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亭就算强,还是和山神没法比。山神一旦开始婚礼,吃掉一个新娘,实力就会成倍增加。楼亭也是傻,明明可以把猎物吃了,结果呢,被猎物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好了,猎物被别的怪物抢走了,人财两空。” 只有零星几个觉得可惜。 “兰浅遇事冷静,机敏沉着,能扛住怪物的精神污染,如果有给力的技能,冲上天梯榜也不是没可能。他从没依靠过任何强化技能,手无寸铁对付怪物,以卵击石却能化险为夷。他会找机会,也好聪明,是一匹当之无愧的黑马。” “对啊,就是技能太拉了。让怪物闻到香气,不就是给怪物准备的大餐,作为怪物的食物而存在吗。运气也差,刚进副本就碰到随机怪物楼亭,现在又被山神抓住,前有狼后有虎,死只是早晚的问题。” 还有极个别不能过审的。 “只有我想知道兰浅血液到底是什么味道吗,楼亭每次吸兰浅时,那怪物化的竖瞳,那颤抖的身体,那宛如嗑|药的表情,分分钟把我看in。那些触肢也真是多事,干嘛把人挡得结结实实?我都能想象兰浅眼神迷离,口水含不住,被触手那么吸那么咬,脸颊酡红的样子,也太他妈爽了我日。” “兄弟我也是,为什么他们在新人本啊,形象都是AI模拟的,我好想知道兰浅现实中长什么模样!” 兰浅脑子一片嗡鸣,费力掀开重重的眼皮,不适尽数褪去。 一阵凉爽的风吹来,周围聒噪的蝉鸣带着夏日的热度。更远处,有车辆鸣笛声、人们的交谈声,鼻尖闻到栀子花的清香。 眼眸下看,璀璨的万家烟火映入眼帘。 夜空因城市的光污染变成深紫色,星罗棋布,明月皎皎。 他站在半山腰的看台俯瞰,交错的干道四通八达,车尾的红灯像是彗星的尾巴。 越来越大的风慷慨地拂过他的身体,他浑身的细胞仿佛醉了,那么安全,那么舒畅,那么惬意。 让人战栗不止的高压,被怪物溶解的彻骨恐惧,离他那么远,变成了尘封的噩梦。 “阿浅。” 兰浅偏头,一个面带笑容、俊逸无边的男人站在他旁边。 男人穿着白衬衫,精瘦的手腕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亲昵地把他搂在怀里。 “我好想我的宝贝阿浅,阿浅有没有想我?” 兰浅没有挣脱他,也没有回答,只看他英气的眉毛,笑起来时格外明显的酒窝。 “我请了国际医疗团队,她的后遗症有专门的医生照料,以后不用那么担心她了。” 男人说着情难自抑,微微低头来亲吻兰浅的脸颊,又来寻他的嘴唇,被兰浅避开了。 男人也不恼,双臂抱过来,撒娇搬蹭了他一下,“我的好阿浅,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家人终于同意我们的事了。我好喜欢你,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们明天去结婚好不好?一起隐居,每天这样吹风看景,一辈子不分开。” 零星的记忆片段姗姗来迟地灌入兰浅的脑海,怎么和旁边的男人相识,相知,相爱,清晰的人生轨迹。 浓浓的爱意如美丽的烟花,迸发在他心房。 他笑了笑,说:“好啊。” 男人喜不自胜,激动地将他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地揉他的头发,吸他脖子处的香气。 他欢喜,背后影子中涌动的节肢更是喜悦到发狂,不停往兰浅的方向游走,张牙舞爪将兰浅包裹在其中。 猎物,喷香扑鼻的猎物唾手可得! 兰浅对他也很依赖,在他怀里蹭了蹭,回抱住了他。 男人太过兴奋,以至于他忽略了,从兰浅袖口滑出来的刀。 那把发着寒光的刀被握紧,从背后重重刺入了他的心脏。 锐痛从胸口传来,粘稠的血液汩汩流下,男人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兰浅不但刺得极深,还旋转着刀柄,让伤更深,更痛楚。 与此同时,毫不留恋地推开了男人。 “为什么?”男人受伤地看着他,捂着胸口质问。 兰浅身体紧绷,神情却很淡:“怪物被食欲刺激的眼神,激发来自血液中的恐惧,就像打在灵魂的钢印。你不是想我,你是想吃我。” 瞬间,幻境破灭。 心悸感像压过来的火车,兰浅不光精神紧绷到刺痛,也心慌到呼吸困难。 “啪啪啪。” 击掌声在前方响起,赞叹紧随其后。 “香到让我流口水的新娘,竟能看穿我的幻境。” 是一道清朗的嗓音,没有嗡鸣,没有吱吱吱的触肢蠕动声。 兰浅睁开如同被胶水黏在一起的眼皮,怕直面怪物会再度受到精神污染,没有往前看。 目光下垂,他发觉自己不在平地,而是悬在半空。 黑亮的节肢边缘生着长长的灰色刚毛,如同交错的蛛网,将他挂在网中。 不是挂住衣服,刚毛直接刺入了他的身体,以他的皮肉为支撑。被刺入的地方不痛,有种酥麻。 微风送来了香烛气,也吹动了地上的阴影,兰浅因此察觉到自己被密密麻麻的节肢包裹着。 节肢的尽头,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在蠕动,如同一条蜷缩的巨蟒。 可是,巨蟒带不来这么绝顶的恐怖,让他用尽全力,都咬不住牙关。 “回答我,为什么能看穿我的幻境?”那声音再度响起。 