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怀柔声问:“赵先生,您来这里是要买什么的?” 赵泯才没有看他:“闲着逛逛。” 谢之怀又问:“赵先生应该没来过吧。” 赵泯才简单地回答:“小时候来过。” 直到赵泯才路过他最喜欢的甜点,谢之怀才觉得这件事有点大条了。 在路过矮桥时,青青悠然地河水穿涌洞口,清冷的空气让人每次呼吸都像吃了一口薄荷糖,气息都带着冰凉。 谢之怀才问赵泯才:“赵先生从游戏出来就一直兴致缺缺,是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走了这么多路,赵泯才的耳朵才稍微显红,他的下巴闷在围巾里,眼睛望着河水说:“你明明记忆力很好,却一直在忘记我。” 谢之怀被说懵了:“啊?什么意思?” 忘记?他? 要不要听听看这是在说什么?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赵泯才的脸吧。 赵泯才这才面向他说:“我讨厌你对我和对其他玩家是一个态度,我说要离开,你丝毫没有挽留。” 谢之怀恍然大悟:“啊——你是在说你早下班那个时候我没反应啊。” 赵泯才垂眼点头:“嗯。” 谢之怀哑然失笑:“我当时没有反应是想:你要走那肯定是有事情忙,那我再说让你多待会儿不是没礼貌了吗?再说了,我们之后又不是不见面了,如果你觉得我当时很冷漠,那我道个歉?以后有空再一起吃饭?” 赵泯才的表情稍微好转,轻轻地说:“下次我请你。” “行啊,泯总说请客那我肯定去,”谢之怀倒是爽朗地接受了,展示自己现在这套管家的休闲服,“不过别指望我盛装出席,我那衣柜里最贵的套装就是你给我的那套了,其他就跟这套一样。” 管家这套衣服真不适合冬天穿。 脱了怪冷,穿了也冷。里面不过是加绒的外套,一点防寒的能力都没有。 赵泯才顶多是耳朵冻红,他是脖子和脸都受冻,也就皮革手套防止手长冻疮。 回去真得给吴管家加工资。 “最近我哥哥结婚,我要处理的公事比较多,如果有清闲的时间,我会让清雅给你发地址。”赵泯才说着,取下自己的围巾,挂在谢之怀的脖子上,“还有一点,我很抗冻。” 这围巾是出门前谢之怀给他套上的。 “……”围巾都染上了赵泯才的香味,绒毛刺着他的皮肤,顺道刺挠着他的心脏。
第25章 该死与缘由(一) 在桥上说开后,赵泯才的心情似乎大好,回去路上又买了甜点,车上也开始接话了。 谢之怀说:“我老家也是这种没多少人的乡下。” 副驾驶的赵泯才问:“很偏?” 谢之怀想了想该怎么形容:“七号线地铁的终点站,开车也得一两个小时。” 赵泯才竟然知道那个地方,若有所思地说:“哦……那边算发展区,将来政/府会办理拆迁条款。” 谢之怀看过那条新闻,但不好意思的是,他家不是那条街的。 谢之怀用稍微夸张了一点语气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哪条道,我家在更犄角旮旯的地方,这么说吧,如果把我家前面那些拆完了才能轮到我家,那大概要等二十多年吧。” 赵泯才笑了笑:“那边的风景应该很好。” “那确实,开门就是山,就像前面那家,”谢之怀开过一家背面环海,正面朝山的小房子。 “那挺好的。”赵泯才说。 唉,聊着聊着,竟然起了思乡之情。等这些事结束了,用年假回老家一趟。 谢之怀想。 行驶半小时,他们回到了个人别墅区。 为了防止大家发现管家莫名其妙挂了条围巾,谢之怀在车里给赵泯才重新套上了围巾。 赵泯才主动向前探身,直勾勾注视着谢之怀。车载暖气呼哧地掀起微妙的皮革气味,扑向谢之怀的侧脸。 谢之怀给赵泯才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特地斜着摆,橙黄色的围巾如果有味道,那应该是柠檬味的——酸酸甜甜,与赵泯才适配极了。 “那我回去了。”谢之怀松开手。 赵泯才“嗯”了一声,开门下车。 谢之怀回到工位上时,睡醒的原沫离下楼,见到赵泯才正叠围巾,倒是惊讶道:“我以为你会让他们去理。” 原沫离也是真得容易信任人,昨天这么聊几句后,他对赵泯才的信任度冲破80,俨然把赵泯才当好兄弟了。 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总归亲近了点。 赵泯才对他倒是像往常那样不近不远,不嫌弃也不会靠近。 就像还没养熟的猫,离人远远的,但人跟他唠嗑,他又会喵呜地回答几句。 “他好像养的就是猫,因为是同类?”谢之怀咬着吸管想。 吃完中饭,二人在餐桌上商议对策。 首先,原沫离目前不能抛头露面,贺敬朝已经将他“仍旧活着”的记录淡淡抹去,自然要好好利用这点。 而后,赵泯才将自己的计划与原沫离说了一遍。 “我叫你出现的时候,你才能出现,之前的事,就由我和贺敬朝处理,”赵泯才打开日程表,“几日后老贺总会组织聚会,他一定会出现,到时候我也会去。” “你为了我而进入这局,值得吗?”原沫离对赵泯才倒是很有把握,但对自己没有把握。 赵泯才倒是无所谓:“成功了,你不亏,失败了,我也不亏。” “谢谢你。”原沫离咬着下嘴唇道歉,“我为我之前对你使性子道歉,之后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地方你一定要说,我能帮一定帮。” 