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操纵狻猊险险地偏头,一支金色的羽箭从狻猊头颅边擦过,直直地射穿了他面前半个机甲高的融合虫子。 金属外壳破碎,绿色的汁液迸溅而出,这一张牙舞爪的虫子顿时失了生机。 应许猛然回过头,看见一绿中泛金的机甲正弯弓搭箭,这回的箭头直指狻猊的眉心,而就在他愣神寻找应允的功夫,他眼熟的白金色机甲越过它头顶,那柄金色的锤子砸向他头颅。 他下意识地扭身躲避,锤子便砸到狻猊胸膛的位置,驾驶室内的应许被甩出了椅子,他很快翻身而起,就在手掌快要碰到驾驶球之际,他听到柯柏冷漠的声音。 “应许,你这是要去哪儿?”
第44章 这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但应许和应允没有死,反倒被柯柏和杨林押送回了那绿盈盈的行星。 按道理讲,柯柏弄死他不过几锤子的事情,应许的狻猊还在天级状态,可赢不了熟练操纵神级机甲的柯柏,更何况柯柏旁边还守着个同样操纵神级机甲的杨林。 看这样子,柯柏是打算把他们带回去好好审问,应许一路绞尽脑汁地编借口,说他本来是想带应允直接到绿色星球报道的,结果路上打了几波虫子,被虫子引到了其他的星域。 “我刚还在和我小叔叔说,打完这波虫子,我们就找去你们那儿的航路。” 柯柏没有再说话,倒是牵引着应允飞船的杨林嘻嘻笑道:“这片星域离我们常驻的星域有一光年的距离,你们能跑到这边来,航路也真够偏的。” 应许有什么办法,应许只能咬死说就是打虫子打偏的,反正绝对不是他应许背信弃义。 而柯柏也没有立马用锤子把他砸死,或许事情还有所转机。 伴随飞船里的应允适应良好,他没法跟其他机甲里的柯柏杨林沟通,但能听见应许的声音,于是间接从应许那里知道了柯柏和杨林的名字。 “这俩名字,都挺好的。”应允喃喃自语,“柯柏,杨林……想必那白金机甲里的是柯柏,绿金机甲里的是杨林。” “你怎么知道?”应许在脑内悄悄示意狻猊屏蔽另外俩机甲的通讯频率,又做贼心虚地压低声音反问应允,“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 “我还知道柯柏可能是个黑发黑眼的小伙子,杨林可能有双绿色的眼睛。”应允笑吟吟道。 应许终于反应过来,既然破空舰队的成员是他那些在实验室长大的兄弟姐妹,那么他们的生父生母也应该是应允的故人。 应允也徐徐地进一步解释道:“谷雨之前跟我说过,她给这些孩子命名的技巧,即是把他们生父生母的姓氏打乱,让孩子们盲抽一个,抽到父亲的姓氏,就添上母亲的名字,抽到母亲的姓氏,就添上父亲的名字。所以,我单是听这俩孩子的姓名,就能知道他们的父母,进而推想他们的样貌。” “那机甲是怎么回事?”应许问,很快他自己也知道了答案。 应允回答:“就像你唤醒了狻猊一样,柯柏唤醒了他父亲的穷奇,杨林唤醒了他母亲的精卫。” “不过这和姓氏抽取不一样,不是父亲母亲随机,而是当初被你姑姑带回来的机甲只有这三十二尊。” 应许愣了一会儿,说:“待会儿到地方了,你会跟他们说这些吗?” “那就看他们愿不愿意,听我这中年大叔回忆往昔。”应允倒无所谓,多一个人是听,多两个人也是听。 应许想他可能也是到了爱讲古的年纪,不知为何自己先怅然了,但左右寻思不出道理。 * 应允和应许分开,在穿过那绿色行星的大气层时。 他们走了四天,在航路上也遇见不少游荡的虫族。 和应许谨慎的打法不同,两位神级机甲的操控者都大开大合,甚至有意等待那些虫子一只一只地融合,最后凝成恐怖的巨物,再用精神力攻击击杀掉。 那是很剧烈的冲击波,应允被放在距离战场中心十公里的位置,就感觉到攻击的余韵波及到了飞船的外壳,飞船的护盾勉强抵挡了一阵,最后也层层皲裂,那余波长驱直入,扫过应允眉心,而后就被应允脑子里的黑洞漩涡吞噬殆尽。 看来护盾没有他脑子厉害,应允按了按眉心。 但因着他说飞船护盾坏了,后边他们再遭遇虫族,柯柏和杨林没有再特意等待虫子融合成最终形态,趁它们融合之前就了结了它们性命。 应许都没啥机会掺合进战局,看着那锤与箭的完美配合,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冷气,他跟应允私下感慨:“这对于虫族的舰队来说,完完全全是单反面的碾压。” 据应许所说,虫族的攻击武器也不少,像什么具有腐蚀性的射线,还有能干扰人判断的干扰素,但当它们的对手是柯柏和杨林时,这些武器都没有发挥作用,应允仿佛看到了古地球时期人类拿拖鞋拍蟑螂的轻松景象。 难怪谷雨当年面对政府和军方的双重压力,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推进神级机甲项目,一尊神级机甲明显有远超出一个机甲兵团的战力。 不过政府和军方担忧的弊端也明显暴露了出来:这柄联邦上下费尽心思打磨出来的利刃,甚至没有十多年前那柄从卫星城捡来的刀剑用起来顺手,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有更多自己的心思,不完全听从联邦的指挥。 不知道作为项目负责人的谷雨,这些孩子们实际意义上的母亲,对于他们的异心有何看法。 以应允对谷雨的了解,她可能只会满意于这些存活下来的孩子成功唤醒了他们父母留下来的机甲,至于他们用这机甲击杀虫族也好,还是放着机甲落尘生灰也好,那都不是她要操心的事情。 “我只是一个研究人员而已。”