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含怨而死,死后又无从叫屈,一来二去怨煞更甚。 要不是溪白,估计没多久那吊死鬼便要失去理智,四处害人,那时便只能请天师协会出动,将其绞杀。 而溪白的天赋,让他正巧成为了这些枉死的鬼魂得以倾吐的一个出口。 人世间的天师修行捉鬼,皆在于积攒功德,而功德的评判在于地府的阎罗判官。 别的天师只能见魂就捉,见鬼就杀,若是杀错了未曾害人的无辜冤魂,不仅不能积攒功德,反而还会折损阴德。 但溪白八字奇阴,能听见鬼的心声,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哪些鬼是含冤而死,不致错杀,堪称天赋异禀。 可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是一种压力。 奇阴的八字代表着短寿之相,溪白若想要长命百岁,必须多积攒功德,也就是多帮助那些无辜的冤魂。 但有一个问题。 溪白怕鬼。 “所以你说我今天出巷子的时候,是遇到了鬼打墙吗?” 溪白将咬得坑坑洼洼的竹签和吃完的空碗丢进垃圾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庄算,有些紧张地问道。 庄算呃了一声。 “难说。” 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溪宝,你得确认下那句话是你听见的‘心声’,还是撞到你的那个’人’说的话。” 溪白沮丧。 要是能确定,他也不用来找庄算了。 如果是人还好。 如果那句话是“心声”,那就说明他的确遇到了鬼打墙,而撞他的那个鬼,八成已经盯上他了。 但为什么要盯上他啊! “嗯,是他”又是个什么意思? 肩头幽幽的冷松木香似乎还在,溪白想起今晚从巷子口转出去后看到完全一致的另一条巷子的场景,不由哆嗦了一下。 他起身去阳台挤了点洗手液,狠狠涂搓了几下肩头的布料。 直到指尖都用力泛白,那股松木香才似乎被洗手液的味道盖住了。 溪白这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庄算给溪白拿了个家里传承的护身符,让他随身放口袋里。 宿舍门被人推开,庄算的室友回来了,溪白提着自己的黑袍出门,分别前,庄算突然想到个好主意,和溪白说: “其实多一个人一起呆着,就没那么吓人。” “溪宝,要不你赶紧找个室友吧。” 北城大学的宿舍是标配的两人间,但是房间有空余,学生可以自行申请一人住单间。 溪白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住。 他回到宿舍把自己的黑袍叠好,乖乖塞进柜子的最里层,又把柜门紧紧地合上。 上次他随手把袍子挂在另一张空床的床头,半夜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从阳台刮来一阵风,溪白看着那好像要扑过来的黑袍,差点就大喊“呼神护卫”了。 将宿舍里里外外的灯全部打开,溪白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隔壁宿舍似乎是体育学院的,溪白洗着热水,一边听着隔壁宿舍的男生夹着嗓子飙高音,一边思考庄算的建议。 说起来,如果真的有个室友,或许没那么吓人。 但当他洗完澡在阳台晾衣服,听到隔壁男生开始连麦打游戏大喊大叫的同时,闻到从隔壁阳台上传来一阵沐浴露也盖不住的汗臭味的时候。 溪白觉得一个人住也挺好。 左不过,他还有庄算给的…… 拿着衣架的手一顿,溪白摸了摸自己的左右口袋。 等等,护身符呢?! 埋头进洗衣机里翻找了一顿,溪白在自己的裤袋里,找到了皱巴巴的一枚护身符。 刚刚光顾着想今晚的事情,溪白洗衣服之前,忘记了要掏口袋。 符纸上面的朱砂墨已经洇开,怎么看都没用了。 [神算子:啊!洗掉了?] [White:对不起QωQ] [神算子:没事没事,也就一枚符而已,我家有的是] 只不过恰巧那是庄算手里的最后一枚护身符,溪白要想再拿到一枚,就只能等周末庄算回家一趟才有了。 “毕竟我只是个半吊子,还没学到怎么画符……” 语音里,庄算有些赧然地道。 [神算子:对了,找室友的事你打算得怎么样?] [神算子:从理论上来说,找阳气重的当室友是最合适的了,毕竟鬼是阴物,阳气越重它们越不敢靠近] 溪白问怎么叫阳气重。 [神算子:肩宽腰窄长得高大结实,最好是经常运动的,哦对,就体育学院那种,阳气最重了!] 这是一条有味道的消息。 方才在阳台经历的嗅觉渡劫,又一次在溪白的脑海里重现。 有着轻微洁癖的溪白觉得还是算了吧。 [神算子:噢,那好吧] [神算子:我还说帮你问问呢] 溪白婉拒了庄算的好意,道过晚安准备熄灯就寝。 他作息比大部分大学生要健康,这个点整个北城大学的宿舍区都还是灯火通明。 但随着昏暗笼罩了整个宿舍,溪白望着天花板,还是觉得有些怕怕的。 他将两只脚丫缩回了被子里,抬起双腿压住被子下方,左翻一下,右翻一下,压好两边被角,闭上了眼睛,平复下自己的呼吸。 仪式感十足。 但对入睡没有一点帮助。 连续看了三次时间的溪白,起身下床又跑了趟洗手间。 他出来洗手的时候,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这个点会来找他的基本上只有庄算,溪白以为他又在哪个边边角角找到了一枚护身符,欣喜地上前打开门。 