赵泯才注视着原沫离:“如果某天,需要你向大众揭露伤疤,你愿意吗?” 原沫离坚定地点头:“愿意,就算暴露伤疤,也得暴露在有意义的地方,这是你教我的道理。” 赵泯才倒是意外:“你学得还真快。” 原沫离轻笑一声:“我想了一个晚上,看着敬朝和我拍的照片,我突然意识到,他其实一直有在关心我。如果我不往前行,我依旧懦弱,那么太枉费他对我这些年的照顾了,即使我知道,他帮我报仇可能是商业因素占大头,但是,他是我爸妈去世后,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你们在帮助我,我又为什么要辜负你们?” “……”赵泯才在通讯器上打字:“剧情在这里存档,结束频道。” 谢之怀点开面板:“好的,存档至此,时间暂停,玩家可出频道。” 霎时,鸥鸟停于高空,海浪拍打礁石,浪花留存陡峭的山崖。 原沫离举起单手,坚定不移的眼神暂时留于这场时空。 赵泯才从频道里出来时,谢之怀起身迎接,二话没说先看赵泯才的手掌。 那些破碎的伤口有几处破了皮,还好没有流血。 谢之怀这才放下心来,想到赵泯才在频道里对原沫离说的那些话,和现在的欣然开导,不禁柔声说:“赵先生,这次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不会关心原沫离,你却像是人生导师。” 赵泯才瞥了眼黑掉的屏幕:“他虽然有点恋爱脑,但知道是非,比那些蠢货聪明。” 赵泯才说得冷漠,谢之怀却懂他的意思:“其实你也在慢慢容纳他了吧。” “如果这是容纳的话,那应该是。”赵泯才套上外套。 谢之怀轻轻笑了一下。 赵泯才看着他:“笑什么?” 谢之怀指着黑屏的面板说:“想到我被分给你之前,去了你所在的其他频道,正好看见你在屠门,那场面,啧,真是血流成河啊——” 谢之怀最后那句“血流成河”音调尤为调皮,故意勾着对方似的。 赵泯才静了几秒,回答:“那群家伙本来就该死。” 谢之怀轻歪脑袋:“该死?为什么那么说?” 赵泯才冷呵一声道:“最开始信誓旦旦自己成神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结果来了个不知什么人家的公子小姐,就开始说‘我宁可负天下人也不负你’这种弱智话,他们不死,谁死?天下人死?” 谢之怀对赵泯才的这番话无不赞同的。 这种剧情确实常见,十个古代升级流频道里有九个主角都会因情入了魔道;或者因情而放弃修行,最终落了个情根深种的人设,引得玩家为爱情落泪。 每当这时,坐在工位上的谢之怀都会想:“这些家伙拿飞升当玩呢?” 赵泯才:“你觉得我把天下交给他们合理吗?” 谢之怀点头道:“确实不合理,但没必要屠门吧。” “所以,”赵泯才冷哼一声,手指划过椅背上沿,“我给过他们机会。” 谢之怀瞥向赵泯才的手背:“什么机会?” 赵泯才的手指一顿,嘴角向上勾了一点,淡淡地说:“让他们杀掉我。” “杀掉我”,三个字如此轻描淡写。 谢之怀暂时沉默了。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以赵泯才的视角来看,对面这么多人,自己则只有一个人;对方有手有脚能反抗,可不就是让“对方杀自己”吗?以门派的人看,更是没话解释,先不说几百人杀一个人有失公平,武林修仙本身就是你强我弱我就不成神了,自有自的道理。 谢之怀知道那些家伙,不至于弱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是赵泯才太强了。 “是他们自己技不如人,连我都杀不掉,还说要保护天下?一群蠢东西真是好笑,”赵泯才冷哼一声,“你现在提起这件事,是觉得我不近人情?” 谢之怀摇头:“不,你要是真的不近人情,应该连回答都不会回答,而且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再说你不近人情,我成什么了?” “所以你和他们不一样。”赵泯才说完这句话,无论谢之怀怎么问“哪里不一样”,赵泯才都没有再说话了。 谢之怀也不逗人家了,将赵泯才送到大厅口,又跟早早等候的胡秘书寒暄了几句,就此别过。 他去他的工位,赵泯才回他的公司。 但谢之怀不知道。其实赵泯才在经过大门口时遇到了频道公司的老总——方正谐。 方总那几根头发骄傲地迎风浮动。 “方叔。”赵泯才礼貌地打招呼,胡秘书自动退后。 “这几个月真是得辛苦你了,秀言结婚,优妍去跑赛车,大事小事都得你操劳,休息时间是得来这里放松一下,诶唷,你的手怎么受伤了,怎么搞的?”方总看了眼赵泯才的手,不由紧张起来,“不会是这里……” “不是,这是意外,而且已经好了。”赵泯才无所谓地翻转手掌。 “哦,那就好,”方总又殷勤起来,“泯泯啊这段时间的频道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好,如果不是方叔你让我换频道,那大概更好了。”赵泯才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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