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泆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他心里一跳:“他有和你说是怎样的发狂吗?” 闻牧远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一上午的文件数据,失去意识这段时间里联盟发生了什么他已全部知晓,其中也包括那份毒气分析报告。 “我不确定我的记忆有没有出问题,”闻牧远带着些犹豫,“但是就他的描述看,这些人发狂的反应很像以前实验室里的失败品。” 闻牧远的话有如平地惊雷,云泆快速压下惊诧,“把具体的情况告诉我。” 闻牧远见状下意识放出信息素安抚住云泆,他仔细回忆,“我是那批实验品里年纪最大的,进入下一阶段后虽然还是困在实验室里,但有更多机会接触外界。”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会把一些形状很像人的东西丢进焚炉,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大概是实验的失败品。” 闻牧远的话信息量很大,云泆思索片刻后问他:“那你觉得崔妙妙和我们婚礼上那个beta的死状——” “有相似之处,但不完全相同,所以当时我才没想到这一点。”闻牧远沉声答。 虽然这也只是闻牧远根据记忆提出的猜测,但云泆认为可能性极大,他马上着手联络瞿千岱。 通讯甫一接通,那头的人影有些晃动,瞿千岱没有说话,对旁边的人点头示意后走进了一间安静的房间。 云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说:“邓兴死了,就在刚才。” 某种危险的信号瞬间连上引线,靠近被点燃的边缘,云泆正色问:“他不是一直受联盟监狱,怎么会突然身亡?” 瞿千岱的喘息声有些重,暗金的眼眸透出几分狠厉,“死因和崔妙妙一样,今早中心城公布指令之后我派人想去见他一面,药品的事你我都有怀疑,我想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切口。” “但是我的人前脚刚进门,后脚他就死了,到现在只剩一堆白骨。” 云泆没想到事态竟会如此发展,邓兴当初死活不开口赌的就是幕后之人会来救他,但现在很显然,要他性命的也是同一批人。云泆厌恶邓兴这样的毒瘤,最后落到如此死法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嘲讽。 但他死的不是时候,一切都太巧,一双不知藏在何处的眼睛正密切关注着一切,在背后做出一个又一个决定。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和席家有关。”瞿千岱缓缓开口。 “你说。”云泆说。 “我一直派人密切关注着席家的一举一动,你还记得邓兴的那个情人吗,他近来和席家一脉旁支联络得十分频繁,虽然过程很隐晦,但还是被探员察觉了端倪。”瞿千岱说。 自林章一事起云泆就觉得那个omega不像个省油的灯,但此前一直没有证据,到现在才能确定,他问道:“你的意思是,邓兴只是烟雾弹,具体操盘控制那个工厂并且和帝国联系的是席家人。” 瞿千岱没有下定论,现在时期敏感,有些话不能直言,他说:“只是猜测。” 就算是猜测,其中成真的可能性也不小,云泆给瞿千岱打去通讯本是为闻牧远的发现,但现在瞿千岱提供的这些信息倒使得整件事愈发完整。 云泆把方才闻牧远对他说的话又细细复述了一遍,瞿千岱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没忍住骂了一声。 “正好,我有个请求要提,需要中心城的批准。”云泆紧接着开口。 “什么请求?”瞿千岱问。 “那些药品既然已被运输到了帝国,那就不会无迹可循,相较于联盟内已经废弃的工厂,帝国的突破口兴许更大。我想要申请潜入帝国,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云泆开口前就把一切利害关系想得清楚明白,因此他也不担心瞿千岱会拒绝。 但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感受到那个一直沉默的人把视线移到了他身上。 冥冥之中云泆察觉到闻牧远的情绪十分复杂,被凝视的后背不自主的在发麻。 “你有考虑过北境的情况吗?”瞿千岱认真思考了一会才问。 “有陆兆兴在,应对普通的情况没有问题,况且我的任务也不会做很久,一旦有什么不对我会立即返程。”云泆语气果决。 瞿千岱虽然看起来是他的上级,但二人更多时间处在一种持平的合作关系,瞿千岱的执念云泆不管,云泆想要做的决定瞿千岱也无法改变。 “既然如此,我答应了。我会给你调成最高保密等级,不会透露风声。”瞿千岱也没犹豫,很快应下。 和聪明人合作总是省时省力,具体的执行计划还有待制定,瞿千岱那头也还有发布会要参加,云泆没有再展开。 通讯结束后闻牧远的目光更是毫不遮掩,云泆本以为他会说什么劝阻的话,但等了一会闻牧远还是没什么反应。他和之前似乎不太一样,在中心城的时候听到自己将要回北境都要暗暗地闹一下别扭,如今倒是沉得住气。 云泆扫了眼时间刚想问问他饿不饿,就见闻牧远在他面前打开了通讯器,那条系着蝴蝶结的蛇尾在屏幕上一览无遗。 闻牧远问他:“将军,这是我的尾巴吗?”
