会飞了吧……”金溟呆若木鸡地看着海玉卿, 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夸它。 石床的高度半米都不到,还是仰面倒下来的, 这么短的距离,海玉卿是怎么做到的? 简直把鸟类的飞行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还如此行云流水,举重若轻。 海玉卿有点小得意地挑了挑眉,“喜欢?等你学会飞了我教你。” “……”金溟现在听到“飞”这个字就觉得浑身都疼。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进行教学果然是件会上瘾的事,比如他热衷于教海玉卿算数,比如海玉卿热衷于教他飞行…… 但他还有其他擅长的领域,比如说——讲故事。 于是他凑到海玉卿面前,岔开话题,“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现在该睡觉了。” 紧接着一脸谄媚地低头蹭了蹭白脑袋,瞅着垂涎已久的羽毛床,试探地说,“我给你讲睡前小故事,想不想听?” 昨晚海玉卿忽然犯浑,凶巴巴地不让他上床睡觉,今天他俩的关系到目前为止看上去还挺好,应该能分给他半张床了吧。 海玉卿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一步,拒绝了金溟这次意图十分明显的贴贴。不过它仿佛是觉得这样显得太冷漠、太不近人情,便垂着头,又同手同脚地往前走回一步,贴着金溟,嗫嚅道:“想听。” 海玉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勉强,像是为了给金溟一点面子才这么说的。 毕竟是吃了他的蜂蜜。金溟心道,这只没有心的小鸟总算还有点微弱的良知。 金溟实在不想睡地上,今天也没来得及抱点树叶回来再铺出一张地铺出来。他便厚着脸皮假装没听出来海玉卿语气里的将就,展开翅膀直接把它抱起来,不给它再反悔的机会。 就像海玉卿之前受伤走不动时那样,金溟自然而然地把它抱到床上。但他这会儿不敢跟着直接躺上去,海玉卿浑身的肌肉都紧缩着,让他产生一种它很抗拒的感觉,仿佛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暴起揍他。 金溟蹲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海玉卿,满脸都写着“可以吗”、“好不好”。 海玉卿就是这么跟他撒娇耍赖的,几乎可以说是必杀技。 但他感觉他模仿得好像不太好,因为海玉卿仅仅看了一眼他这副近似于乞讨的表情,就立刻把脸埋进羽毛垫里,一眼也不想再多看他似的。 于是金溟只好倚着床边坐在地上,昨晚他试图厚着脸皮爬上床又被踹下来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今天下午爬树已经摔得腰酸背痛,再从床上摔下来一次就真的要浑身散架了,实在没有再尝试的必要。 “你想听什么故事?讲个小夜莺和玫瑰的故事给你听?”金溟轻轻抚着海玉卿,寄希望于它听会儿故事可以放松下来。 虽然不知道它在忽然紧张什么。 “好~”海玉卿往床里面缩了缩。 身体表达出的意思好像是拒绝,言语却又应和。金溟觉得海玉卿的表现有点反常,不知道是不是在憋什么坏。 但以海玉卿的实力,要打他倒也不用找借口,就是直接动手,他能说什么呢,又打不过。 于是金溟静下心来,严谨地把给人类小朋友听的童话故事改编成能讲给鸟类小朋友听的童话故事。 “从前有个鸟,它想跟喜欢的小鸟跳舞,但是那只小鸟却要一只红玫瑰才肯和它跳舞……” “为什么要红玫瑰?”海玉卿微微抬起头,露出两只黑溜溜的圆眼睛。 “因为红玫瑰代表爱情。”金溟解释道。 “为什么红玫瑰代表爱情?”海玉卿又抬了抬头,露出墨色的尖喙。 “因为……红色的玫瑰像火焰和鲜血的颜色,这些都和爱情一样炙热。”金溟趁机往床上倾了倾,半个身子都趴到了床上。 这个看似自然的动作做得不太高明,刚有些放松的海玉卿立刻就察觉到了。它又往里面缩了缩,不知道是想离金溟远一点,还是想给金溟腾出一点空隙来。 金溟理所当然地认定是后者,于是他立刻整个鸟全爬上了床。 为了避免海玉卿像昨晚那样突然不讲理地把他从床上踹下去,金溟表现得十分谨慎,只敢贴着床边睡,跟海玉卿隔出一条宽宽的三八线,用行动表示他对羽毛床的正主施舍的这一点床位很满足,绝对没有进一步的贪念。海玉卿仍旧可以在床上打十八个滚,他绝对不产生任何空间上的妨碍。 昨晚睡得不好,今天体力又消耗过大,金溟头才沾着羽毛垫就开始犯困,他打着哈欠,侧过身拍着海玉卿,哄孩子似的继续哄它睡觉,“但是那只鸟并没有找到红玫瑰,于是它只能坐在冻死的玫瑰树下哭泣。” “怎么会找不到?”海玉卿又问。 它仿佛被这个故事深深吸引了,身体不自觉地往金溟身边靠了靠。 “因为玫瑰树冻死了,开不了花了。”金溟闭上眼,顺手把逐渐软乎起来的海玉卿揽进怀里,试探地舒展了下身体,稍微越过了意念上的三八线,悄悄占据了更多一点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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