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这派风光霁月的样子。 实则内里已经不知道有了多少不堪的想法。 “不真的试一下怎么会知道好不好呢?你既然想掌控我,就更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才是。” 厉星极闻言看了厉行舟一眼,他越是这样说,实际上反倒反了过来,自己才是被对方掌控做决定。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争论谁上谁下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既然这样,也不用刻录什么阵法,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 厉星极说道,“魂体之中自然包含着记忆,不如将我的一部分分割出来直接融合在你的魂魄当中,融合过程中你也能感受到我曾经感受过的一切,如何?” 厉星极承认自己被厉行舟的描述吸引到几乎控制不住的地步,但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有片刻的清醒。 虽然他暂时放弃了直接夺舍的想法,但并不代表他就不能准备一二,若是哪天他改变了主意,他便可推动这一部分的魂体直接夺舍。 “现在就急着神魂交融,会不会有些太着急了?” 厉行舟压在厉星极上面,眼睛骤然一亮,仿佛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在脑海里面过了无数不可描述的事情。 厉星极:“……” “我以为我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你当真就听不出我话里面的意思?”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没有多少理智的吗? 厉星极印象当中的自己仿佛不是这样。 “你这么了解我,怎么会不懂我想什么呢?我便是你,我所想就是你所想,至于过去的记忆也不能全然信赖,说不定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在心中多加美化,实际上与你本人并不相同。” 厉行舟才不管两人的思维是否同步,反正两人的身份摆在这里,这么一说顿时就将厉星极要说的话给噎了回去。 没事的时候回忆什么,直接看他不就好了。 厉行舟这边已经想到了下一步,“若是你执意要神魂交融,倒也并非不可,只要你身体能够承受得住,神魂交融的同时再试一试那双修功法也未尝不可呀,我都能——啊!” 厉行舟突然短促的喊了一声,表情痛苦起来,双眼紧闭,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 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厉星极身上。 厉星极在厉行舟刚才说话的时候,手指在他背上引动灵气,刻下阵法。 刚才他震惊归震惊,不过稍稍回过神来,便瞧出厉行舟那点小心思。 分割出部分的魂体融合在他的灵魂之上并非不可,但作为交换就必须神魂交融。 那话里的潜在意思就是,他可以接受被夺舍的风险,但相对应的也需要极大的回报。 他笃定了厉星极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神魂交融乃至双修,但如果厉星极真的想要用那种方式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更是大方。 于是厉星极在听到厉行舟的话越来越没边的时候,与其再继续拉扯下去,还不如干脆将共感的阵法刻在了他的背上。 随着厉行舟沉浸在痛苦当中的刹那,厉星极也闭上眼睛,一点点掀开了记忆的封印。 —————— 无边无际的严寒顺着皮肤一点点的侵入骨髓,带来的刺痛不断消磨刺激着神经,加上幽冥之气的侵扰,人时刻保持着清醒,仿若遭受了千刀万剐一般。 厉行舟修炼之时一直用的都是最干脆利落的手段,灵气粗暴的灌入涌出,无时无刻不在撕裂着骨肉筋理。 损毁,修复,不断循环往复。 现在此刻他像是感觉不到这天地间还有灵气存在一样,渺小宛如一个凡人。 只能蜷缩在潮湿阴冷的地上。 才不过几个呼吸,厉行舟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然到达了极限。 这是不是因为共感沉入意识当中的缘故,厉行舟的意思明明还是清醒,身体却完全动弹不得。 连尝试吸收周围的寒气也是不能。 不知在这个状态中过了多久,久到他已经痛到麻木,突然被人猛的提了起来。 身上的皮肉早就同衣物和那冰冷的地面冻连在了一起,被提起来的瞬间,接触到地面的皮肤被狠狠撕下了一层。 然尔在冻僵状态下,已经没有多少血迹流出。 被拖行了没一会儿就被重重一扔,这时猛然被人揪着头发强迫的抬起头。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身华贵的灵衣,然后是那几张分外熟悉的脸。 一个个带着嫌恶,又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心虚,耳边听着叶成颠倒黑白的话。 “回禀执法长老,厉师兄,不厉行舟他的确是救了我们几人,但在撕破传讯符激发传送阵法时,明明可以跟我们一同出去,却只将我们送出,等到厉行舟再出去的时候,魔道中人已经将残留的仙门之人屠戮一空,唯有厉行舟安然无恙。 弟子不敢多言,但却也不能因为这亲近关系而对厉行舟多加包庇,这当中着实有异。” “叶师兄,说这么多废话做甚!分明就是他拿着将我们送出去当借口,实则与魔道勾结!” 一旁一道女声突然开口,厉行舟感受到脑袋稍稍转动了一下,望过去,不是那日昏迷的姜师妹又是哪个。 