第53章 盖戳 闻牧远问的问题完全出乎云泆的预料,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浑身一僵怔在原地。 这种事当时不经意让陆兆兴看见云泆不觉得有什么,相反他还有点期待,于是顺带在自己同僚面前不着痕迹地炫耀一番。但眼下让照片当事人抓了包,到头来那证据还是自己亲手递出去的,云泆思及不免有些难为情。 可闻牧远的眼神里没夹杂什么其他情绪,云泆唯独能发现的就是些星星点点的期待,许久不被这样的目光凝望,他心里一热。 短短几秒无数思绪千回百转,蓦然回到原点,云泆才发现纠结的人反倒成了自己。可闻牧远不是他的伴侣吗,用伴侣照片有什么不对的。 向来不落下风的云上将想通的那一刻瞬间变了心态,笑意重回嘴角,他反问道:“你这么可爱,照片不允许我用吗?” 闻牧远本也没多想别的,被云泆这么一问只觉得心里的粉红泡泡都要漫出来了。 站在晨光里的人眉眼温和,黑发乌眸,逗问他的时候眼里也是笑意,闻牧远看得呆住,只觉得自己语言匮乏,无法在心里形容出自己此刻的感觉。 这能说不吗?这不能。 “没有,可以的,随你高兴。”闻牧远面上答得一板一眼,但云泆只觉得他快要兜不住这正经的皮。 和黑蛇亲密相处了这么久,他多多少少看出些不寻常来。不论如何变化,它的本质仍是闻牧远,或者可以说,不经掩饰的闻牧远。 以前云泆还觉得闻牧远是个小正经,多年后重逢依旧认为是个沉稳严肃的人,但现在看来,他与云泆的一些认知相去甚远。闻牧远身上有一种云泆许久未见的单纯,不同于对世事一无所知,那更多的是纯粹的渴望。 干净没有庞杂,像一团澄明的火焰,云泆无法说服自己不心动。 “没有异议那我就一直用了,”云泆挑眉,“现在特别鸣谢一下闻上校的献身应该还来得及。” 他说的暧昧,闻牧远听得倒是很高兴,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但话题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回到了任务身上。 “你准备什么去帝国?”闻牧远耐性虽长但有限,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 “就这几天吧,等上面的审批通过,身份下发就出发。”云泆算了算日期,准备尽快出发,毕竟不论是南境还是中心城都拖不得。 “走‘明线’吗?”闻牧远问。 明线暗线是任务形式的代指,军部人员外出执行任务时会在这两者中选择一个。暗线的任务大多不能暴露身份,需要蛰伏,而明线任务则会由上级下派身份,相对而言行事更加无所顾忌。 但明线大多需要人员接应和长期经营,因此军部内能提供的身份有限且极为珍贵。 闻牧远也去过几次帝国,但任务周期短,走的基本都是暗线。云泆此次出行和他的性质不太一样,因此他才这么发问。 云泆点头,说:“大概率是,但具体的身份还需要等待指示。” 他说着又突然想到刚才进门时闻牧远和周希的对话,问道:“你要马上回南境吗?” 闻牧远扯了扯身上的外套,“嗯,今天就要走。”他声音不响,有些闷,简短的话语下藏着不舍。 云泆闻言不由沉默,他一向是最为公事公办的那个,但事情落到闻牧远身上,他不常出现的私心就开始作祟。 幸而此刻理智仍以微弱的优势占据上风,他语气如常,“那我帮你安排,快的话中午就可以出发。” 事实上只要想,闻牧远现在就可以立即登上军营不远处的飞行器离开。云泆嘴上这么说,实际如何二人都当了这么多年军官,已是心知肚明。 两个还没黏糊够的人揣着明白装胡涂,感性腾跃而出叫嚣着为自己划出一片领地,最后变成了余下半小时的独处时间。 谁也没有说破,云泆很快按照他刚才的安排命令下去,为闻牧远准备的飞行器会在中午准时启程。 云泆抬头瞥见闻牧远身上合身的外套,调侃道:“你要不就穿着去吧,这身看起来还挺合适。” “好的。”闻牧远答得利落,一幅就没想着要归还的样子。 他变成蛇的时间不短,本能反应依旧留在身上难以褪去,一切和云泆有关的味道对他而言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疼痛混沌中是云泆的信息素和血液在抚慰、修复他,那些存在已经融入了他新生的血肉,不可被磨灭。这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标记,无形中成了更深的双向烙印。 屋内气味清新,暖融的阳光下藤蔓攀于柏树之上,交迭缠绕,蓊蓊郁郁。 闻牧远先前让周希先把自己的通讯接口传输到了云泆这,这会也低下头去和云泆一道做起了工作。 他从小就很好地继承到了云泆工作狂的潜质,在南境的威名不逊于云泆。 不知过了多久,云泆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突然发现闻牧远穿着这身衣服坐在他的位置上时二人有些相像。并不是说外貌,而是周身的气场。 alpha的脸无可挑剔,漂亮的眼睛浸泡在日光里比宝石更美,云泆一盯就看得有些久,因此闻牧远慢慢变红的耳尖没有逃脱他的视线。 闻牧远看起来越是温良云泆心里就越难捱,他其实有很多事都想和闻牧远好好谈谈,只是碍于眼下时间不充裕,他又马上要启程去帝国,有些话这种时候说出来似乎不太正式。 他们当时的婚礼算不上盛大,彼时在外人眼中的定义还是政治工具。虽然场地服饰都是二人亲自挑选的,但中途缺被人不幸搅扰,云泆原先觉得没什么,但最近回想起来却愈发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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