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脉搏以及瞳孔都符合医学上的死亡判定。 的确是死了。 叶云州并不是质疑诊所医生的判断, 只是认为,或许镇长的死法会留有后手, 就像是偷偷调换了屠户尸体脑袋那样。 但怎么看,现在这张小床上都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所以是哪里有问题? “诶?你俩是干什么的?你碰尸体干嘛?” 任由二人将镇长的尸体研究了十几秒, 诊所里的老医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戴上眼镜, 大呼小叫。 哪怕乌祐搬出了侦探的身份也没辙,二人只能最后匆匆扫了一眼就离开诊所。 “是遇上那个杀人犯了啊?” “哦天呐, 太恐怖了……” “镇长这算是因公殉职了吧?天呢。” 出诊所,就看到已经有更多的镇民闻风赶来,他们看着诊所外蜿蜒的血迹,听着不知道是谁传的消息,长吁短叹,情绪异常复杂。 一旁的侦探们看起来也很复杂。 【就死啦??我现在又觉得凶手可能是那位身边的NPC了……】 【也不一定吧,之前在那个直播间里不是还看到什么会动的脑袋吗?应该有什么超自然元素存在,哪怕现在死了也证明不了什么。】 【说实话,一直在这边看的人根本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什么发展,你们确定有什么会动的脑袋?别是骗我们的吧?】 【是真的啊!我当时就在现场,亲眼所见!】 【也是有那个NPC在场……真的很可疑诶,如果是那种魔幻副本,不应该每个主播都会遇见的吗?】 虽然观众可以在直播间中来回切换交流情报,但毕竟都是二手情报,在没有亲眼见证过的情况下,无论是其他直播间的观众还是主播,都可能会对此持保留态度,不一定全然信服。 当然,乌祐是不在意这点的。 出诊所后,他就和身旁的青年一起走到了无人的角落,低声交流。 调查的时间很短,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镇长的死因存疑。 不像是因失血过多而死,更像是中毒身亡。 “有人给他下毒?”这样猜想,又被叶云州自己驳回,低声喃喃,“不会,那时候肯定还有侦探守在旁边,正常来说没人动得了手……” 乌祐接话:“除了他自己。” 这也是他们共同的推测。 或许被保安砍中的伤势确实惨重,小诊所无力回天,但最后的结果,是镇长选择主动通过某种手段自尽。 为什么? 同样都是死,这样有区别吗? 眼前仿佛有着重重迷雾,看不分明,才露出破绽的镇长以一种及其果断的态度断尾逃生,重新躲回暗处,而他们的线索也因此被迫中断。 想想真令人感到无力。 “没关系,先生。” 乌祐倒是格外镇静,并不为线索的丢失而感到焦急,凑近轻轻拍着青年的肩膀,心平气和地开口:“我们可以等的,不急。” 闻言,叶云州瞥了他一眼。 明明应该是他们这些人的任务,对方反倒比他还要淡定,是真的不怕就这样留在这个世界? 才这样想,脑内就闪过了少年才不久之前的话。 …… 好吧,那他也没什么可急的。 不知为何也感觉轻快了不少,叶云州松了口气,决定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二人没有继续在诊所外逗留,而是沿着街道离开,路过镇长办公室,看见附近的警署已经赶到,而几名留守此地的侦探正领着警员认领保安的尸体。 听到风中传来的对话,大致是已经将保安确定为所谓的连环杀人犯了。 叶云州皱起眉。 没有时间线分析,没有动机确认,甚至没有能够联系两起案件的具体证据,只凭借倒地镇长的一句话,就这样定罪了,未免也太过随便,不负责任。 不过,这反倒也佐证了这个世界的虚假。 继续往回走。 没有什么值得立刻调查的事情,他忍身上这件脏兮兮的血衣也已经很久了,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路上,乌祐一如既往,安静地走在他的左侧。 偶尔车辆在前方经过,少年会下意识先看向他这边,确定他也停下脚步后再收回目光。 叶云州有些怀疑对方已经发现了他眼睛的问题,不过出于顾虑没有直接点出,而是在这样的过程中默默掩护。 这样的态度也好得有些假。 基于一段他根本没有记忆的关系,他们就这样自然相处了快一天。 虽然是他斟酌损益之后默许的,但到现在,他也忍不住反复思考—— 哪怕他们之前真的有关系,仍然能够延续到此刻的他身上吗? 毕竟作为NPC,或许在此之前,他都没有觉醒自我,还只是一串数据和设定,那时的情绪甚至不属于他自己,对方所喜爱尊敬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么? ……好像上升到有些哲学的层面了。 在无事可做时,叶云州经常会萌生这样的思考,它在大部分时间是有用的,理性的,让他保全自我,直至现在。 只不过,偶尔可能会钻牛角尖…… 哦,现在他就在纠结一些不会有正确答案的问题。 比如,在意对方给予他的情感是否纯粹,是否只面向他这个灵魂。 但,仔细想想,他现在有没有灵魂都还另说,毕竟在一周以前,他还只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NPC。 