门口空空荡荡。 唯有一阵夹杂着松木冷香的夜风,撩起了溪白额前的发丝,吹进了他身后的房间里。 风还在他的怀里,留下了一朵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花瓣。 不多时,某个恰巧路过的同学,满脸茫然地看着一个漂亮精致的男生瞪着眼睛往走廊上丢了些什么,然后“砰”一声关上了自己的寝室门。 而后便见到一朵残缺的花瓣,被不知哪里刮来的风给卷起,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那路过的同学眨了眨眼。 见过丢花束的,没见过丢花瓣的。 而且今天也不是情人节啊? 而另一边,刚躺在床上准备刷一会短视频就睡觉的庄算收到了一条消息。 [White:那个,室友的事,要不你还是帮我问问吧QωQ]
第2章 “刚好这几天有一场院赛,溪宝你赶上时候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庄算拉着还有些犹豫的溪白去了校体育馆,还没到体育馆附近,就看到不少分散的人流三两成群地从各个入口往场馆里走。 走进体育馆的时候,看台上已经入座超过一半了。 “好多人。”溪白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 “那肯定,今天是体育学院打工学院,全是身材好长得高的,这不得来饱饱眼福。”庄算拉着溪白往看台上走,“快点溪宝,不然没好位置了。” 溪白被庄算带着往看台正中央最前面那排一坐,不少视线便跟随着看了过来,还有人小声讨论。 “诶,是溪白耶。” “校花居然也来看球赛吗,没见他打过球呀。” “咳,和我们一样来看帅哥的吧……” 而正处于讨论中心的溪白本人对自己无意间吸引了一波注意的事情全然没有感知,他压低声音:“来球赛找室友,真的能找到吗?” “那你不是还没有男朋友嘛!”庄算朝他眨了眨一边眼睛。 “男,男朋友……”溪白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些许,下意识地往四周瞟。 确定了没有人听见他们说的话,溪白几乎是将声音放轻到只有气声:“那,球赛找男朋友,能找到吗?” 怎么听起来比找室友还要不靠谱啊。 庄算一副一所当然的表情。 反正室友也要找,男朋友也要找,不如就一块找算了,还能提前适应一下同居生活。 而且溪白找室友不就是为了找个阳气足能当他“保护伞”的么,如果是男朋友,保护起来不是更加合情合理。 “反正你就抱着找男朋友的目的去看,看不上的话再退而求其次,选个室友就好了。” 庄算一嘴的歪理,把在感情上完全是一张白纸的溪白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溪白下意识地往场地里热身的队员那边看去。 离他们看台比较近的是体育学院的,溪白眼神落过去时,一个圆寸头的男生也正看着他这边。 两人视线只有一点交错,溪白都还没来得及多想,那人却突然wow地怪叫了一声。 而后便从旁边的球筐里捞了一颗球入手,来了一段胯·下运球+后仰跳投。 球划出一道弧线,砸在篮板上弹开。 那男生恍若未闻,撩起球衣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露出一片古铜色腹肌,引起看台上一片轩然。 擦完汗又抬手抹了把脸顺便抓了把头发,一手托着球,一手叉着腰朝台上看了过来。 溪白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默默将视线从那男生脸上几道灰扑扑的指痕上移开。 感觉有点……臭烘烘的。 “溪宝,好帅,好帅啊啊啊!!!”庄算抓着溪白的胳膊,激动得直跺脚。 看着被戳中了审美点的朋友,溪白此刻有些后悔。 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听庄算的话来看比赛的。 别说男朋友了,他连室友都不可能找这样的。 昨夜隔壁寝室留下的一些阴影,在此刻又加深了一波。 而因为溪白这位“校花”的到来,今天两个学院的选手们打得格外凶猛,当然了,也格外的没配合。 个个都只想着solo炫技,要么三分要么过人,好端端的球赛,硬生生被打成了孔雀大作战。 而溪白甚至没看懂比赛的规则。 他只觉得体育馆里的空气似乎有些不流通。 “我去一下洗手间。”比赛进行到一半,溪白起身和庄算道。 庄算抓着不知从哪里要来的小旗,点点头算作回应,而后又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啦啦队的身份中。 “啊啊啊啊12号!徐骁!!加油啊,你最帅!!!” 12号就是刚刚那个黑皮腹肌男,看庄算的样子,已经彻底变成迷弟了。 溪白摇了摇头,下了看台从后门走出了体育馆,顿时觉得空气清新了许多。 他循着标识找到洗手间,打算先洗把脸。 进去的时候,溪白看到洗手池边站了个人。 一开始的溪白并没有多加注意,直到一股非常提神醒脑的味道勾起了些许深刻的回忆。 大脑花了几秒才辨别出那气味是什么,溪白抓着水龙头的手指一顿,骤然抬起头时,他看到镜子里身旁的那人也正看着他。 “你……” 溪白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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