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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士兵们将信将疑，但后来发现正如西里尔所说，用冰阻挡热量散出后，六眼乌鸦真的见不到他们了，一个劲在峡谷里四处飞舞。即便碰到他们了，也与碰到石块无异。 众人有惊无险地贴着悬崖走到峡谷边缘。可是即将走出去时，西里尔却对洛克说道：“叫他们把身上一件值钱的东西扔下去。” 洛克没有问原因，就直接转头对下属下达了这个命令。自己也从身上取出一件散发强烈魔力波动的晶石，扔进深不见底的幽黑峡谷。 “下面有个很巨大的东西在一直盯着我们。”西里尔解释道，“不知为何没有对我们出手，但我们还是得献出什么以示尊敬。” 西里尔说着从腰间的剑鞘里抽出一把雪亮锋利的剑。 身后有士兵惊呼：“洛克大人！那是您的剑！” 西里尔挑衅般哼了声，将心中郁气灌注在手上，奋力一扔。 闪亮的剑身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长虹，掉落到下面的一片黑暗中。 扔完后，西里尔拍了拍手，看向身边呆若木鸡的洛克：“舒服多了。” 洛克嘴角微微抽动，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战友就那样“牺牲”了。不过片刻后洛克再次弯起眉眼，握起西里尔扔剑的手。 声音轻柔。 “没事，我找回了更重要的东西。”
第41章 西里尔自然知道洛克说的“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但有没有找回，他就不确定了。 这该死的契约让他气得七窍生烟。要研究出解除方法，至少得把契约书要来。 刚走出峡谷，他就铁青着脸叫洛克交出契约书。 洛克却转过身去，突然就不黏他这个哥哥了，要去关心自己的下属。 西里尔脸色更加铁青了，抓住洛克的胳膊，直接将手伸进洛克的衣服里搜。 换成之前，那些士兵肯定会对他这种冒犯举动表示敌意，现在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听到自己长官说出“哥哥，不要现在摸我”后，更是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我不是在摸你！”西里尔咬牙切齿道，但他要找出契约书，确实是要在洛克的上身到处摸。 几年的征战让洛克的身体变得更为结实。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有力的肌肉。 这个人曾经赤身裸体地压在他身上狠狠抽插…… 脸渐渐红到脖子根。他的皮肤苍白，脸一红就很明显。 西里尔能感受到洛克的视线落在他的后颈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害臊的模样，但他还是没有停下来。 一不做二不休。什么脸都丢了，还不把契约书找到，这脸就白丢了！ 最后，西里尔终于从某个内袋里找出契约书。 他一把抓住卷轴，正要和洛克拉开距离，洛克却低下头，凑到他耳边道：“我们的婚书。” 西里尔愣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身后幽暗的峡谷：“我刚刚真应该让你回去取龙蛋的。” “哥哥……” 感觉到洛克要抱住自己，他迅速往后退去。 伸出的手扑了个空后，洛克叹了口气，然后也转头看向峡谷。剑眉蹙起，脸色变得凝重。 “是的，又会有人被派进去。我本来应该去取龙蛋的。” 听到这话，西里尔再次感到愤怒与悲伤涌上心头。 他提心吊胆，害怕这人死去，这人却想着牺牲自己！ 西里尔正要怒斥，但在听到洛克后面的话后，反而想一脚将洛克踹回去。 “不过一看到哥哥，我就满脑子只想着赶紧将哥哥绑在身边，根本考虑不了别的。” 西里尔强行压住踹人的冲动，低头展开卷轴，絮絮叨叨道：“我一定会找出解除的办法的。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在回程的路上，他一有机会就研究那份古老的卷轴。 不过越是研究，就越是头疼。值得庆幸的是他从中领悟到了许多古代契约方面的知识。 洛克则时不时低头凑近他的耳边，恬不知耻地说道：“我们的婚书。” 每次都将他弄得脸红耳赤。 不过行走在浓雾之中，西里尔渐渐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尽管那些士兵依然看不惯他，但碍于洛克这个长官的面子，后来不再在明面上排斥他了。 他只需安静地和洛克并肩走在队伍后面就行，偶尔应付一下洛克的言语骚扰。 浓雾弥漫，光线昏暗，鸟鸣声稀，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这种阴仄的环境对小队里其他人来说很是压抑，但对无法接受强光的西里尔来说，却有一种令人舒适的安全感。 如果……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永远和洛克待在这阴雾森森的山脉中。 这个想法模模糊糊地在他心中出现。 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到了第二天，他们遇见了前来救援的小队。 不出所料，他这个黑暗魔法师马上引起了对方的强烈反应。 甚至有人鲁莽地冲他射出魔法光束，自然被他轻易地反弹回去了，而这又成了他攻击的罪证。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直接离去，懒得与这些被偏见蒙蔽双眼的蠢货纠缠，现在却做不到，因为他不能离开洛克超过五百米。 他这个弟弟就是他的克星！ 