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刹那间又明白过来。 若非有那战甲,即使神隐在虚弱期,也不至于守不住那缺口,让妖王钻了空子。之前神隐就是败在那位剑修手下,这个时候面对那位剑修的战甲,想必也是毫无办法的。 “那四位前辈自走后就再无消息,到现在,甚至已经变成了传说。”墟藤摇头,“你让这个少年随你去人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神隐道:“不是只有他一个,而是四个。” 墟藤顿了顿,“也是——” “对。”神隐回答的很快,“也是剑修符修阵修医修。” 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兜兜转转,仍旧他们四个。 “那四位前辈让我守着人妖两界的交界处,在走之前,给了我几样东西。”大概是站得有些累了,神隐坐到旁边的石头上,“帖子,赤月弓,守灵阵和凝神符。” 帖子有四个,是他们一起给的。赤月弓是那位剑修给的,守灵阵是那位阵修给的,凝神符自然是那位符修给的。 那那位医修给了什么? 她给了墟藤。 将墟藤种在灵脉里,因为充足的灵气让它在四位前辈和妖界开战的那段时间便已经成长到有了灵识的状态。再然后,一切都说的清楚了。 好像在那个时候,那四位前辈就已经料到了如今的这一场浩劫,但又因为什么无法再次插手。所以早在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置办妥当。 修真界的命运,还是得由他们自己决定才是。 至于人界,无妄之灾罢了。 路遥知和祝星礼在一边旁听,大约听明白了些什么。 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大概,墟藤的使命,就是为了淬弓。 所有人一时无言。 “可以把凝神符和守灵阵和墟藤姐姐吗?”路遥知说,“在淬完弓之后,墟藤姐姐的神魂也不会因此消散掉。” 神隐和墟藤对视一眼。 “虽然很感动但是。”墟藤微微一笑,“路遥知弟弟,我只是一注藤蔓,可没有神魂呢。” 神隐愣了愣,“你之前跟他们说你要是淬了弓就会死吗?” “是啊。”墟藤毫不心虚,“就喜欢逗逗弟弟们怎么了?” 另一方面,也想在那个和自己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脸上,看到一些关心的表情。 却让路遥知和祝星礼瞬间松的一口气。 那这么说的话,就是不会死了。 “墟藤本体是一株上百丈的神树,让她拿出一些枝液出来只是洒洒水的事情。”神隐笑着看了路遥知一眼,“只是在铸弓上需要耗费她大量的灵力,会使她暂时失去神智一段时间。再到灵脉里长长就好了。” 墟藤笑笑,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忽然听到祝星礼开了口:“墟藤前辈,我们刚刚,是真的很担心你。” “……”墟藤背过身,声音不自觉小了点,“我知道了,让路遥知拿着弓跟我来吧。” 淬弓其实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因为那位剑修留下来的战甲,只有被墟藤淬过的弓,才可以射出足以穿透那层战甲的箭,对吗?”祝星礼看着路遥知和墟藤的背影,声音很低,“而且那个弓也不是那个剑修留下来的,那是你自己的弓,因为你在我的身体里,所以只有我可以射出去是不是?” “……你这么聪明?”神隐苦笑一声,“确实,那把弓是我自己的。当年和这位剑修大战的时候,我甚至没有机会把这把弓拿出来。只是世间万物总归是有规律和平衡的,若是什么东西都给了我,那对妖界实在是不公平。” 规律是谁都打不破的。 世界不可能一直太平。 妖王身上的战甲才是那位剑修留下来的东西。 因为不能偏袒任何一方,所以只能让两边的实力平衡一些。 那剩下的,就看造化。 神隐又笑一声,“原本是只有你可以射出去的,但是你不是和路遥知签订契约了吗?他的准头应该稍微比好点?” 祝星礼一愣。 是啊。 他们签订契约了。 “可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和对方签订的契约。”祝星礼仔细回想了一下,“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神隐笑一声,“在你们头一次和对方有体温接触的时候,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就算是签订契约了。”他扒拉了一下自己有些微微打结的头发,“你都不知道你在追下悬崖的瞬间有多么想活下来,所以我把碎片一放进你的身体,就直接实现了你的愿望。你是人类,碎片在你身体里也无所谓的,也正是因为你是人类,在缔结契约上,也就和妖怪不一样了。” 祝星礼沉默着消化神隐所给出来的信息。 蓦地,密林深处传来一阵骇人的热意。但很快被神隐挥挥袖子拦住了。 “是路遥知。”神隐说,“他在拿火融弓。” 祝星礼点头。 好长时间没人说话。 “是在我和他认识的第一天,晚上因为下雨他蹭我伞的时候。”祝星礼忽然微微瞪大眼睛,随后又笑了,“他直接握住了我的手腕,说我在给自己打薛定谔的伞的时候。” 他语气很兴奋,但是到后面又柔软了下来。 在那个充满着燥热和对彼此的防备的雨夜,他们在互相不知道的情况下,签订了契约。 很荒唐。 但又似乎带着些命中注定。 因为路遥知想“看着”自己,所以有了蹭伞。可在路遥知发现自己的伞大部分往他那边偏而导致自己的肩膀都湿了时候,他因为不好意思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告诉自己不要过于善良让别人觉得自己好欺负。 