此刻却是一脸愤慨,仿佛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一般。 “是呀是呀,此事若不及时给其他仙门一个交代,我问天宗玉骨峰的脸面又能往哪里搁。” 另一个昏迷的方师弟也在一旁谨慎说道。 听到这儿,厉行舟哪里还不明白。 心中所想与这身体所说几乎同步,“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不过是为了一个所谓的交代,另加心中的嫉恨之情,便将只是污蔑到我的头上。” “大胆,到此时你还要污蔑同门!还不速速认罪!” “认罪?我凭什么认罪?” 这具身体一脸桀骜不逊,挑衅的看着在场众人,“无任何实据,就凭这几个小人所言,你们执法堂,又有什么资格给我定罪。” “简直冥顽不灵!拖下去关入水牢之中。” 执法长老一脸嫌恶之色,自是瞧出厉行舟被这番折腾之后根骨尽毁,纵然事情真相有误,也于事无补。 厉行舟虽是玉骨峰内门大弟子,却无人与之亲近,玉骨峰峰主沈千仞对此事更是从无过问,全权交由执法堂,可见其一无价值,二无背景。 “厉行舟这副脾气,难怪与厉家不和。” 叶成状似无意地感叹一句,像是说给被拖开的厉行舟听,也像是说给执法长老。 话音落下那一刻,只听执法长老的语气愈发冰冷,“纵然不承认又如何,只消关上几日,该说的也就都说了。” 这也是厉行舟意识在这具身体当中听到的最后一句完整清晰的话。 随后无尽的痛苦将四周的一切全部遮盖,在此之后,身体疯狂的吸收着寒气,又因承受不住而被迫涌出。 期间还有人曾经再度将他拉出去,不过这身体的视力和听力已然损伤到不可逆转的地步,声音嘈杂混乱,却无法分辨出当中的内容。 只是哪怕在极痛之下,也未曾认下一件事。 直到身体所有部分都开始衰败,厉行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死亡,努力呼吸,这无法控制胸膛起伏。 强烈的窒息感不断的带走他和外界的联系。 原先避之不及的痛苦,此刻却成了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东西。 可逐渐的,这痛苦也慢慢减弱,灵魂也仿佛四散开来,一点点的在这黑暗之中无尽的沉沦着。 下沉到厉行舟都要以为自己要永远留在这个地方的刹那,眼底骤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光亮。 这道光仿佛是一道牵引,将他失去的感觉金尽数拉回。 痛苦、失望、恐惧、怨恨、脆弱、毁灭…… 等等一切负面情绪一同涌入脑海,痛的厉行舟脑袋仿佛都裂了开来,只能在心底不断叫嚣呐喊着,试图转移一点,但这痛意却源源不断,不断侵染着四肢百骸。 可就算如此,厉行舟还是在这一刹那感受到了周围寒气的驯服,断断续续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强撑着身体坐正,一点点引入寒气。 寒气所过之处一边破坏,一边滋养,凶狠却焕发出了那最后一点生机。 —— “还要继续感受吗?” 厉行舟觉得自己的意识突然被抽离了出来,原本跟厉星极交叠的状态,不知在何时变成了面对面打坐的模样。 原先在手臂上刻下的阵法已然失效。 厉行舟还来不及可惜,身上的灵气不自觉的开始运转。 内视过后,自己丹田之处竟有点点业火,虽只有几点火星,但在稍后体内邪风吹拂之下,必成燎原之势。 才不过共感了这么短的时间,自己的修为竟然又有了提升。 厉行舟此刻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发丝紧贴在脸上,突然顺畅的呼吸犹如逆水中遇到的浮木,他控制不住喘息着。 抬眼便是厉星极一脸兴味。 “你还能笑得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我虽与你共感,但我又没有沉浸在痛苦当中,只是瞧着你感受我曾经感受过的一切,自然是开心的。” 厉星极倒是有些理解厉行舟了,明明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却说自己在勾引。 换个视角单瞧着这一副傲骨和强烈的求生欲,以及那骤然迸发出来的生机,在铁石心肠的人也很难不被吸引。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厉行舟也感受到了被自己答非所问噎一下的感觉,“若是早说,我定要将那六人挫骨扬灰。” 厉行舟恨道。 “只是挫骨扬灰又怎么够,当要他们在水牢感受一下我们曾经感受过的,可惜此人没有什么骨气,能撑多久还是未知。” “便抽出魂魄祭炼在法阵之中,让其生生世世永受烈火焚烧之苦。” “哈哈哈哈,此举可不是仙门所为啊!” 厉星极笑得更开心了,说到底这不过只是共感,纵然再痛苦,终究是隔了一层。 此世的厉行舟不会有那切实的绝望感,脱离之后也未曾留下阴影,只是不想他连如何折磨叶成都已经想好了。 “所谓仙门,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罢了,所做的哪件事不是掠夺天地,与人争命,唯一区别于魔门的,便是披了一层伪装的皮,瞧不起凡人,却也不会滥杀凡人罢了。” 厉行舟情绪不高,但这不开心就不能对厉星极,便将所有的罪责一同加在了问天宗之上。 他是否与魔门勾结,一查便是。 如此对他,不过是在秉公处理的名声和宗门护短的非议之间,选择了前者。 有苦主,给个交代便是,至于真相是否如此,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继续吧。” 厉行舟发泄了一通,再看向厉星极时,目光又柔和了几分,还掺杂扭曲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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