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赵泯才放手了,先去洗手间清洗血迹,再坐在餐桌椅上,餐巾纸也一直垫在手下。 谢之怀处理完碎玻璃,边拖地边想:再怎么说赵泯才也是大集团的人,好好的泯总突然受伤了,而且还是惯用的右手,集团会不会找人了结他? 谢之怀忧心忡忡地拿来医药箱,坐到赵泯才的旁边来上药。 即使赵泯才换过纸巾,餐桌覆的玻璃层上还是留下了一滴一滴的血迹,延续到底下的垃圾桶。 垃圾桶已经堆了不少餐巾纸。 赵泯才摊开手掌,掌心都是划痕。 万幸的是伤口比较浅,没有贯穿伤。 “你要是疼了就说。”谢之怀怕自己下手没轻重,先打好招呼再上碘伏。 餐桌也就一米半的宽度,谢之怀稍微挪动位子便碰到了对方的膝盖。 他在认真上药的时候,离他不过半米的人又问:“那我是第一个在这里过夜的其他人吗?” “对,除了家人,你确实是第一个,”谢之怀的重点全放在伤口上,轻柔地询问,“这样疼吗?” 赵泯才盯着伤口,静了几秒才说:“还hao……疼。”尾音轻轻的。 “你是不是本来想说还好?这个时候就不要忍痛了,”谢之怀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好几下,“你可能洗不了澡了。” “没关系,我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洗过了。”赵泯才说。 “你这件衣服也只能换了,你要是不介意,我找件新的,你穿了去,”谢之怀对比赵泯才与自己的身材,更加确定了,“可能有点大。” “我不介意。”赵泯才这次回答的很快。 谢之怀又用纱布好好缠了几圈,确保无碍后才收拾医药箱。 “你很熟练。”赵泯才对着灯光翻转自己的手。 “公司专门培训过这些事,”谢之怀站起来,“不仅是这个,还有各种急救,让我们遇到突发心脏病的玩家得有个准备。” “不是有签订合同吗?这种心脏有问题的本身就不能进入频道,出了事也应该是他们自己承担。” 赵泯才的话听上去直白冷血,可这也是条例上写的,也不能说他有错。 “不能这么看,也有进去时好的,在频道里遇到极度悲怆的事情后有呼吸过度的玩家,”谢之怀对赵泯才一笑,“小少爷,你说我救不救呢?” “……”赵泯才幽幽地回答,“我没有你这么善良。” “这不是善良,这是我的工作。”谢之怀走电视柜前蹲下,放回医药箱。 赵泯才一直盯着他:“现在照顾我也是为了工作吗?” “一半一半吧,”谢之怀指向时钟,“我现在已经下班了。” 下班的点就应该做下班的事,谢之怀给沙发铺上毯子,又搬来棉被。 窗外已经开始下大雨了,雨声滴滴答答很适合做白噪音。 由于赵泯才右手不能进水,谢之怀担当起他的助理,拿来一次性牙刷和洗漱杯。等赵泯才用左手刷完牙,他帮忙擦脸。 谢之怀的卫生间不但大又五脏俱全,凡是该有的都有,洗澡的花洒在正中间,没有玻璃挡格,也没有防水台,整个卫生间是中间下沉式。 洗漱台的镜子是按谢之怀的身高装的,要比普通家庭的镜子高一些。他们俩穿同样的拖鞋,一个脑袋在镜子的顶端,一个在中间偏上。 洗漱台的灯光偏白光,照得人皮肤很亮。 赵泯才皮肤偏白,但不是死了三天那样过分的白,只是三角区没有一丝暗黄,肤色极为匀称,两颗痣乖巧地躺在那里。 赵泯才含着一口水,左右脸颊微微鼓起来,再吐掉脏水,无言地面向谢之怀。 攥着毛巾的谢之怀这才伸手,柔声提醒:“闭眼。” 赵泯才闭上了双眼。 谢之怀先用空闲的手从眼睛摸上去,掀起赵泯才的刘海,能感受到柔软的睫毛在摩擦他的掌心。 他一直觉得赵泯才脸小,这下更直观了,他这一掌直接遮住了赵泯才大半张脸。 擦完脸,谢之怀给赵泯才找了一套不常穿的长袖睡衣,让他自己穿衣服。 赵泯才从厕所里走出来,除了衣服到了大腿、裤子有点拖地,没什么多大毛病。 “好了,我去洗澡了,你看电视还是去睡觉都随你。”谢之怀抱着一堆衣服要进厕所。 赵泯才当着他面嗅了嗅袖口,说:“什么牌子的洗衣液?” 谢之怀指着洗漱台下的洗衣液:“咋了?觉得这个好闻?” “没有,只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赵泯才放下手臂,原本捋上去的袖子遮住他半只手掌。 谢之怀懂了。 第一次闻便宜货,好奇了。 谢之怀洗澡顺便洗了衣服,等他出来时,赵泯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依旧是那部黑/道片。 客厅关了灯,色彩不一的光线从赵泯才的眼睛里反射出来,他倒是全神贯注地在看,好几秒才眨一次眼。 “你是喜欢看现实题材类偏黑暗的电影吗?”谢之怀坐上沙发,“竟然在看第二部 了,” “这是现实题材吗?”赵泯才点开简介,“我一直以为它是科幻片。” 谢之怀:“科幻片?为什么?” 赵泯才:“逃/税还不会被抓的,这难道不科幻吗?” 谢之怀:“……” 这么一说竟然有点道理。 谢之怀又说:“可他们是黑/帮。” 赵泯才抱臂说:“黑/帮当然也要交税。