祝星礼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他想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路遥知。 告诉他他们的牵绊,告诉他他们的缘分。 就好像,他们原本注定就是要在人界相遇并结下牵绊的。 他们本来就是要互相喜欢的。 “他们还要多久?”祝星礼只觉得自己说话都带上丝丝颤音,“一天两天三天?” “不知道。”神隐笑着,龙角因为他的歪头也渐渐斜下来,“但是两天左右的时间应该是够了。” 或许。 “或许你可以把衣服脱掉。”墟藤看着正奋力挥锤的路遥知,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你这衣服都贴在身上了,你不难受吗?” 路遥知摇头,随手擦掉额头上的汗,“不行,墟藤姐姐是女生,我在你面前脱衣服很没有男德。” 男德,对于墟藤来说,是个很新鲜的词。 她在修真界,只听说过女德。 “人界似乎是个很好玩的地方,思想什么的,和我们都很不一样。”墟藤眼睛盯着那逐渐成型的弓,手指深绿色光芒炸开,那幻化成小树根的本体猝然生长开来。 直冲天际的树干让周围原本看着很巨大的树瞬间变得藐小,苍绿的树从灵脉之间猝然窜出,将修真界吓得不轻。 “那人界的小子来我们修真界甚至已经开始祸害我们的灵脉了吗?!” “他定然是想通过毁掉灵脉从而毁掉我们的修真界!” “好歹几个天才也被派去救他们人界了,怎么这畜生这般忘恩负义?!” “走!我们去遥剑宗讨个说法!” 是个阴天。 但灵脉里面感知不到。 “路遥知,从此刻开始,我便不再有心思同你说话了,淬弓成功与否,系在你的身上。”墟藤闭上眼睛,“你们走的时候记得跟小花说一声。” 又是个晴天。 路遥知上半身的衣服已经全都脱掉了。 墟藤已经归于本体,这个空间,只剩他一人。 十八岁的少年,身体发育的已经趋于成熟。 墨色的长发已经全部因为汗而贴在了那看着极有爆发力的背上,一起一伏之间,是满满的力量感。 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浸在水里一次又一次。 终于,在墟藤的本体急速缩小到巴掌大小的时候,那把通体银白色的弓,便算是铸好了。 他拿着弓颠了颠。 不重。 比曳影要轻上一些。 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周围的雾气散去不少。路遥知眯了眯眼睛,看着两道从雾中穿越而来的身影,有些慌不择路的穿上衣服。 神隐不屑地笑一声,“干什么着急忙慌的?你的什么玩意儿我俩没看过?” 路遥知狠狠惊了一下,“你为什么会看过?!” 神隐忍着笑,“你之前变成智障的时候不是撒娇让祝星礼给你洗澡吗?那个时候我刚好有点子清醒,我连声都不敢出。” 路遥知、祝星礼:“……” 听着有点变态。 “诶你们别这个表情,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对你们这群小年轻不感兴趣。”神隐撇嘴,“况且我可是一条龙,在发育方面什么的可比你们人牛多了。” 路遥知、祝星礼:“……” 听着怎么更变态了。 “弓铸好了就出去吧,这会掐着时间差不多刚刚好半个月。”神隐神色恢复正经,“回去把林妍妍的事情解决了。” 路遥知和祝星礼对视一眼。 有了帖子飞出灵脉其实很简单,只是浓密的枝叶很容易划到脸和眼睛。 路遥知把祝星礼护得严严实实。 只是刚出灵脉,视线里,数不清的剑形成的雨朝着山的那一段猛地飞射而去。
第86章 太难熬了 周围的一切和他们之前进去之前看到的样子简直截然不同。 原本大片翠绿的山峰此时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腐化了,这会儿看上去,满是令人胆寒的枯败之感。 “阁下莫非是想着包庇人界来的那个祸患背刺修真界吗?!” 刹那间,带着质问和阴冷气息的威压如海浪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扑涌而来,路遥知瞳孔一震,下意识地将祝星礼护在了自己身后。 那威压根本不他可以承接住的。 他在第一眼看到这个景象的时候就知道。 如此震撼的景色,根本不是什么一般实力的人可以造成的。 一道银白色的光墙挡在了二人身前。 “你若是有什么异议,召集高手去遥剑宗要个说法便是。”玄起眼皮微阖,像是根本没有把此人放在眼里,“我玄起不杀无名小辈,但从现在开始你若是再阻拦,那便别怪我让你陨落至此了。” 平平淡淡的再不滚蛋就去死的话,被当今用剑第一人说出来,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程度,直接翻了上百倍。 那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玄起将路遥知和那人界的小子带走。 身怀龙珠的人界小子和路遥知一起去灵脉的消息原本是极为封闭的,但是好巧不巧,他养的秃鹫恰好就看到了两人的踪迹。原本他还想着将二人一举拿下,只要获得那个人界小子身体里的龙珠他便可以一举飞到真仙期。却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个用剑第一守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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