声音听着很远,声源应该在远方。可冷不丁的,一个头颅倒吊在兰浅面前。 对方抬着头,一双异色的瞳孔与他对个正着,相距不过几厘米。 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生生让兰浅呼吸骤停。 过了好几秒,他才分辨出眼前的男性面孔有些熟悉,才在幻境中出现过。 与幻境不同的是,男人的脸惨白,嘴唇却红得要滴血。 一双眼睛,一只是人类的黑色眼珠,一只是带有浑浊黄色的竖瞳,丝丝缕缕的黑色蠕虫在其中蠕动。 只看一眼,兰浅的大脑便如同被粗针翻搅,他头痛欲裂,艰难地喘息,冷汗不要命地流。 生理性的眼泪让视线朦胧,只能模糊看到,那个头颅连结的,不是人身。 而是色彩斑斓的条状物,红蓝相间,像蟒蛇的蛇身,也像覆盖着坚硬的甲壳。 兰浅以为,楼亭的触肢,已经是恐惧的极限。 他现在才知,恐惧永远没有极限。 大约察觉到本体对人类来说,是不能承受的存在,那张脸退开了些。 稀薄的空气顿时充盈了起来,兰浅借眼泪忍住眼球的痛意。 不可名状的俯视感再度降临,对方在等待他的回答。 自己在高空走钢丝,下方是陡峭的悬崖峭壁。不回应、或者给不出怪物满意的回应,都会让他从万丈高空,摔成一团烂泥。 兰浅脑中的弦崩到极致,呼吸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反问道:“为什么不能看穿你的幻境。” “砰砰砰!” 在惊惧与兴奋的双重刺激下,他的心跳要到嗓子眼。 对方似乎很意外兰浅的回答,忽然笑了,“爱情幻境能发掘人类心底最深处的爱恋,你不被幻境所迷,除非你对爱情没有任何憧憬,任何悸动。夸张点说,你连性幻想的对象都没有,对你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可能吗?” 兰浅嘴唇紧抿。 对方笑声更大,万分愉悦道:“虽说为了不破坏你纯馥的香气,我给你下的幻境很浅,但这么多年,你是唯一没有迷失在幻境中的人,真让我欣喜呢,不愧是我的新娘。” 怪物第二次提到新娘,也就是说,他就是这个副本的核心山神。 引两只怪物自相残杀的计谋压在兰浅心底,以渺小对抗庞大的亢奋冲击着他,让他在被恐惧裹挟时,还能安静地发问:“你想吃我吗?” 山神爽朗大笑,“当然不是,你是我最美的新娘,单纯把你吃了,不是暴殄天物?” 刺入兰浅身体的粗硬刚毛忽然涌动,兰浅的上衣转瞬被撕得一干二净,带着热度的节肢触碰到他的胸膛。 和楼亭的触感不同,山神没有湿滑的粘液,没有阴冷的感觉和腥膻的气味。触碰他皮肤的,像是被加热过的金属,干燥,却同样可怖。 模糊的视野中,节肢来到了兰浅脸部上方,在他喉咙与脖颈处不断刺激。更细小的节肢抚过他上下唇瓣,试图从唇缝突破他的牙关,钻入他的口腔。 黑亮节肢是温暖的,兰浅一颗心却比寒冰更冷。 和只有纯粹食欲的楼亭不同,山神不止有食欲,还有肉|欲。 身体被刚毛架在空中,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兰浅却无论如何不肯打开牙关。 节肢的动作渐渐狂躁,就算与兰浅接触的是最柔软的部位,人类过于细嫩脆弱的皮肤,还是被划开了口子。 鲜血,从兰浅苍白的脸,顺着他被玩弄的殷红嘴角流下。 一时间,前后左右响起频率极高的噪音,节肢疯狂地摩擦、击打。 那张长有异瞳的人脸,转瞬间贴在了兰浅左脸。 他陶醉至极地来舔兰浅唇角的血液,不断颤抖,就像犯病的瘾君子,“好香,我的新娘好香!香香香香,好香!” 他脑中只剩下香这一个词,其他的感知全被香味屠戮。 一个巨大的阴影将兰浅完全覆盖,与他越来越近,只有一步之遥。 同一座山神庙内,涌动的触肢也在发狂。 突然拔高的精神污染让在场人类全部摊倒在地,楼亭用强大的视角和翻涌的触肢,一个个找寻过去,就是没有兰浅的身影! 不久前,兰浅还在他怀里,乖乖给他舔,给他吸食血液。 如今,他遍寻不到,遍寻不到他最美味的食物! 楼亭在暴怒间,化成原来越庞大的阴影,整座庙宇,都被迅速爬满的黑暗覆盖。 忽然,他闻到了一丝香味。 刻在骨子里的甜香,只要闻到,就让怪物生理性地分泌唾液。 兰浅的气味,是他。 楼亭意念一动,已然寻到气味的源头,身躯降临。 出现在他面前的却不是兰浅,而是挺着啤酒肚,双眼都异变成黄色的司机。 他能散发兰浅的气味,因为他手上拿了一件兰浅前不久才换下来,还来不及洗的衣服。 有山神的实力加持,司机扛住了楼亭的精神污染,却还是被高压弄得七窍流血。 他浑不在意,张开吐血的嘴,狞笑着舔在衣服上。 边舔,边用力地嗅闻,“啊啊啊好香!好香!” 那根不停流口水的舌头舔得更加厉害,很快把兰浅的T恤濡湿一大片。 这一幕冲击着楼亭,他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一想到司机在他们离开后,拿着兰浅的衣服汲取残香,或许还会一遍遍舔兰浅用过的东西,他就怒火冲天。 触肢齐齐发出蜂鸣般的尖叫,不断蠕动纠缠,堆积成一面高高的黑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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