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又轻又快地眨了一下,然后攸地合上了,辛枫晏垂在身侧的双手捏紧了拳头,咬着牙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然而他等到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喝问:“辛长老,你要干什么!” 那声音辛枫晏太熟悉、又太喜欢了,他想每时每刻都听到那个声音……除了现在。 辛枫晏猛然睁开眼,看向身后,那根鞭子没有落在他背上,是因为它被一只手接住了,修长有力的手紧握着鞭子的末端,隐约能看到手心中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辛枫晏的心在一瞬间紧紧地缩在了一起,差点就要冲过去,阻止他的是穆潇看过来的眼神,漆黑的眼瞳中带着愠怒和不解。 穆潇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很想质问辛枫晏:“不是说好了只有我能罚你的吗,你怎么又不听话?不是再遇到麻烦,一定要向我求助的吗,你怎么又一声不响地就跟他们走了?” 不过当看进辛枫晏的眼中时,穆潇忽然就懂了。 那双眼同样也在看着自己,辛枫晏望过来时,眼中先是现出了一点惊喜,立刻被他自己隐藏了,然后就是大片大片的心疼,以及更多的祈求。 祈求什么?祈求自己不要说“漏嘴”了? 因为辛枫晏已经把错误都揽到了他身上?说那计划是他提出来的? 辛长老见到穆潇手上的伤,也有些动容,他握着鞭子的另一头,不再施力了,对着穆潇行礼,如实地回答穆潇道:“见过家主,辛枫晏提出的企划让弘毅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按照族规,应当重罚。” “呵……”穆潇一下子笑了出来,还真就是自己想的那样啊。 他松开鞭子,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辛枫晏,辛枫晏原本一直忍着没有发抖,穆潇的这一眼,却让他从心底到身体都战栗了起来。 他并不是害怕穆潇,他害怕的是…… 就听穆潇道:“辛长老,你这罚错人了吧?那主意是我想的,企划书是我写的,拿给你们看的是我,推行下去的还是我,从头到尾和阿宴都没有关系,要罚也该是罚我。” 看骨架,辛长老年轻时也该是个高大的人,不过他上了年纪,背都驼了,看起来比穆潇矮了一截。 他并不质疑穆潇的话,或许他心里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绷着脸皮,将鞭子卷了卷,缠到手上,对穆潇低下头:“家主,您说的是,既然是您的错,就请允许我逾越一次,代族里罚您。” 穆潇答应的很爽快,“行,你说吧,要怎么罚?”他说着就要脱上衣,“也要抽我吗?” “家主!”辛枫晏心中一急,一下子就叫了出来,穆潇赶在他再次开口前,先一声喝:“你闭嘴!” 辛枫晏猛然停住了,他的嘴唇还张着,发着抖,但没有发出声音了,他望向穆潇,祈求的神色更甚,但穆潇已经转过眼,不再看他了。 “辛长老,你说吧,怎么罚我都认。” 辛长老却道:“家主,虽说主因在您,但阿宴一样有错处,他本应辅佐您,却在您一意孤行之时不加劝阻,反倒还要撺掇您一条路走到黑,依照族规,他也要受罚。” 你这老头……!穆潇在心里骂了一声,我都说是我的错了,你怎么还想着罚阿宴! 这穆潇绝对不能干,他略一思考,道:“阿宴怎么没劝?他劝的多了,他……对了,他还在我床下跪了一宿呢!” 穆潇直接睁眼说瞎话:“就我把企划书拿给你们看的那天,那天阿宴没跟我一起去,就是因为前一天晚上跪久了,我让他休息来着!” “这……”辛长老下垂的脸皮抽动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不知道他是犹豫了,还是无语了。 穆潇接上他的话,道:“这都没能劝动我,阿宴已经尽力了!他没法做的再多了!” 他边说着,边捡起地上辛枫晏的上衣,披到辛枫晏肩上,盖//住他//赤//裸//的肩头,然后板起脸来命令道:“阿宴,回屋里呆着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辛枫晏被命令着不能说话,现在更是连留都不能留下了,他咬住嘴唇,看穆潇的眼神跟要哭出来似的,眼睛里的水光闪啊闪。 穆潇差一点就破功了,特别想把辛枫晏搂进怀里,好好地安慰一番,不过他最终还是狠了狠心,让自己转开眼,就当没看见那泫然欲泣的眼神。 辛长老站在一旁,看起来没有阻止的意思,穆潇心说还算你这个老头识相,他把辛枫晏从地上拉起来,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回去。” 辛枫晏抓着肩上的衣物,手指捏着绣着暗纹的布料,用力到指腹发白,他始终望着穆潇,却也始终得不来穆潇的怜惜,穆潇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了。 辛枫晏在心里苦笑一声,自己活该呢,谁让自己背着穆潇,私自就做了决定? 穆潇方才冲进祠堂里时的心情,大约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的吧,自己不想见到穆潇受罚,可穆潇也同样不想让自己受罚。 他无法,只得拢了拢上衣,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祠堂。 但其实,穆潇一直留意着他呢,辛枫晏的嘴唇被他自己咬的一片殷红,牙印深的几乎要出血,穆潇还想命令他别这么用力咬来着,后来想想自己连这点权力都要剥夺,实在是太过分,就没说出来。 