而这个世界无论是崩塌还是延续,他的去向都尚且未知,在这种情况下,他还纠结起和另一维度玩家的关系了,真是多愁善感。 在一切结束前,专心做正事吧。 “先生。” 身旁,忽然传来少年的呼唤。 还没转头,叶云州感受到自己的左手也被对方牢牢握住,他回过神,下意识反握了回去,有些疑问:“怎么了?” 少年那对黑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你刚才,有些奇怪。” “有吗?我只是在发呆而已。” 叶云州已经从那种状态中成功抽离出来,回答得非常坦然。 他自觉没有漏出什么破绽,少年却依旧如同扫描仪那样认真地观察他的表情,半晌,吐出一句: “不,你不开心。” 叶云州:“依据是?” “直觉。” 真是恐怖的直觉啊,无论是用在调查,还是捕捉他人的情绪上。 叶云州本来还想否认,但对上少年已经逐渐转为笃定并附上关切的目光,顿了顿,还是笑了笑,一半真话一半假话地回复:“是啊,线索就这么断了,我是有点不开心。” 半晌,没忍住又感慨了一句:“你的直觉好像比大多数人都还要敏锐,真不愧是侦探啊。” 走了这么久,也到家了。叶云州正准备上楼换衣服,就听见在他身后,乌祐在短暂沉默后的发言—— “先生。” “这是你第二次对我说这句话。” 不远处,青年的背影一顿。 …… …… 深夜,一簇火光出现在漆黑的浓雾中。 浓雾外,站岗放哨的蓝制服倏地从瞌睡中惊醒,远远便看见灾厄内那一抹亮眼的红光,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慌乱,连忙通知了上级。 整整九天,这次的灾厄终于有动静了!
第50章 搭档 “这是……烧起来了吗?” 闻讯而来的灾情局成员看着浓雾中的一点火光, 有点迟疑。 不是,这里面着火了还需要消防员吗? 火势会蔓延到外面吗?? 提心吊胆观察了好一会,确定那点火光只维持在一个很小的范围, 他们才放下心来,加紧记录。 这次的灾厄,就比较符合他们印象中的天灾了。 持续时间长, 变化很缓慢,形态也格外模糊, 就像是在雨中有额外蒙了一层薄纱,什么都看不清。 一切笼罩在迷雾之下。 时隔多日,终于看到变化, 却也只是微小的火光, 和之前两次相比, 简直微不足道。 ……所以说, 之前真的只是意外吧。 原本还对这次灾厄寄予希望,乐观猜测被浓雾笼罩的街道也将会在极短时间内获救的一众群众看到这个结果顿时蔫了, 甚至因为A市短短时间内接连“中奖”三次而开始格外悲观,又走了一批流动人口。 “唉, 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是啊, 前两次都早早结束了……” “这次有什么不同,到底是什么影响了?” 哪怕连官方的工作人员都在这样疑问, 但没有一个结果。 然而,每天都会守在现场的岑远却有着自己隐秘的猜想。 这次灾厄与先前两次的不同, 显而易见, 是那名声称可以看见灾厄生命的青年被卷入其中, 生死未卜。 或许正是因此,这次的灾厄才没有那样的奇迹发生, 而是回归了他们熟悉的形态。 如果换一个人,哪怕换成同样几次都在现场的小队队员,岑远都不会产生这样的猜想。 但偏偏,对方曾经说过那些话。 岑远有些懊恼,又有些后悔。 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加重视青年所表示的忧虑,尽可能跟在对方身边保障安全,至少不至于让对方独自陷入这样的处境当中。 虽然答应过,但完全没有保护到位啊…… 因为这样的心路,这几天他几乎一直守在灾厄外,在祈祷奇迹的同时,也做好了如果灾厄正常消散就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保证青年安全的准备。 毕竟,就在这次灾厄降临的第三天晚上,俞飞白就找到他,进行了一番剖白,还透露了上一任副队纪泽宇在死亡时留下的讯息—— 不仅是A市灾情局内部可能存在内鬼的情况,还意有所指灾厄的诞生并不纯粹。 虽然只是简略的两个信息,但俞飞白光是破译就花了不少时间,不仅要时刻记住那短暂几秒所留意到的讯号,还要从纪泽宇办公室遗留下的遗物中发觉对应线索,并且破译。 在得到这两个信息后,俞飞白一下就懵了。 那段时间,他就没怎么再去调查先前在他眼中格外可疑的青年,而是反复确定那些信息的真伪,等再找上叶云州时,他已经完全换了一种心态。 结果反而因为他的邀请,对方陷入了灾厄。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谁在捣鬼! 在这几天都格外多疑,在身边同事看来一惊一乍仿佛是差点陷入灾厄后遗症的俞飞白终于忍不下去了,他观察了好久,还是无法确认和他朝夕相处那么久的同事们究竟是不是内鬼,但他可以确定岑远应该不是。 毕竟,青年是队长邀请进来的,队长原本也不是他们这里的人,至少副队指向的内鬼绝对不是他。 所以,在一个交班的深夜,俞飞白随便找了个理由拉住岑远,告知了自己已经隐瞒许久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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