那些家伙人精得很,经常会开一家正经的公司当伪装,底下进行黑/道交易,既然是正常的公司,自然就要交税。” “你很了解啊。”谢之怀说。 “因为有认识的人是做这个的,”许是怕他误会,赵泯才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 “不过这个都是电影了,剧情逻辑都是虚构了,就没什么好探究的,”谢之怀看了眼电视里对峙的主角们,“就像那些电视剧说你们总裁经常找医院陪葬一样,大家也没说什么。” 赵泯才:“我不会那样做。” 谢之怀:“我知道,你比他们正常很多了。” 赵泯才摇头:“不,我只是觉得勒索医护人员还不如给他们足够的钱财,金钱比威胁更能收买人心。” 谢之怀:“……” 谢之怀:“有没有可能医生不能受贿。” “我会将这些钱作为加班补贴,让院方给参与医疗的医生与护士们,”赵泯才说,“如果用钱能解决工作效率和工作态度问题,那为什么不用钱解决?” 谢之怀顿时肃然起敬。 好啊,觉得他们打工的人效率低就给钱的办法他双手支持。要是电视剧的霸总都由赵泯才当,还有人会讨厌那群癫子吗? 至少他不讨厌。 电影播完,谢之怀什么都没记住,只记得赵泯才是位散财童子了。 渐渐入夜,赵泯才打完招呼,走进卧室。 谢之怀拉上百叶窗,让云月只能投进金缕丝绒般的光。他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视线渐渐迷糊起来,不知不觉便进入梦中。 凌晨两点,一抹黑影悄然无声地来到沙发前,长发及腰,要不是脸有血色,其气质阴沉沉,换做旁人见了一定大喊“鬼”啊。 沙发上的人面朝外得蜷缩身子,眼镜安安稳稳地搭在餐桌上,露出挺拔的鼻峰与浅浅双眼皮淡痕的眼睛,薄唇紧闭;薄荷绿的睡衣没能遮住锁骨,半褥床单拖到地上,脚踝迫于无奈地袒露客厅。 好在有暖空调,熟睡的人并没有觉得冷意,只是砸吧了一下嘴,又面朝天地睡了。 这下棉被只剩下裹着肚子的一角。 赵泯才垂眼看了好久,等秒针转了一圈,他才沉默无言地蹲下,直勾勾地盯着酣睡的人。 他像是定下了某种决心,在那人的耳边喑哑着声音说了一句话。 “……。” 于是,天破初晓,晨光引来阵阵白云,穿过风啸的海岸、夺走夜晚遗留的困顿,如金纱降临,穿透百叶窗的缝隙。 被光迷糊一脸的谢之怀醒了。
第16章 玩家与现实(四) 谢之怀醒来的第一件事是震惊自己竟然没有把棉被掀到地上。 以往他睡沙发床,这被子第二天绝对是在地上的,今天竟然罕见地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还压在了腿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二件事便是找眼镜看墙上的时间。 现在是早上六点。 所以说不能睡沙发,每次都会早起。 谢之怀洗漱完毕,轻轻敲打卧室的门,里面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不过一会儿,卧室的门打开了。 长发垂腰的赵泯才睡眼惺忪地站着,身子晃荡几下,几度要闭上眼睛。 谢之怀笑眯眯地说:“早。” 赵泯才闭眼点头:“嗯。” 二人像晚上那样配合着洗漱后,谢之怀又帮赵泯才换了一块纱布。 那件沾上血的衣服就不穿了,统统装进袋子里。 虽然赵泯才一直强调可以直接扔了,但谢之怀还是觉得别人的衣服不能由他扔,让赵泯才随意处理,如果要出干洗的钱,他也是会赔的。 至于赵泯才穿什么回去,谢之怀谢之怀找来压箱底的鹅绒色毛线衣,这衣服是他大一时买的新衣服,就只在拜年时穿过一次,没想到赵泯才穿正合适。 谢之怀连连夸赞自己是天才。 赵泯才再套上大衣,完全看不出这是九十元买来的毛衣,反倒像是哪家店定的款式。 果然还是得靠人。 等司机来接赵泯才的这段时间,谢之怀带赵泯才去楼下吃早饭。 他来到自己常来的店铺,店铺不大,但干净又卫生,只是现在是上班的点,店铺人满为患,多数为赶公交的年轻人。他们两个只能坐在店外面吃。 好在雨过天晴,气温也不算低,这个点吃热乎乎的早餐反而最适合不过。 谢之怀帮赵泯才点了几个可以用手拿的早点,再要了两双手套,在等餐的时候,谢之怀看向外面的赵泯才。 赵泯才一人坐在外面,相较于周遭嘈杂热闹的一片,他的安静与世独立,连手机都没有看,只是打量周围的环境。他无论是长相和发型都格外突出,引得好多双眼睛在看他。 只是谢之怀不知道,他也被很多人看着。因为他实在是又高又壮,几个坐一桌的青年男性在讨论这身材是怎么练的。 谢之怀端起餐食,走到桌前,先拿出那碗热豆浆给赵泯才,说:“不知道你吃不吃的习惯,我觉得这家店的豆浆很好喝。” 赵泯才嘴抵着碗壁浅浅喝了一口,随后放下碗,面无表情地露出舌尖。 谢之怀见状笑起来:“我发现你很怕烫啊,我给你兑点冰的。”边说边坐下,将自己的冰豆浆倒进赵泯才的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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