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一个大美人。 但更令人吃惊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和楼月西竟有七八分相似。 从面部转折的线条轮廓到一个个五官拆开来看,他们都挂着一点对方的影子。 他们都有一双满含桃花的眼睛,眼尾却是微微下垂的,睫羽浓密,最后的收尾拖得又长又艳。 他们的嘴唇都是薄而色浅,嘴角上翘,天生带点笑意。 同样是清雅端庄的大美人,却都同时带有点勾人的痒意。 太像了。 一看就是兄妹或是姐弟。 几人隔着一扇红门对望,一时间,院内言外安静无声。 “贺烈……”这一声满含心疼和思念,声音轻得像是云又像是雨,却不是从楼月西口中喊出的。 而是坐在轮椅上那位正在擦拭眼泪的大美人。 贺烈猛地一激灵。
第63章 康双 人经历了大难, 一根弦崩了太久,放松的时候就会出现腿软、眩晕这样的状况。 贺烈现在就有些腿软的症状。 可能是因为扎入大腿的骨刺让他失血过多,但更有可能的是坐在他床前, 面容清艳, 眼含愁绪的女人。 也可能来源于她手上温热的帕子。 还有一声不吭, 站在桌边,垂着眼在面盆里洗手的青年。 贺烈很无语现在的情形,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贺队长,伤怎么样了?”张昊进了门,他腆着脸道,“我这里还有止血生阳的岁寒丹……” 他是个人精, 本就能屈能伸, 一眼就知道在这里只有跟着贺烈才有希望活着出去, 自然是不遗余力地讨好他。 当然, 他一进去, 也感受到了里面奇异的氛围。他声音低了下来,走到乌子默旁边,他们以前见过几次, 算是有几分交情。 于是张昊压低声音问乌子默:“这是怎么了?” 乌子默也在屋里呆了有一会儿了, 他眼观鼻鼻观心,既不分一丝给床上的病号, 也不游移在两张相似度极高的美丽脸庞上。 “别多问。”乌子默答得冷淡,实际上耳朵竖的极高。 怎么了, 能怎么? 不就是旧爱遇见新欢?不然为什么那名唤婉阙的女人一见贺烈就知道他的名字, 还把自己的剑借给他用? 要知道,在修行的人之中, 武器就像是伴侣一样,绝不外借的。 啧,这两张脸如此相似,贺烈那厮的口味真还是从一而终。 不过这两人不会是兄妹吧,虽然美人总是有几分相似的,但怎么说这两位也相似得太过了! 难道贺烈搞了人楼月西一家?! 啧啧啧啧啧啧真是大开眼界! 败类呀败类! “贺……贺烈,你还不能动。”女人将要起身的贺烈按住,又准备拿温热的毛巾去擦拭贺烈脸上残存的血渍。 贺烈吓得猛地一仰。 就听见咔的一声。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楼月西面前的面盆已经从中撕裂,混有污渍的水淌了一桌子。 而婉阙的面上则是多了几分悲戚。 “贺烈……你不记得我了?”她问得很轻,神色似是怨怼,但更多的是伤心。 贺烈脖子上的汗毛全部炸起来了。 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婉阙低头抹了一下眼泪,没再多说,只把手中的帕子递到贺烈手上:“你擦擦,脸颊还有血。” 她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温柔与清越,说得话也极有调理:“我方才失态了,想必各位忙了一晚上也累了吧,大家可以先回房歇一会儿,其余事我们明早再议。” 她说完,便自己推着轮椅滑了出去。 女人纤细的背影挺得笔直,如同雨夜里的一根细竹。 张昊对婉阙很有好感,连忙上前送她。乌子默也识时务地跟了出去。 开玩笑,在算账的时候留下来?他可不想被不小心发狂的厉鬼误伤了! 屋子里一时只有楼月西和贺烈二人。 贺烈不知道说什么,眼光却一直跟随着青年。 直到他看见青年的手放在了门上。 “楼月西!”贺烈喊住他,“你去哪儿?” 青年回头,眼尾微微下垂的弧度挑起,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妩媚。 “我不出去,别人怎么好再进来?”他问得很轻。 贺烈一个既不爱看书也不爱看电视剧的人,硬生生想到了林妹妹说的话。 这酸味已经要直冲天灵盖了。 这已经不是哪家的醋坛子被打翻的问题了,这是把醋场炸了啊。 贺烈是直,但是他不是傻子。 “你过来。”贺烈道。 楼月西没动。 贺烈就要掀被子下床了。 “你!” 方才一动不动的青年此时动作倒是很快,他声音拔高,少有的尖锐:“你腿不要了?” 贺烈只觉得平时温润如玉的人这会儿头发丝儿都要炸起来的模样像只愤怒的小公鸡。 得劲死了。 可是现在人在气头上,亲不到。 “我腿疼,楼月西。”但贺烈能不知道苦肉计多好使? 他皱着眉,喘息着要把头放在青年的肩上。 “你脸脏死了。”楼月西嫌弃地推开他。 得,没直接给推床上。还能哄。 贺烈连忙把还温热的帕子塞到楼月西手里,高大的男人像是只撒娇的大猫:“那你给我擦擦。” 他伸着头,像是让主人给它打理皮毛和胡子上粘的血一样。 楼月西把帕子往旁边一扔。 贺烈也反应了过来。 这人还醋着呢。 