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有人开了口,只不过这次比刚刚要显得更惊讶。 “原来真是你的情哥哥啊。” 另一个人接着喊:“不是,你说好的女友呢怎么变成了哥哥?” 对面简直鸡飞狗跳,像是倒了椅子摔了碗,伴着周遭的人声,显得好不热闹。 原也眨眨眼,试图消化目前的信息,下一秒耳边便传来松子的声音。 “我有点事等下发地址先挂了拜拜。” 好急,像一秒说了五十个字,也像是末日来临前的最后一通电话。 当然,更像是原也时常电视机里看的什么抓嫖裤子刚脱一半就唰得拉起的现场。 直到电话嘟嘟声响起原也都还举着手机。 有一点不对劲。原也沉思举着手机沉思。松子好像、貌似、似乎、应该是真的喜欢自己。 不是像对里奥的喜欢,是作为个体,对于他,对于原也这个名字下代称所有的喜欢。 - 宋其松十分焦灼。 刚刚那一闹酒都醒了大半,同学还不知道捅破了什么,还一脸凝重安慰他说他们尊重取向自由岔劈自由。 宋其松拍开他们试图安慰自己的手,难得表现出了点不耐:“滚一下。” 队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马手牵手倒地一起滚。 宋其松看他们这样又想笑,说愤怒但确实也没有太愤怒,破罐破摔也是他推算后的一个发展趋势,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 今天中午那句话还能解释,晚上这个情哥哥又怎么解释,就算说是朋友之间恶搞,但这两件事放在一天同时发生,松子觉得原始人都会觉得不对劲了。 路边传来几声鸣笛。 宋其松抬眼望去,副驾驶座的车窗下降,露出原也的脸—— 以及翟一凯笑嘻嘻的脸。 翟一凯探头给他打招呼:“松子,来接你咯。” 宋其松:… 酒怎么一下全清醒了?松子不解,恨不能自己现在醉得发懵大闹天宫一下。 原也下了车,在看见他走向自己时宋其松心里想了一百个对策来应付,脚步越近心跳更急,直到对方的手捧在自己脸上,抬眼看去,原也颇为求知地看向他,问。 “醉了吗?” 松子果断将整个脑袋的重量压在原也的手中。 他微垂着眼,酒意朦胧:“…醉了。” 原也抬起手指拍拍他的脸:“扶你起来?” 宋其松摇头,他感觉自己此刻像是醉意反刍,他好像真的要再一次醉倒。 他自己起身,但下一秒又被原也拉住,看着他从椅背上拿下那顶蓝色帽子,又叫他低头,帮他把帽子戴上。 罢了还像小狗一样凑近闻了闻他的衣服,接着颇为认真下结论:“臭了。” 宋其松心好软,什么说辞什么破罐子破摔在这一刻全抛之脑后,他当下只感受到此刻。 他卸了一部分力在原也扶住自己的肩膀上,耳边依旧万物嘈杂,但他此时却只觉寂静万分,唯留彼此间的呼吸。 一轻一重。 一前一后。 在月光为他们圈住的莹莹光圈内,在时间静止的潮汐中,宋其松突然有点不合时宜地想:原来他们真的在错拍。 但这不重要。 宋其松调整好呼吸,踩着月光打着拍子,一点点和上原也的节奏。 翟一凯在车里越看越不对劲,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车底,他欲言又止看了原也好几眼,但很可惜,原也一直没往他这里看。 一路上他也在心里琢磨,也时不时透过车内后视镜偷看,宋其松闭着眼靠在原也的肩上,而原也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头想来原也说的那些情节确实一一和宋其松对上,再加上刚刚宋其松看向原也的眼神,翟一凯想自己怎么都不会看错。 那眼神太暧昧,太隐忍,太克制,却也太无法自已。 是恋人对恋人,绝非朋友对朋友。 等到送他们到家后翟一凯才开始发信息。 几乎狂轰乱炸的,他问原也: [你之前说的那个妹妹就是宋其松对吧。] [你不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喜欢你嘛,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绝对。] [喜欢你简直喜欢得像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那种。疯了卧槽。] 与此同时,原也正扶着宋其松上楼,到门口时他突然出了声。 “宋其松。” 声音响起,楼道间的感应灯也随之亮起。 原也很少叫自己大名,宋其松像是预料到后面即将发生什么,他们之间还维持着搀扶的姿态,只不过此时他背对着门,像一片影子那样将原也笼罩。 宋其松手指发汗,他讨好似的拉起原也的手:“怎么了?” 声音太小,感应灯并未为他停留片刻,唰得一下熄灭。 原也没有说话,像在沉思,但宋其松却没有听见任何心声响起。 他像一个落跑的逃兵,跪在刑场前等待审判,他恐惧头顶的斩刀落下,但又祈祷快点结束让自己为一切赎罪。 他听见原也开口,声音在他听来像是发涩。 “你是不是——” 宋其松仿佛听见斩刀极速坠下的声音。 “你是不是喝醉了?” 感应灯再唰得亮起。 光都像是偏爱原也,他的表情在此时、在此刻的光下显得如此动人诚恳,像是真的想确定宋其松是不是确实醉了。 