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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战略意味着必不可免的牺牲。悲壮的气氛笼罩着整个营地。 晚上，士兵围在篝火旁齐唱歌颂勇者的悲歌，西里尔只是藏在阴影里冷眼看着。 洛克从众人的包围中挤出来，来到西里尔身边：“哥哥，你要不要过去一下？这次被救的士兵其实还是希望能跟你郑重地道声谢。” “不需要。” “哥哥……” “你还记得在前面那个城镇里，有个地精替我跑腿吗？” 洛克愣了愣后点头了。 在洛克开口想说些什么之前，西里尔再度开口：“你在帐篷里商讨事情时，我在营地最后面的空地上遇见他了。他正在像牲口一样帮你们推石磨。 他一家人本来生活在一个宁静的小村子里，后来被抓去奴役。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呆呆地坐在被鞭打而死的哥哥身边。 他说他老家里埋了很多金子，让我带他回老家后就将金子给我。我知道他在撒谎，但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地方要去，就答应他了。 在进入山脉救你之前，我给了他一块符咒石，让他带着符咒石继续自己的旅程。我还偷偷在他的包里放了你在酒馆里给我的金子，但他没有去。他在这里等我，然后被你们的士兵抓回来，金子也被抢走了。 我在那里遇见他后，假装在他身上施加了诅咒魔法，要他半年内必须赶回他的老家，这才把他赶走了。” 西里尔看到洛克眼中闪过愤怒与惭愧。他退后一步，将自己完全隐藏在阴影之中。 “洛克，你说他们想郑重地跟我道谢，但这件事，在山中的时候他们就该做了，而不是在一个自我感动的篝火聚会上，展现他们的正义。这也是你们很爱做的事情。 你们正要为了窃取别人的孩子，高举起魔杖与长剑对付一个母亲。这在我看来并不值得夸耀，但你们以后可能还会将这件事写成歌谣传颂。” “哥哥，”洛克握紧双拳，“不是‘你们’。你不知道我并不赞同这次作战。” “我知道，但你就站在那中间。就像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大家还是对我投以敌视的眼神。现在让你感受一下这种滋味，好受吗？” 西里尔看到洛克垂下头，心里闪过扭曲的痛快，然后他发现自己果然无法和洛克待在一起。 也就只有单独和洛克在一起时，他才会勉强感受到自在，以及一种自己也诉说不清的情感。 他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他依恋洛克温暖的胸膛。在听到那些不知羞耻的情话时，他也会心跳加速。 可是只要回到现实世界中，他就会被愤怒、嫉妒与空虚折磨得喘不过气来，所以他会忍不住想去折磨洛克。 就像在学院时那样，每次洛克兴高采烈地跑到他面前，他就想给洛克难堪，不然就是他自己感到难堪。 他们这样互相折磨，就不可能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弟，更不可能像洛克那个变态希望的那样，成为一对爱侣。 他一向都知道洛克唯独在面对他时，抱着让他难以理解的扭曲心理，但他不知道还能变态成那样。 从梦境世界中出来后，洛克说的那番话真的让他越想越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那简直就像在说洛克并没有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哥哥，在喜欢上他之前有过一段挣扎。这点反而还成了洛克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像男人喜欢自己妻子那样喜欢他。 太变态了。 西里尔渐渐握紧拳头，然后他看到洛克转过身去，回到篝火旁的人群里，表情威严地跟一个士兵说话。大概是要去彻查他说的地精被抓来奴役的事吧。 洛克除了在对待他的事情上太过变态以外，其他方面几乎无可挑剔。 他就是洛克生命里的污点。 当年他将手扒在婴儿床边缘，满心欢喜地看着如同沐浴在光中的金发小婴儿。 那时候他曾不切实际地想过，虽然洛克还太小，他去触碰洛克会“毒害”洛克，但是等洛克长大一点，他就能做个好哥哥，带着自己弟弟玩耍。 可是现在看来，他永远都在“毒害”洛克。 西里尔看到母亲正领着那个叫“琳娜”的棕色长裙女子走向洛克。 知道洛克接下来还要在圣骑士的带领下，再次进入古索山脉后，母亲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而母亲是一个在魔药方面极具天赋的魔药师。在与巨龙的大战即将到来之际，一个优秀的魔药师是很受欢迎的，所以母亲被允许留下来了。 西里尔在这方面的天赋也许就是遗传自母亲的。 多么可笑。在母亲坚信他并不是真正的“西里尔”的同时，他却又总能找到双方是母子的佐证。 于是，趁圣骑士到来前的五天里，母亲极力撮合洛克和琳娜。 这件事本与西里尔无关，但因为洛克那个变态，他不得不被卷入弟弟与这个女子的关系之中。 洛克之前似乎一直以自己心有所属来回绝所有亲事。 西里尔完全不能理解洛克怎么是怎么想的，因为洛克口中的心仪对象肯定就是他吧。 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竟然拿这个来当成推托的理由，难不成洛克还会以为父母会同意他们两兄弟在一起？ 正因为洛克如此郑重地将这个当成理由，母亲似乎之前还帮洛克挡住了些许压力。 