他想着如果辛枫晏真的咬破了,就等自己回去后,亲一亲他唇上的伤口吧。 辛枫晏走后,穆潇就什么都不怕了,他往之前辛枫晏跪的那只垫子上一跪,挺无所谓地道:“辛长老,你动手吧。” 打吧,打吧,快点打完,自己还要回去看看阿宴呢。 却不想辛长老不按套路出牌,他收了鞭子,道:“家主,请您在此反省。” 跪祠堂这种事,穆潇以前只在影视作品里见过,不成想这回落到了他自己身上,他在心里又把辛长老了念叨了一通。 不过他也知道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好,而且辛长老也默许放过了辛枫晏,他也就认了。 穆潇正在感慨自己的膝盖呢,不知道这一“反省”究竟要反省几个小时,就见辛长老走到祠堂外,却不关门,也不离开,而是在门口的台阶下站定,一撩衣袍,也跪了下去。 “家主,老朽跟您一块反省。” 外面不比祠堂里,是坚硬的青石地板,辛长老眼都不眨一下,膝盖就那么磕了上去,穆潇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骨头磕碰岩石的声响。 “辛长老,你这是干什么!” 哪怕之前看辛长老多么不顺眼,穆潇这会也急了,“你们!”辛长老带的那几个人还在院子里站着,穆潇点他们,“快点扶辛长老起来!”说着他自己也要起身去扶人。 辛长老却不起身,推开那几个人,大声道:“家主,请您反省!” 老人家声音恳切,看过来的目光灼灼,穆潇就没站起来,他现在觉得自己彻底败给辛长老了,拿这个老头没辙了,他郁郁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挺直脊背,真的在好好反省了。 一直跪到午夜,两人才起来,穆潇倒还好,只是膝盖疼,走路费劲点,辛长老是直接被人抬回去的,穆潇看着那个躺在担架上的佝偻身体,心情极度复杂。 让他舒心一点的是,辛枫晏很听话,乖乖地呆在他的院子里等着,穆潇一进门,辛枫晏就跑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住,想抱他,又不敢伸手,转而扶住穆潇的手臂,“潇哥,快进来躺着,我已经让齐皓去叫陆医生了!” 看在你一下午和晚上都这么乖的份上,白天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穆潇想着,把人拉进怀里,紧紧搂住,鼻尖凑到辛枫晏颈边,深深地嗅了一口,“阿宴,好几个小时没见到你了,好想你啊……” 辛枫晏先是顿了一下,见穆潇没有走的意思,干脆一用力,将穆潇抱了起来,抱着向卧室里走去,脸上的表情也绷了起来,“我倒是想见你的,是你不让我出门的!” “哈哈……阿宴……”穆潇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也确实要站不住了,便侧头靠到了辛枫晏肩上,把自己全都交给了辛枫晏。 辛枫晏抱着他这个体重的也完全不费力,走路速度很快,几步就进了卧室,将穆潇小心地放到床上,帮他脱了鞋 腿上不用受力,穆潇感觉好多了,他又来抱辛枫晏,辛枫晏在床边坐下,任由他搂着,两人相拥了好一会,直到辛枫晏轻轻推他,“潇哥,给我看看你的膝盖。” 穆潇虽然不大情愿,但这伤肯定也不能一直捂住,辛枫晏早晚得见到,便同意了。 辛枫晏于是坐到他脚边,将穆潇的裤腿从脚踝处慢慢地卷上去,还没到膝盖,就看到了一些青//紫的颜色,再往上,等到整个膝盖完全露出来,淤青也变得愈发严重,覆盖了整块膝盖骨,那一圈的皮肤又肿、颜色又深。 辛枫晏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穆潇拍拍他的手,声音放柔下来,宽慰道:“阿宴,没事的,你也是知道的,这样的伤没两天就好了。 辛枫晏当然知道,但也不能阻止他难受,可再难受,也不好在穆潇面前表现出太多,会给穆潇造成困扰。 他把这些都忍下去,握了一下穆潇的手,道:“我去把晚饭拿来,陆医生来之前,你先吃点。” 他这一说,穆潇也确实感觉饿了,因为公司的事,他中午饭就没怎么吃,又一直跪到现在,胃里早就空了。 辛枫晏原本坐着,穆潇放开他的手,他就站起身向外走,他现在、还有之前的几个小时里,心都系在穆潇身上,自己没察觉,可他这一转身,穆潇就看见了,叫他:“阿宴,你裤子上……” 穆潇的声音都抖了,辛枫晏裤子后面,靠进大腿根的地方,明晃晃地有一块深色……是血!
第66章 辛枫晏的尾巴甩在身后,穆潇刚进院时,他因为见到穆潇太开心了,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会来着,后来大约是想起了穆潇自己扛下了所有处罚,还命令他“不许说话”、“不许出屋”,不大高兴,就不动了。 再后来,穆潇拥抱他,说想他,膝盖上的伤也随便他看,没有遮遮掩掩的,辛枫晏虽然心疼,心情却好了许多,又摇着尾巴去给穆潇端晚饭了。 他的尾巴在身后摆动的时候,被尾巴根遮挡住的那块裤子就露了出来,浅棕色的布料上,明晃晃透着一块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阿宴!” 穆潇鞋都没穿,直接翻下床,膝盖上的疼痛也完全顾不上了,几步追上去,把辛枫晏扯住,“阿宴,你裤子上……” 辛枫晏下意识回头向自己身后看了一眼,他这个角度看不到臀部下面那一块裤子,挺疑惑地问:“裤子怎么了?” 刚问完,他就突然意识到穆潇竟然就这么跑了下来,立刻尾巴和耳朵都竖了起来,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了,“潇哥,你怎么不穿鞋!还有你的腿……快点回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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