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这次行动其实是不应该带着祝星礼的。 路遥知只需要用林妍妍给他的符咒根据祝星礼客厅残存下来的妖气确定妖怪的位置,然后一个人去解决这个妖怪就行。 但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一念之差,带着祝星礼深入这乌漆嘛黑的山林,去抓那只没眼力的蜘蛛妖怪。 这也不能怪他。 毕竟祝星礼坐在沙发上红着眼抬头看他的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是个人都拒绝不了。 丘陵山腰处的水都很丰盛,走哪里都一副水汪汪的样子。 路遥知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别扭,他这样握着人家手腕算个什么?让人家手握拳也不是,垂下来也不是。但是如果他直接给人手牵着那是不是更别扭了,两个男的,怪不自在的。 他想着想着也没有想出什么解决办法,干脆直接给人手腕放开了。 反正有他在,没什么玩意儿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给祝星礼拐走。 可在放开展祝星礼手腕的一瞬间,他的袖子忽然被人抓住了。 “搞什么?这么黑你还不抓住我?”祝星礼又朝他靠近一步,“你在打什么主意?” “……”路遥知拿拿着剑的那只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又反手把祝星礼的手牵住了。 人家被牵的人都没说什么,他一个以保护人为目的牵人的人在不自在什么。 他思想不对劲。 阴冷潮湿的空气吸得肺有些不舒服,路遥知反手握剑,用袖子捂住了口鼻。他正打算回过头提醒祝星礼,却见人早已提起了自己的袖子,借着袖子上暗暗流动的能量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机灵的很这人。 他笑一声,而下一秒,他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细小声响。 红色光芒消失的猝不及防,路遥知思索之下,反手搂着祝星礼的腰飞上了一根还算粗壮的树枝。 在到处都是树叶的森林里,站在高处其实没什么视野上的优势。 但修真之人,看东西一般是不用眼睛的。 灵识以路遥知为圆心迅速朝着四周铺散出去。 一时间,落叶、花草、从灌木中一闪而过的兔子,灵识铺盖之处,任何东西都无处遁形。 灵识遇到了一张人界无论什么品种的蜘蛛都织不出来的一张网。 路遥知蓦地睁开眼睛。 “妍妍给你的符你带在身上吗?”他转过身,眸中满是认真,“悲情蜘蛛擅长分身,如果我等会没来得及顾及到你,你就贴符炸那蜘蛛知道了吗?” 祝星礼一哽,像是有点犹豫,“这么刺激吗?” 路遥知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祝星礼叹口气,“知道了,你加油。” 路遥知抱着人窜了过去。 妖界的蜘蛛都好阴,其中以悲情蜘蛛为首,这种蜘蛛几乎从不见阳光。 以人的悲伤情绪作为最喜欢的实物,将人绑于蛛网的中心再慢慢啃食是它们最喜欢干的事情。 路遥知也不废话,将祝星礼放到地上后直接挥剑冲了过去。 那一瞬间,祝星礼听到了嚎哭的声音。 悲伤到他甚至没能忍住自己往上翻涌的眼泪。 悲情蜘蛛的拿手技能。 催情音波。 但对路遥知没用,路遥知苦练沉心决多年,他的心早就和菜市场的杀猪刀一样冷。 “去把爷爷从网里拽出来!”路遥知一个退步,冷喝之间周围雷声暴涨,红色闪电封住那蜘蛛冲向祝星礼的后路。 他浅笑着,“我让祝星礼往那边走,没让你往那边走啊,臭蜘蛛这么自恋啊?” 显然,妖怪也是有尊严的。 一激就怒。 眼见着那边又陷入了鏖战,祝星礼擦掉自己的眼泪,迅速往爷爷那边走。 也不知道那蜘蛛做了什么,爷爷此刻貌似陷入了美梦,沉睡的容颜上带着幸福的笑。 祝星礼听了听爷爷的心跳,起身开始一言不发地拆爷爷身上的蜘蛛网。 虽细但硬,跟铁丝一样。 他拆得专心,完全没意识到后背有什么东西正悄无声息地靠近着自己。直到路遥知的红色闪电再次亮起,他抬眼之间,看到了面前巨大的黑色的影子。 悲情蜘蛛,擅分身。 “祝星礼!后面!” 有一瞬间,祝星礼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他忽然想到两年前那场好像可以照亮银河的流星雨,他抓着爸爸妈妈的手,感叹好漂亮。 可那场流星雨后发生了什么。 他又想到了那轮血一般的月亮。 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祝星礼垂眸,闭眼转身,“破!” 那一瞬间,红黄光芒交织。 路遥知冲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祝星礼消瘦的下巴。 祝星礼跪在地上低着头,从上往下看过去,刘海几乎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手还举着,只是手上的符咒已经烧光了。 是惊险。 是几乎达到临界点的心跳。 路遥知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怎么样?”祝星礼抬头,“还行吧。” “……”路遥知看着他因为虚脱明显有些苍白的脸,好半天没说话。直到那些蜘蛛丝融化在土地里,他才蹲下来,替祝星礼擦去了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泥土。 他缓缓说:“祝星礼,你超厉害的。” 