这是谷雨挂在嘴边的话。 哼,她倒是万事不留心。 穿过那绿色行星的大气层,应允便被杨林带走,与柯柏应许分道扬镳。 应许在通讯里急切地解释,说他一定会处理好此事,让应允尽可能保证自己安全,不要与杨林发生正面冲突。 应允忍笑说:“你小叔叔我又不是莽撞的傻子。” 当然知道见机行事。 很快应许和应允之间的通讯断了,应允也没着急,眼看着杨林解除了飞船模式,展开翅膀在空中翱翔,他为能跟人家说上话,也解除了飞船模式。 奈何他这飞船只有手环的形态,吊着他悬在空中,只能维持他不下坠,速度根本追不上人家那大翅膀。 好在杨林很快意识到他没跟上,一个利落的回身,直接绕到了他身后,再伸手拎猫一样,架着他俩胳膊就往下飞。 应允第一反应是这孩子的眼睛真绿,和他妈妈一样,野狼似的锐利;第二反应是这星球的氧气真足,他差点没被灌晕过去。 地表的植被也苍翠茂密,应允打眼一瞧,他们是来到了一片山林,山脉起伏绵延,犹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翡翠。 杨林架着他降落到了山脚的平原位置,那里有一处茅草土屋,屋外用竹篱笆围了圈院子,除一条供人出入的小径外,院子里长满各色花草,应允认出来的也只有蒲公英和雏菊,院子外边是郁郁葱葱的竹林,茂盛绵延到了山上的地界。 站在屋前,就有徐徐凉风吹来,带着竹叶的清香,应允想起了古时候隐居的陶渊明,怕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悠然度过余生。 杨林推开虚掩的门,邀他进来,刚一落座,手上便多了一竹筒绿盈盈的水,杨林说这是竹叶煮出来的茶,特意放凉了喝,解渴。 似乎怕应允不放心,杨林先自己灌下一大杯,将空掉了竹筒递于应允看。 “我相信你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害我。”应允总算能跟杨林搭上话,听应许介绍说杨林是个活泼外向的,但应允这会儿只看出来他的拘谨,低头盯着地面的坑坑洼洼,双手抠着竹筒不知往哪里安放,只有他那头蓬松如蒲公英的白毛才微微显出点活力,像极了他那如蒲公英一般,唤醒机甲后成天飞来飞去不愿落地的不靠谱老爹。 这孩子生得真好,样子一半随爹一半随妈,也亏他长得如此平均,不然他那对见面就掐架的幼稚父母,肯定会就这事儿闹一辈子。 不过谷雨这配对是随心配的,利刃舰队每位队员留下的基因不止一份,每一个诞生的孩子都会有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能让那对冤家留下一个孩子,怕是当事人化成灰都死不瞑目。 “我能感觉到,你和那位副指挥官,对我们没有恶意。”应允定一定神,随即喝了一大口竹子水,确实清凉解渴,他面上浮现出一点笑意,“只是不知道长官你,为何对我如此拘谨?” 杨林这才如梦方醒地坐到应允旁边的竹椅上,偷偷瞟了一眼应允,又低头看回地面。 “不用叫我长官,叫名字就好。”杨林讷讷道,“我小时候应该见过你,应先生。” “我没印象了,长官。”应允偏偏是个不听劝的,“还请细说。” 杨林舍得抬起脸,看向应允的眸光有些迷茫:“那时候我在训练场做打击训练,你和教授一起站在训练场外边。” “这些年有不少外边的人来实验室参观,有的还来了好几次,他们都会跟我们讲一些没用处的大道理,你就来了一次,但什么话都没说。”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记得的。”应允轻轻叹气。 “是,其他人也没有记得你。”杨林很给面子地点点头,“我记住你是因为,你带走了我们中的一个人。教授以为我没看见,把我往围栏里赶,其实我看见了,你抱着上了实验台注定要报废的残次品,走出了实验室大门。” “我先开始以为这只是处理残次品的一种方式,但后来出现了更多的残次品,他们是被垃圾车送走的,有的手脚不能动弹,有的瞎了眼睛……全程处理他们躯体的是实验室全自动的机器,不会有一个大人像抱普通小孩子那样将他们抱走。” 这话听起来让人感到难过,但那双直直望向应允翡色眼睛,却坦然澄澈得没有一丝阴霾,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迷茫和孤独。 这样的神情,应允曾经在应许眼睛里见到过。 像一个空洞的漂亮娃娃。 他们都是被联邦生生制造出来的披着人类血肉的漂亮娃娃。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把他抱走,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记得那么久,直到有一次,我尝试着和一个人拥抱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我当时是有些羡慕那个残次品的。” “他那么轻易地得到了一个拥抱。” 杨林面无表情地说完这番话,他不管应允听完后的看法,自顾自别过脸去,似乎在强调着自己其实真的没那么在意,只是脑袋又耷拉了下来。 应允酝酿着说辞,但他又发觉自己着实没立场去安慰人家,话到了嘴边,又听这一箭穿云的神级机甲操控者小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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