然而这一切都在洛克突然发疯，暗示那个人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后发生变化了！ 是的，你刚经历了生死，伤口都还没完全愈合，但你毕竟是活着回来了，回到人群中了。 在这里，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牵扯着彼此，有血缘、爱恨、偏见，以及伦理。你无法真的无视。 就像当年鬼母蜘蛛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压。他的反抗得到的是一圈又一圈的血痕。 母亲相信了西里尔的说法，认为当时还有一个人前去营救洛克。明知这个说法漏洞百出，母亲还是选择相信，因为母亲更不可能相信另一个骇人的可能。 只不过人能够欺骗自己，但又不能真正做到欺骗自己。这点西里尔太清楚了。 他告诉自己，他不在乎那些从小到大累积的伤痛，但是…… 他真的能不在乎吗？ 于是，母亲不再在意洛克提到的心仪对象，开始不断制造机会，让琳娜和洛克见面。 而他这个从未得到过认可的大儿子本可以冷眼旁观，却又不得不以不该有的身份加入其中。
第49章 篝火聚会结束后，人们陆续回各自帐篷睡觉。西里尔知道这些人终究是排斥自己的，不会乐意让他在他们中间歇息。 救过几条人命并不能消除尸山血海堆积起来的偏见。 不过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法在人群中安然入睡，本就打算走开去睡觉。 之前带着马修旅行时，每天晚上，他都会在马修身上施加防护魔法，自己跑到远处睡觉。 可恨的是现在他不能与洛克相距超过五百米！所以他只能带洛克一起去！ 篝火聚会时，他就好几次因这件事气到咬牙切齿。 母亲带琳娜去见洛克后，便推着两人到一边聊天谈心。他也只好尴尬跟上。 母亲并不知道契约书的事，用古怪的眼神回头望了他一眼。 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恨不得将洛克碎尸万段！ 他可以接受母亲用冷漠的眼神看他，甚至用憎恨的眼神看他，但那古怪的眼神实在让他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 母亲知道洛克喜欢他，至少模模糊糊地猜到了，但又绝对不会去承认这个猜想。 她怎么会愿意相信让她引以为豪的小儿子喜欢自己的亲哥哥呢？ 这个想法甚至会让母亲觉得肮脏。洛克就该是那个站在耀眼阳光中的人。阿蒙塔基家的血脉也该是光荣的血脉。绝对不会有将血脉弄脏的情事。 母亲不愿承认，正如西里尔也不愿承认母亲已经知情一样。 所以在梦境世界里，他才会放下姿态哀求洛克，求洛克不要将他们的关系说出去。他害怕母亲会以为这是他在报复家族，明明母亲就是知道了。 那个古怪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可笑的是，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母亲将自己当成儿子。 被母亲这样瞥了一眼后，西里尔马上黑着脸大踏步走上去，一脚踹在洛克身上，要洛克解释清楚。 但踹出这么一脚后，他就后悔了。特别是洛克还揉着被踹的部位，回头用委屈的语气喊了他一声“哥哥”。 还好现在入夜了，兜帽的阴影又将他的脸遮住，母亲她们才没有看到他泛红的脸。 可他倒是没有遗漏母亲眼中闪过的骇然与嫌恶，因为那个可怕的猜测。 他不知道后来洛克是怎么跟母亲解释那个荒唐的契约的，因为他踹完这一脚后，就继续抱着双臂退到尽量远的地方。 不过也只能在五百米之内，这让他恨得直磨牙。 他看到在洛克解释后，母亲神奇地没有作出多大反应，只能说心爱的小儿子就是不一样，但也许最重要的是母亲不会相信自己的小儿子会用对待爱人的态度看待大儿子吧。 后来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下，洛克和琳娜坐到一旁的长椅上聊天。西里尔感觉到洛克一直将视线偷偷投向自己。 那个变态在想什么？莫非还以为他会因为洛克跟家族物色的对象聊天就吃醋了吧。 在那短短的半个小时里，西里尔产生了无数次再次上前踹人的冲动。 大家陆陆续续回帐篷睡觉时，西里尔转身往营地外的密林走去。洛克很自然地跟随其后。 他的远离可谓皆大欢喜，除了母亲。 洛克现在必须待在和他相距五百米的范围内，可是在母亲眼中，他们两兄弟晚上独处却有着不可告人的意味。 母亲根本不会想到白天他将洛克拉到帐篷外时，就已经和洛克再次做了那种荒唐事！ 母亲差点想跟他们一起前往密林，但最终被洛克劝阻了，让琳娜拉着她前去军队准备的帐篷。 进入密林后，西里尔像往常那样，大费周章地布置结界。他布置的结界甚至比军队的还要繁琐牢固。这样他才有可能放心地休息。 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将洛克丢在结界外，但这种结界会对空间造成扭曲，他不确定这样算不算超过五百米，只好黑着脸让洛克进入结界里。 他自然不会让洛克舒服地闲着。洛克有一股怪力，就不需要他耗费魔力搬动石块了。他直接指挥洛克将巨石搬到指定位置。 可是在听到洛克喃喃道“我们好像在一起布置新房”时，他就后悔了。还好这里只有两人，他可以无需忌讳，直接走过去踹人。 将结界布置好了，西里尔就靠着树干坐下，抱起双臂，准备入睡。 洛克呆呆地站在他的跟前：“哥哥，不需要铺一张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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