这是祝星礼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肩上忽然多了一股重量,路遥知反手搂住祝星礼,只觉得心里很复杂。 早在他进入祝星礼客厅的一瞬间,他就已经知道这蜘蛛不是他的对手了。方才看似很吃力的鏖战,他其实只用了四成力而已。 所以他才带上祝星礼。 说到底,其实只是想试探他罢了。 但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耻,像是在……欺骗别人感情似的。 他叹了口气,轻轻出声,“凤凰。” 火红翅膀飞上天际,路遥知看着躺在一起的爷孙俩,也缓缓躺下了。 好久没骑凤凰了。 怪不习惯的。 复原决和取忆决同时出手,祝星礼的家整洁到像是之前的混乱都只是想象。 明天早上起来,祝星礼的爷爷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模糊不清的梦。 路遥知替祝星礼盖好被子,借着窗外的月光盯着他看了一会,正打算转身离开,手却被祝星礼握住了。 “太晚了,今晚就到我这里睡下吧。”
第12章 啪的一声(小修) “你俩睡了?!”慕若阳发出尖锐爆鸣。 路遥知被这声爆鸣炸得不自觉偏过耳朵,却在偏头的一瞬间看到了窗台上把耳朵竖的老高的吃瓜兔子。 路遥知:“……” 怎么妖怪也爱八卦? “我就说你怎么大半夜传音给我让我今早把你的书包带上,搞半天是直接在祝星礼家睡了。”慕若阳笑得有点猥琐,“他家床软不软?” 路遥知横他,“他家床软不软我不知道,但我剑硬不硬你可以试试。” 慕若阳闭嘴了。 祝星礼去上厕所了,旁边的位置就显得有些空荡。纸片般细长的阳光从教学楼侧方偷溜进来,悄悄在祝星礼的板凳上印上一抹橙黄。 路遥知缓缓趴在桌子上,眼皮又开始止不住地打架。 他昨晚直接在祝星礼家睡了是真的,但他没怎么睡着也是真的。 他总觉得这次让祝星礼深入险境的试探很不人道也很无耻,所以在他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因为心中有愧,打着保护祝星礼的念头,直接就说了好。 但现在一想,他做得其实没什么错。祝星礼身上太多谜团了,不论是为了这个世界还是为了祝星礼本人,他的试探其实一点错也没有。 他万不可能真的让祝星礼折在那。 身上的校服散发着薰衣草的味道,混着暖暖的阳光,实在是很容易让人睡过去。 这不是他自己的校服,是祝星礼的。 按照中国学校“传统习俗”,所有校服的码数都很偏大。虽然他比祝星礼高那么半个头,但是穿上祝星礼的校服也挺合身。 这么说起来……他睡衣还在祝星礼家呢,怪不好意思的。 他想得入神,没过一会,眼睛一闭直接进入了梦乡。 太正常了。 路遥知早把教室当家了。 不过不正常的是…… “路遥知那个禽兽到底对祝星礼做了什么?”夏微杳倚在林妍妍的桌子上,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他自己困得跟个狗一样也就算了,怎么带着人家祝星礼一起困啊?” 慕若阳凑过来,表情有些贱兮兮,“诶?你们不知道吗?他俩昨天睡了。” 夏微杳和林妍妍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凶猛的讨论逐渐恢复正常,林妍妍趴在桌子上,因为沉思不自觉撅起嘴,“一个还没能开口说话的悲情蜘蛛,路遥知至于和它打这么久么?” 夏微杳摇头,“大概是在试探祝星礼。” 也难怪祝星礼今天也这么困。 昨晚直面妖怪冲击,一个破字怕是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等等!”慕若阳忽然一个激灵,“路遥知昨晚怎么把祝星礼和他爷爷弄回去的?” 三人同时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之间,神秘莫测地笑了。 * 黄鼠狼的事情到现在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路遥知和祝星礼摸了整整大半天的鱼,终于在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恢复了清醒。 高二学的内容更加深层次一些,在高一学过的东西上又添了一点东西,如果开小差某个步骤没跟上,很容易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感到吃力甚至是失去方向。 路遥知盯着黑板,眉头快皱成川字。 不是,上午的数学课明明只有一节啊。 怎么着他现在已经听不懂老师讲的什么玩意儿了? 还有,他又看了眼旁边的祝星礼。 这哥们儿上午不是跟他一起睡觉的吗? 怎么这会做题下笔如有神啊? 不是吧不是吧。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别人的成功更让人难受。 明明一起睡觉,但祝星礼还能知道没学过的知识……那就有点恐怖了。 还是说年级第一都这样啊? “路遥知,不盯着黑板盯祝星礼做什么?”数学老师鼻梁上的镜片反了反光,“怎么?祝星礼脸上有答案啊?” 路遥知一哽,“……” 果然,爱是会消失的。 有了祝星礼之后数学老师对他的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怏怏地坐着,面前忽然多了张写了好几个公式的纸。 “祝老师给你上一课。”祝星礼弯唇偏过头,笑得有点欠,“上课之前要预习。” 路遥知:“……” 被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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