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属于观众。 “……因为你爱我啊。” “……你深深的,无可救药的暗恋着我……” 祂第一眼看见,就移不开视线。 被他拥抱……很喜欢。 宗定夜从不做梦,也不喜欢白天。 白日令人头脑发晕,犹如梦境延续。 也许黑暗才是真实的,此刻才是梦境。 梦里什么都可以。 “……宗哥太冷漠了……想知道被你强迫会怎样……”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你强迫了我,而不是我引诱你强迫了我……” 祂真的不想,不会吗? 一直信奉的理智,逻辑,是从何而来的? 为什么信任它们? 欲望被理智压抑太久,也会无法意识,做出不能理解的事情。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被耍的团团转。 可是真遗憾,祂在被祂迷惑之前,先看过了他迷惑另一个凶手的戏码。 是顺应假装被迷惑的,为了知道,这位连说情话时候,都眼神冷静淡漠的羊先生,目的是什么。 是被暗恋者囚禁的受害者,在虚与委蛇,让囚禁者放松警惕,亲手放他离开吗? 既然如此,那就锁住好了。 这样,气急败坏,功亏一篑,应该会含着眼泪,情绪崩坏,说出事实吧。 但那张盛夏幽泉一般,越是黑暗越是纯白的脸,神情冷静,坦然地望着祂说:“我是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道德低下的人。” 纯白的,无辜的羊先生,说:“喜欢解寂云是真的……喜欢你当然是真的……也可以爱别人……只要那个人的爱足够多。” 谎言都是美好的。 所以黑暗中的纯白,必然是事实。 祂的逻辑和理性推导的结果,发现,祂的确是会强迫囚禁的。 但不是锁链,或者身体。 身体也可以。 建立一种更近更牢固的关系。 至少比梦境电影的主角和观众之间的关系,更近,更真实一些。 祂亲吻了祂的羊先生。 混乱的推导,究竟是怎样得出的这种结论。 对宗定夜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结果。 祂确确实实,被愚弄了。 祂的羊先生消失了。 生活一潭死水。 每天都是按部就班。 阳光洒满世界,看去了灰沉沉的,像是发霉的蘑菇,这里好像从来都不会天黑。 令人厌烦。 忽然有一天,宗定夜接受了纸条上的事情。 祂或许的确是个人吧。 所以也确实存在一个叫解寂云的朋友,那个朋友还有一个分手了的恋人,叫容念。 如果这是真的,祂至少不需要想办法先让自己做梦,才能在梦里找到一部电影,再找到那个愚弄抛弃了祂的羊先生。 人类的事情有人类解决的办法。 比如寻找或者调查一个人,可以有私家侦探。 虽然,那个【侦探社】好像不是人,人不会因为看到一个顾客,就忽然开始瑟瑟发抖,觉得对方要吃了自己整个事务所。 但姑且当作是吧。 宗定夜用人的方式支付报偿,雇佣了对方。 这是个正确的行为,很快那位【侦探社】给祂寄来了一部新的影片。 迫不及待的打开。 但只看了一会儿就暂停了。 他给解寂云洗澡,他喜欢解寂云的身体。 宗定夜阴郁地坐在屋子的沙发上,郁郁寡欢望着对方之前站在那里,想起那些对祂说过的话。 和影片里,对方对解寂云做的,说的话。 他果然只是欺骗我。 他喜欢的是解寂云。 他关心解寂云冷不冷。 他给解寂云擦头发。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宗定夜:“人好像是会养流浪狗的?就当他同情心泛滥,养了一只吧。” 于是,宗定夜继续播放起来。 看到,容念主动低头,亲吻解寂云的额头。 宗定夜:“……” 砰,这次没法看了。 电视机碎了。
第100章 解寂云的视角 滋滋滋。 头顶的灯闪烁。 满地流淌着鲜血。 惨淡的灯光并未起到任何照明的作用,只是让黑暗更加诡谲莫测。 解寂云茫然地站在屋子里,微微歪着头。 好疼啊。 头疼,哪里都疼。 这座楼像是一个怪物,他在怪物的胃里。 屋子外的黑暗,是更加庞大的血肉怪物。 他的身体也是一个怪物。 屋子里一片死寂,解寂云却皱着眉,温润清隽的面容,眼底却充斥着戾气。 “吵死了,闭嘴。” 呵斥的声音因为身体摇摇晃晃的不适,显得格外含糊不清。 但解寂云知道,声音是被潮水一般窃窃呓语淹没了。 这个怪物一样的屋子在说话。 血肉一般的地板在蠕动说话。 窗户在狞笑。 墙壁,灯,杯子,笔,甚至窗外的黑暗,每一样东西,全都是恶意嘈杂的声音。 喷着恶毒的字句。 祂们还以为他听不到。 【他是不是快疯了?】 【应该已经疯了吧。】 【我要是他早就死了,他怎么还活着?】 