但宋其松在那半截话断掉的一秒,他听见的是原也隐藏在这段话下面的心声。 他听见原也想: [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30章 是 宋其松张了好几次嘴,他喉咙发紧:“…是。” 是醉意上头,是鲁莽,是阴差阳错,也是命运使然,更是喜欢。 如果再大胆一点,松子想自己会告诉原也这样的喜欢是想成为恋人的喜欢,是想拥抱的喜欢,更是想天线触天线,共振所有情感的喜欢。 其实此刻他的呼吸好重,指尖相触间的皮肤好烫,周遭一切都像是陷入时间之海,一切静悄悄,但偏偏一切都在宋其松的五感里不断放大。 他看见原也垂下眼,眼皮上微小血管在昏黄灯光下竟如此清晰,眼睫作蜻蜓,像记忆里被囚在掌心的那样不断震动,好痒,至于身上每处细胞都齐齐骚动。 接着他听见原也说。 “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知道的是一开始就已验证过的事实还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宋其松觉得自己此刻根本无法思考,身上仿若顿时长出一千亩草,每处肌理都随其战栗。 他稳住自己,语调依旧平常:“其实也就有一点醉,比刚刚好多了,今天喝的不算太多。” 完全错位的回答。 原也问他:“那今晚需要我在吗?” “不要。”宋其松回绝的好快,快到他刚出口就愣了下。 他有些无措,找补道:“我没有很醉,等我缓缓就好了,我可以的。” 像是怕原也不信,他还举了手指发誓:“真的可以,你不用管我。” 模样实在诚恳,如果忽略掉秋天夜晚松子鼻尖悄悄蕴起的汗就好。 原也还是犹疑,面前松子看起来实在太紧绷,这种局促感甚至让他有一瞬间怀疑刚刚自己问出来的难不成是心里话。 “真的不需要吗?”原也又问。 这次宋其松态度更加坚决:“不需要的,哥哥。” 末尾的哥哥带了好些讨好的意味,原也觉察到了,但他更乐意将此定义为撒娇。 弟弟向哥哥撒娇。 松子向我撒娇。 听起来不错,看起来也不错。 真正感受起来更不错。 以至于他故意装作严肃的模样继续:“真的?” 松子红着耳朵坚定:“真的。” “啊——”原也遗憾地拖长声音,“那好吧,明天我们再见面。” 但事实是原也还多做了一个动作,他半步向前,曲起手指帮他擦净微小快隐于不显的汗珠。 他开口,依旧是那幅求知若渴的模样:“你很热吗?” - 热。 当然热。 热到空气中遍布火舌因子,灼得他浑身发烫。 回到家后松子立马瘫倒在沙发上,皮肤刚接触到沙发表面时他甚至都感觉听到了滋滋声。 心跳依旧超快跳动,他想放空,但大脑却脱离他掌控那样不断重播刚才片段,今天一天实在太魔幻,他想倾诉,手机翻了几番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莹莹反光,时针嘀嗒嘀嗒,里奥也就着黑暗哒哒哒走到他身边。 宋其松胡乱揉了一把里奥的头,大狗呜呜叫着。 心率实在过快,酒意总在寂寥时候上头,松子觉得自己像是昏着,又像是无比清醒。 大脑还在快速运转不断分析信息。 现在事实是原也已经发现,但他却没有开口,宋其松对这份隐而不言实在疑惑更也不安,是和他怀有同样的心绪吗?还是不确定,亦或是单纯和他一样在临门一脚时失去勇气。 但原也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的人。 松子想,原也看起来比他更拥有追求爱的勇气。 他好想知道。 于是半夜宋其松打开了直播,今天没有烹饪更没有聊美食,屏幕内只是黑漆漆的天花板。 半夜粉丝上线的并不多,但还是有几个老粉一看到他直播就哼哧哼哧赶来。 [好难得松子半夜看直播。] [111但是屏幕为什么是黑的?] [幸亏我上夜班终于让我赶上一次。] “没有开灯。” 宋其松点了一下翻转,摄像头对准了他的脸,他有些不适,稍微偏了偏。但哪怕只在清浅的月光下,他脸上的红意都十分明显。 [嗯啊又一不小心被那谁帅到了。] [喝酒了吗?看起来醉蒙蒙的。] [但是看起来好萌,我晕,实话说我其实是颜值入坑的。] [嗨呀喝酒是因为有开心的事情吗。] 评论滚动的速度不算快,宋其松一条一条看下。 “喝了一点,没有醉。” 但是很兴奋。 “比赛很顺利有点开心。” 但也有更开心的。 宋其松一条条回着网络朋友们的消息,心中的焦躁不安也平复下来许多。 心绪静下来了,松子这才像蜗牛那样伸出小小的触角:“我需要问大家一些问题。” 他手机举得远了些,脸在黑暗中只露出半边被月色沁润的光影。 粉丝们雷达何其灵敏,这句话刚落下没几秒,评论区就开始急速滚动。 [赌一百根辣条是恋爱问题。] [不是我刚来刚看上这么帅的脸我就要先给他做军师了?] [上次直播说到的那个姐姐是吧。] [之前看是单相思哎,现在看松子这样我觉得肯定有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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