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说的是自己的处境。 “你是觉得没办法阻止我,所以才让我进来的,还是觉得我有保命的方法?又或者是……觉得我死了也无所谓?” 他看到洛克碧蓝的眼眸变得深沉:“那我们可以一起死。” 西里尔明白了。 他不希望洛克死去,所以去救洛克,而洛克会因为可以跟他一起死而兴奋。 西里尔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洛克倘若要死了,会不会将他杀了? 这个变态。 而他总是允许所有人来伤害他。 小队继续往前行走。刚刚的对话在这些人耳中,大概就是突然胆怯的士兵在听到军官说与自己共同赴死后,受到鼓舞,站起来继续前行。 西里尔瞄到其他人对他投以鄙视的眼神。这些人并不知道他是一个黑暗魔法师,但他孱弱瘦小的外表与阴沉寡言的气质永远都让他不招人喜欢。 一行人走到幽深的峡谷前。 他们曾在那里遭遇数之不尽的六眼蝙蝠袭击。在幽谷的黑暗深处还潜伏着令人惊恐的存在。 可他们只有顺着这片峡谷往下走,才能到达巨龙巢穴。 大军在前方开路,训练有素的士兵与战马让大地震颤,展露出一往无前的勇猛架势。 可是,五条巨龙在王都上方掠空而过,用烈焰将古老庞大的王都烧为灰烬时,王都里又岂止一千士兵? 倘若这点可怜的兵力就能对抗巨龙,王室又何必下令让他们窃取龙蛋,就为了得到一条听令于自己的龙? 这不过是一场以鲜血为赌注的赌博。 西里尔凑到洛克身边,低声道:“你想办法抛下后面那些人,我跟你一起去巨龙的巢穴。” “现在就去吗?可是没有大军在前面牵制住巨龙,我们会很危险的。” “那样你就可以跟我一起死了,不是很好吗?” 他看到洛克的瞳孔微微收缩,因为兴奋。 “好。”洛克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传进西里尔耳中却无比清晰,震动着他的鼓膜,“父亲肯定会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但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西里尔白了洛克一眼。 洛克对于他们在一起的执念强烈到让他怀疑将洛克的脑袋剖开来,是不是只有这个念头。 他当然知道等到大军牵制巨龙后再实施计划会更安全。这也是这次兵分数路的目的。 用冲在前方的人的鲜血为小队铺就一条狭窄的路,博取一丝希望。 多么伟大,多么值得歌颂。 在流传后世的故事里,牺牲的人将会是英雄,失去孩子的母亲会被描述为“恶龙”。 而他呢? “哥哥,你的计划是什么?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 两人很顺利地甩掉了小队其他成员,毕竟洛克就是小队的统帅。只要命令士兵分开来探查情况就行。 此刻两人正走在西里尔根据地貌探寻出来的谷间甬道里。 甬道潮湿狭窄,仅供一人通行。洛克高大健壮的身躯总是碰到两边的坚硬岩石,甲胄已因此磨损不堪。 西里尔抬头看向远处的光亮,开口道:“王室想拥有一条听命于自己的龙,就必须在龙孵化出来之前施加束缚的咒语,所以,我要让龙蛋提前孵化。” 洛克愕然:“能做到吗?我听说龙都是很难孵化的。” “能,但难免会对龙造成伤害。” 西里尔停下来,转头看向洛克。他的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他不习惯笑,但此刻的情况实在让他很想发笑。 “所以说,‘我这样的人’会去伤害一个婴儿。所有人都会恨我。巨龙会因为我伤害她的孩子对我恨之入骨,王室会因为我破坏他们的计划想将我碎尸万段。 那些士兵呢?现在已经出现伤亡。他们的牺牲将会因我变得毫无意义。可是,我依然觉得我不得不这样做。” 那么,在传颂后世的歌谣里,他会是什么角色? 一个邪恶的魔法师。 正如所有人曾以为的那样。
第60章 这是西里尔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他即便绞尽脑汁制造进入山脉的障碍也没用。巨龙就是最大的障碍,可是阻止了这些人吗? 将龙蛋窃取出来则是最糟糕的下策。且不说他能否成功,那么大一支军队就盘踞在峡谷里,巨龙必定会去泄愤。 能克制绝大多数魔法的烈焰将会烧红整片天空。 西里尔知道这些人准备了许多撤退路径,以便在得知哪支小队取得龙蛋后迅速撤离。这在西里尔看来却是自欺欺人。 他们当真以为巨龙不会报复吗?不会去寻找自己的孩子吗?为了寻找龙蛋 ,那可怕的巨大身影还可能出现在附近的村落与城镇上空。 届时将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懵懵懂懂中为王室的贪婪与冒进牺牲。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直接让龙蛋孵化。 他只需走到与龙蛋相距三百米的地方,就可在他调制的特殊熏香的配合下,用古老的魔法咒语强行让龙宝宝孵化出来。 这必定会导致龙宝宝身体孱弱,正如他那样,但也会牵制住巨龙的行动,因为巨龙必须先去照顾弱小的龙宝宝。 军队知道龙宝宝已经孵化出来了,自然会迅速撤退。 而他只要在得手后,带着洛克遁入梦境世界里,便可逃过巨龙的利爪与烈焰,然后回到他在现实世界中设定的地方。 尽管因为有距离限制,到时他们还是在古索山脉中,但也安全多了。 西里尔将自己的详细计划告诉洛克。洛克听后沉默了,垂下头去。 甬道冰冷的水珠滴落在西里尔的肩膀上,昏暗的光线让西里尔看不清洛克的表情。 他以为是自己刚刚那番内心剖白让洛克心有芥蒂。