【他好像个怪物啊。】 【他肯定是看不到,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吧。】 【灯亮着呢。】 【拿着刀呢。】 【地板上都是血,怎么看不到?】 【是自欺欺人吧。】 一句一句,所有东西都在同时发出声音。 祂们好像不是在对话交流,不管不顾一股脑持续不断地说着输出着垃圾话,全部塞进他的脑子里。 【他干了什么……他杀了他的恋人……看,尸体就在眼前呢。】 解寂云按着仿佛要被无尽声音炸裂开的头,睁开无神的眼睛。 直勾勾地望着眼前。 尸体无神的眼珠子在一闪一闪,一黑一红的光线切换里,映入他的眼中,消失,映入,消失,映入……重复着。 但过了片刻,他才真的看清眼前的情况。 满地的血,倒在洗手台上的尸体。 他手中的刀。 他杀了人?死的是谁? 不能想。 只要稍微去试图分辨那些声音在说什么,大量的信息就会洪水一般充斥脑子,占据他的一切意识一刻不停窃窃私语。 一旦去想去思考,所有的声音就像扭动的怪物的肢结活了一样。 让他想用手中的刀切开自己的脑袋,把祂们揪出来。 但这样做的话,会死的。 他是人,又不是怪异。 但想法并不听从意志。 好像连想法都不属于他。 他在想,一刻不停地去想,好像停下就会被怪物追上,又好像想本身,就是怪物。 无数的信息塞进脑子里。 告诉他,他有一个恋人。 “他对你不好,他不爱你,你这么疯都是因为他。” “所以他死了,是你杀了他。” 我没有恋人,怎么会杀恋人? “他不爱你,他对你不好,你就像他养的一条狗。你只是忘记了……” 解寂云抬眼,在一闪一闪的镜子里看到,那些让他厌烦的污染呓语,竟然是从镜子里的他自己说出的。 手中的刀指着镜子。 但镜子里的他,只是邪气无辜地自下而上笑着望着他。 解寂云怔然摇头,目光落在镜子外洗手台的尸体上。 看到尸体陌生的脸,他竟然感到难过,一瞬仿佛是痛苦的情绪攫取了他。 但难过、痛苦,这些情绪都被躯体排斥着。 他仿佛是由无数别的东西拼凑在一起的。 什么都不清楚,支离破碎的记忆,混乱无比的画面,无数窃窃的无法关闭的声音,镜子里的自己…… 洗手台的尸体给予的刺激,只是最后微不足道的一个。 “是假的,是【半山湾】的污染。我没有恋人。” 他打开洗浴室的门,摇摇晃晃出来。 像一具转化到一半的尸体。 黑暗屋子里站着一个人。 世界是黑的,那个人是白色的。 是污染吗? 他打开灯,那个人的身影却没有消失。 灯梦一般柔和昏暗。 那个人也像梦一般,平静地望来。 解寂云直勾勾地望着。 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并不陌生。 窃窃的呓语污染声音在灯光照见那个人的一瞬寂静了,然后仿佛暴雨仿佛流星雨一般倾斜而下。 那个人柔和的,就像黑暗苍穹下,唯一一棵纯白盛放的玉兰花树。 【你有一个恋人……】 他是我的恋人? 【你杀了他……他已经死了……】 他没有死,他就在这里。 【杀了他,再杀他一次!他是诡。所有的诡异都要杀死……】 那些嘈杂的污染声音,好像也没有那么喧闹难以忍受。 他是我恋人,我为什么会杀我的恋人? 【他是怎么虐待你的,你忘了吗?】 脑子里不断闪现的画面。 屋子里的纯白,那个人眼神淡漠毫无感情,拍了拍他的头,像居高临下拍一只小狗。 那个人无视他的挽留哀求,跟另一个身影无情离开。 那个人坐在餐桌上,冷静地旁观着,任由他痛苦倒在地上,平静凝视着他的狼狈。 那个人揽着他的脖颈,额头轻轻抵着他的头,眼底冷清淡淡,却带着似是而非的笑,说着什么。 说了什么?是情话吗? “……宗定夜的确是我的真爱来着……” 痛苦,嫉妒,是真实的。 所以,我的确有一个恋人。 【杀了他,想起了吗?他如何背叛你……】 解寂云望着他的黑暗纯白:“亲爱的,你不抱抱我吗?” 带着温柔,倦怠,依恋,欢喜和委屈。 他好像病了,很难过。 好像正在变成怪物。 他原来有恋人,为什么要杀死恋人? 那样的黑暗纯白,他只想死在这玉兰花树下面。 那纯白从黑暗里走向神志不清的解寂云,无视鲜血和刀刃,迎面拥抱他。 温暖而用力。 让他枕着他的肩,手指放在他被污染的呓语浑浑噩噩的脑后,像抱着一只小狗,像抱着小朋友一样,轻轻地晃着。 “阿云工作了一天,辛苦了。” 那的确是很辛苦,很辛苦的工作。 解寂云闭上眼睛,露出温柔幻梦一样的笑容。 那些恶毒的诅咒和呓语都像是被隔绝在旷野的风,此刻是安静的。 没有背叛。 亲爱的,等我死掉,你就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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