最后还是洛克替他解围了，而他全程只是双臂抱胸，冷眼旁观。 然而真正的磨难却在后头。其实他早该预料到了，只是当时心系洛克的安危，根本无暇他想。 一行人走出山脉后，迎接他们的人群里出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身穿棕色长裙的母亲。 最疼爱的小儿子去执行不合理的危险任务，还下落不明，母亲又怎么可能不飞奔而来呢？ 想逃离的心情到达了极点，但现在由于那该死的契约书，他不能与洛克相距超过五百米。 他攥紧拳头，在母亲飞奔过来之前，凑近洛克咬牙道：“我恨死你了。” 洛克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抬头望向天空：“哥哥，我是有这个权利的。” “啊？” “那天在塔楼，是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了。” 西里尔怔住。母亲这时已飞奔到他们面前。 在山脉里的时候，西里尔已经换上了黑袍，再次用大大的兜帽遮住他的脸。在他的人生中彻底缺位的母亲自然不会认出他。 他在母亲到来之前往后退去，洛克瞥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他慢慢退到人群后。眼睛始终盯着洛克，估算着距离。对自己的小心翼翼，他感到痛恨，而当事人却完全没有回过头来。 是因为信任他吗？觉得他肯定不会舍得让自己死？又或者是觉得如果他再次抛下自己，那就算死掉也无所谓？ 不管原因是哪一种，背后都是浓得让他窒息的爱。 不是亲情的爱，而是爱情的爱，偏偏他们之间本该只有亲情的爱。甚至就算是源于亲情的恨也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这种别人都不敢去猜测的关系。 西里尔留意到母亲身边站着一个高挑美丽的褐发女子。那女子将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抚慰着母亲。 一个猜测在心中浮现。 洛克早就到了适婚年龄。在战火四起的年代，谁也不知道明天与死亡哪个先来。 西里尔已公开抛弃了家族姓氏，又从来没有得到过认可，洛克就是家族这一代的唯一子嗣，必定被催婚了不止一次。 可是…… “这是我们的婚书。” 洛克那句不知羞耻的话在脑海里响起。 洛克一次次推托婚事的同时，却又用这种欺骗的手段强行与自己的亲哥哥订立赌上性命的契约，还固执地认为这就是婚书。 西里尔举起手，用手背蹭了下脸，那里已然滚烫。
第42章 母亲最终还是将视线投向西里尔了，其实很多人的视线也在这时候投向他。大概是因为洛克或这次从山中出来的人提到他了吧。 这必然是要提到的。要不是他，这些人很可能就葬身山中了，尽管他没有得到一句“谢谢”。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母亲几乎是下一秒就移开视线。其他两个长官看着他的时间是最长的。目光中带着计算的意味。 西里尔自然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在洛克刚走到他面前时，他就将一个卷轴扔给洛克。 “这就是能治疗龙伤的药方，但巨龙最大的武器是能摧毁一切的烈焰。你被挠伤的那一下对巨龙来说，甚至只是看到小虫在面前跑，它就伸手挠了挠而已。” 洛克接过卷轴，脸色再次变得凝重：“但国王不会放弃。又会有人牺牲了。” “在战争之中牺牲是最微不足道的。像地精这样的低等生物经常被抓来当作炮灰，连‘牺牲’都不配用。不要只想着人类这边，难道说龙想守护住自己的孩子就有错了吗？” 洛克握着卷轴的手颤了一下：“哥哥……” 西里尔转头看向浓雾弥漫的古索山脉：“与其想着怎么将龙蛋取出来，不如想怎么杜绝国王的痴心妄想。只要让古索山脉变得无人能进就行了。” “哥哥打算怎么做？” 西里尔看回洛克，举起契约书：“告诉我怎么解除。” 洛克苦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因为哥哥很聪明，如果连我都知道怎么解除，我就不确定能不能困住哥哥了。” 西里尔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忍住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特别是当着母亲的面，将这个年轻有为的长官、这个让母亲骄傲的人子轰飞出去。 其实他现在还没想到办法，不过看来之后只好带着这个“拖油瓶”行动了。 眼角余光瞥到母亲身边的棕发女子。一股陌生的烦躁感在心底浮现，让他喉咙泛酸。 “那是你的未婚妻吗？” “哥哥，”洛克却握起他拿着契约书的手，“你才是我的妻子。” “……” 然后，下一秒，这个年轻有为的长官、这个让母亲骄傲的人子还是被轰飞出去了。 距离在五百米以内。
第43章 这是西里尔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对这个抢走所有宠爱的弟弟出手。 在母亲对自己射出魔法光束时，他神色漠然地举手就将攻击化解了，甚至不需要用到魔杖。 母亲也曾是名强大的魔法师，但是当年为了破除对腹中婴儿的诅咒，不惜让自己的神魂受损，怎么可能是西里尔的对手呢？ 而西里尔用的自然是黑暗系的魔法。复杂痛苦的神色在母亲脸上浮现。 四周的骚动比洛克被轰飞时更甚。 “是黑暗魔法师……” “为什么会有个黑暗魔法师在这里？” “据说是他救了洛克大人他们的，是有什么企图吗？” …… 吵杂声四起。西里尔转身就要离开，然后又紧握拳头，转回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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