这就让他很是窘迫了。 三年前他待在夜莺联盟时,还因为总是说“不在乎”,被某个看不惯他的成员嘲讽过。 可他其实在乎,洛克看出来了,他也承认了。在洛克面前,他总是不得不露出羞耻的一面。 他在乎,他希望这个世界能稍微对他好一点。 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们可以不带偏见地看看吗? 他的软弱被看到,然后洛克还看过他怎么被误解、被冷落、被仇视,看过他怎么失败。 这就更让他羞耻得连脚指头都在鞋子里蜷缩起来。 “走了!别磨磨蹭蹭的!”他粗着嗓子说道,转过身去,正要往前走,却被洛克从身后一把抱住。 “放开我!”他用手肘狠狠地去撞洛克的胸膛,忘了洛克穿着坚硬的甲胄,顿时疼得他眼角冒出泪水。 洛克连忙帮他按揉酸痛的手肘:“哥哥,轻点。伤到我没关系,不要弄痛自己。” “谢谢你的体贴。放心,如果不是在这里,我肯定现在就念诵咒语,让你倒在地上。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可是洛克显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还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哥哥,你说我们真的有可能会死吗?” “你现在害怕了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在死之前再做一次。” “……” 狭窄的甬道里传出轰然巨响。一道长长的痕迹从西里尔脚下,蔓延到百多米外倒在地上的高大金发男子。 越来越多的碎石从头顶掉落。西里尔抬头望去,只见好几条细长蜿蜒的裂痕出现在顶端。 他举起魔杖,对着远处的男子念诵咒语。冷青色的魔法光束像卷着一件可以随意对待的粗重物品似的,将洛克卷到他身边。 “自己跑!不要浪费我的魔力!”说完西里尔再次念诵咒语,让半透明的青色魔法护罩各自笼罩住两人,率先跑了起来。 他能够将魔力转化成体力,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也够用了。 两人狼狈地跑到出口的瞬间,甬道轰然倒塌。因为他们是一前一后跑出来的,洛克高大的身子很自然地压到他的身上。 想起刚刚洛克的话,西里尔羞恼地伸手去推洛克:“滚开!马上给我滚开!” “哥哥,这里距离巨龙巢穴不远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好吗?” “我、我、我……”他气到几乎说不出话来,“是我的问题吗!是吗!你在这种关头都说了些什么!你脑子里就只有那档事吗!” 他恶狠狠地瞪着洛克,等着洛克反驳。洛克也盯着他,然后…… 头低下来了。 唇上传来湿润柔软的触感。 西里尔都懒得怒吼了,指间自动自发地凝聚起亮光。 可就在这时,脖颈后面突然传来刺痛。洛克将黑曜石项链扯了下来,举起手往前方深不见底的山谷一扔。 “不要带这种东西了,没用,我也不喜欢看到哥哥身上有女人送的东西。” 洛克依然压在他的身上,还伸出健壮的双臂将他紧紧抱住。 “哥哥,我吃醋了。你真的可能喜欢女人吗?但你会怎么跟女人谈恋爱呢?完全无法想象啊。我只能想象到你在那里暗自焦急脸红,女生被你气到转身离去。” 西里尔这回是真的脸红了,因为他知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你管我!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聊这些!就算有,我也不想和你聊!我们本来就不该聊这种事!你吃醋?你吃什么醋?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们是亲兄弟,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母亲欺骗自己也不肯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而且你觉得父亲会同意吗?有可能吗?” “父亲……”洛克喃喃道,“哥哥,你知道吗?异变出现后,瘴气弥漫,世上具有黑暗属性体质的人变多了。甚至还有一个圣骑士家族也诞生了具有黑暗属性体质的女婴。 若不是你已经抛弃了家族姓氏,说不定父亲会给你安排婚事。我那时候听到他们在讨论,明知那只是随口的假设,但心里还是不舒服极了。哥哥不是我的吗?怎么可以去娶别的女人吗 ?” “我、不、是、你、的!” 洛克却像没有听到他一字一顿的反驳,捏住他的下巴,眯起双眼。 “哥哥,你不可能和女人在一起的。你自己也说了,我抹杀了你在情感方面的所有可能。单单拿性爱来说吧。你只用前面能射出来吗?甚至都不能硬起来吧。” “不是,才没有这回事……” 隐秘被发现了。西里尔慌张地移开视线,脸变得更红了。 可是他这个弟弟就是来折磨他的。 “哥哥,你一定要靠后面才能硬起来。真要是娶妻子了,你怎么满足你的妻子?你们做爱时要叫上我吗?要我在你后面将性器插进你的体内,你夹在中间,伺候你的妻子吗? 你要让你的妻子看到你被男人操的样子吗?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你的亲弟弟,她的小叔子。她就那样看着你被操到全身瘫软,听着你娇喘得比她还要浪荡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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