他连忙撕下自己的T恤,结果太脏了,楼月西颦了颦眉,竟把自己的衣服撕了个口子。 柔软的棉料浸润了水,又被拧干。温柔地擦去贺烈脸上凝住的血渍和打斗时沾染的泥土。 “手。”楼月西道。 贺烈连忙把手摊开,不动他还不觉得,现在一打开,手上全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 他下意识地握住不想给楼月西看。 就被楼月西握住了手腕。 “手。”青年再次开口。 男人双手放在胸前的模样实在有些怪异。 打架的时候是能徒手掰断恶蛟骨刺的凶器,此刻就像是猫咪的爪子。 楼月西把他的手擦干净后,也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看着。 把贺烈的掌心都看热了。 “楼月西。”贺烈轻声叫青年的名字,“坐过来点。” 贺烈全身上下受了不少伤,最严重的皮外伤是刺入大腿的骨刺,好在楼月西已经简单为他治疗了,不然光这儿的出血量就够贺烈喝一壶的。 他现在最好卧床不要动弹,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楼月西闻言没什么反应,垂下来的眼睫在脸上投出小扇子一样的阴影。 他的脸这样清瘦,但是两把小扇子却是可怜又可爱。 贺烈稀罕极了。 楼月西突然把贺烈的手捧起,伸出舌头,开始轻轻舔舐。 他舔的很轻,一点儿也不疼,酥酥麻麻的。 眉眼虔诚,仿若侍佛。 伸出的舌尖却是放荡又轻佻。 一个人的身上怎么能把“清”和“艳”结合得这样完美? 贺烈爱死他这模样了。 他的手指擦着他的嘴唇,探进了口腔,触碰到了柔软的舌头。 楼月西闭着眼睛。 他跪坐在自己的腿上,挺起上半身,单手攀附着贺烈伸出来的手。【p.s自己的腿不是贺烈的腿。】 太乖了。 “坐过来,楼月西。” 楼月西还是没有挪动,他只是身体微微前倾,把更多的重量都交予了贺烈。 “你身上有伤。”青年含糊着声音道。 “没关系。” 艳鬼不会拒绝欲望。 楼月西不会拒绝贺队长。 —— 一夜太长。 贺烈不负他的名字,确实很烈。 楼月西腰很酸,也疼,没来得及做他本打算做的事。 他早早醒来,纤长的食指抚摸上了贺烈的脸颊。 贺烈醒来,两人自然地交换一个轻吻。 “几点了?”贺烈哑着声音问道。 楼月西摇摇头,发丝弄得贺烈脖颈痒痒的。 “你这衣服,还怎么穿?”贺烈问道。 楼月西身上的衣服昨夜被他撕下了一块儿当毛巾,后来又被撕下来一条当做别的用途。 现在是决计不能再穿了。 楼月西没回答他,只是继续往男人怀里钻。 贺烈笑道:“穿我的?” 楼月西闷闷地回答:“脏死了。” 也不肯。 很难伺候。 但是贺烈喜欢伺候,上赶着伺候。像是要把一根不畏风雪的竹宠成玫瑰花。 玫瑰花昨夜绽放的模样可真漂亮。 那点刺儿,不扎手的。 因为贺烈的腿上不方便移动,所以众人是在贺烈的房间里碰头的。 唤作婉阙的女子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夜的疲惫与伤感,她换了身白色的裙子,坐在轮椅上,腰部也挺得笔直,姿态娴雅大方。 只有乌子默的视线在她涂了水红色口红的唇瓣上停留了几秒。 他心底暗自摇头,婉阙姑娘这是何必呢,贺烈这种大老粗根本就不会发现这样的少女心思。 但是其他人可不一定了。 冷不丁的,他和楼月西平静的眼睛对上了,吓得他一激灵连忙撇开视线。 贺烈确定楼月西哄好以后,面对婉阙也没有这么如坐针毡了,他的目光在婉阙和楼月西极为相似的脸上停顿几秒,开口道:“林小姐,能给我们说一下这个鬼域是如何形成的吗?” 林婉阙颔首,一点儿也不奇怪贺烈没有先问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她又为什么认识他。 “说来话长,去年八月阴平地震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她声音有些低,但很快调整过来,“当时房屋垮塌,又碰上泥石流,山下的救援队伍无法上山,救援进程缓慢。” “许多人在这场地震中失去了家人、朋友,健康的身体乃至性命。” “实际上,伤亡的人数理应更多,全靠村中祠堂里原本供奉的柳仙康双为许多被压在地底的村民顶开了重石。” 这和大家原本的猜测有些接近。这险些化蛟的柳仙,一开始果然是善妖。 “那后来为何?”乌子默追问道。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婉阙叹道,“失去了手的就去拜柳仙祈求双手,失去家人的也想家人回到自己身边。” “康双心软,谁知惹祸上身。”
第64章 骇浪 村民对柳仙一开始自然是感谢的。 特别是老一辈的, 在地底见到了游动的大蛇,知道是大蛇救了自己一命。 但是后来,他们又会想, 大蛇既然为我举开了重石, 为何不把他救出去。如果不在地底压这么久, 他的右腿就不会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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