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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红光满面拍了拍自己日益突出的啤酒肚后，又拍了拍凌寒之的肩膀。 怎么每次见面都这么说？ 凌寒之神情很快也随之柔和下来。 不知怎的，在即将开口之际，凌寒之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并顺利从嘴中说了出来：“张总，嫂子的感冒好了吗？”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和张总同时顿了一瞬，似乎因为一句极为简单的话，两人都怔在了原地。 一瞬间，一种极为荒谬的感觉充斥了凌寒之的内心，让他有一种极为不适的感觉。 眼前张总的影像一点点变模糊，记忆中的模样逐渐褪去，凌寒之又回到了那片纯白的空间。 眼前浮现出来了一个格外眼熟的人，依然用那种无助的、湿漉漉的眼眸看着自己。 他的眼底满是困惑不解：“是我哪里准备的还不够好吗？哥哥。”
第80章 一些过往 不对。 从一开始就不对了。 凌寒之看着眼前的人,极为冷静的想着。 从这场幻境一开始，就与他之前的生活极其不符合，像是特意编织出来的一场美梦,令人沉醉、留恋不已，却在无形中陷得更深更深,即将要落入深渊。 他父亲之前的工作确实是公务员没错，可还没几年，便因为染上赌博而被剥除了职务。之后更是因为赌博输光了钱，甚至更进一步卖车卖房,彻底沦为穷光蛋。 他们家因此倾家荡产,手上再也拿不出半分余钱,要不是义务教育，凌寒之早就不能上学了。 从凌寒之出生开始,就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一件打补丁的衣服穿了又穿,洗了又洗，好几年都不舍得丢，日常的饭菜也是各种青菜面条,营养跟不上,身高都比其他小朋友矮了一截。 因为赌博,他爸爸和他妈妈的感情也因此落入谷底。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都是最基本的，在凌寒之小时候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锅碗瓢盆摔来摔去的声音，还有父母双方歇斯底里的尖叫与对骂。 那个时候的凌寒之,只能无助躲到衣柜、或者跑到外面，才能让这场争吵不波及到自己,才能不听见最亲近的人肆意向自己宣泄而来的怒火。 在童年的时候，凌寒之的爸爸和妈妈更没有因为他考试考了100分这种小事，而特意带他去游乐园玩耍。 甚至，他每次拿回鲜红的奖状和试卷时，始终是无人在意的。 爸爸只会想尽办法从家中偷钱去赌博，妈妈的情绪也因此陷入崩溃，根本无法给予凌寒之任何正向情绪的反馈。 凌寒之只能自己独自翻来覆去的看自己的试卷，想说服自己开心，但最终只有每次试卷上默默留下的水痕，彰显了他的情绪。 妹妹更不是在三个人的爱意中出生的，而是在一场婚内强|奸，在父亲的家暴下产生的。 她的到来如此突兀，如此不合时宜，却成了凌寒之短短几年生命中唯一的救赎。 他上过课，知道生命有多么奇迹，多么伟大。而从一个胚胎成长成人，也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凌寒之几乎把在母亲肚子里的妹妹当成了另外一个自己。 他知道自己这几年过的有多辛苦，那他就想自己未来的妹妹过的能有多幸福。 很巧，他的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并在凌寒之的劝说下，因此主动远离了凌爸爸，母子三人开启了自己的全新生活。 至少，以凌寒之现在或者以前的眼光来看，他的童年都是极为不幸的，没有爱，没有钱，更得不到任何的关心。 还有学校中那些强行贴过来的同学，都是造成凌寒之小时候悲惨的一份子。 真相与幻境差别如此之大，他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 凌寒之微微敛下神情，一言不发。 比起自己现在，他更担心李灯笑一些。 上一个的幻境很明显就是李灯笑的幻境。 因为彰显了李灯笑内心中的某种一直压抑着的想法，没有克苏鲁、没有游生，有的只有他们，还有他们的公司。 以至于，在幻境中，李灯笑做出了一些平常不太敢做出的举动，这才让凌寒之起了疑心，并在最微妙的时刻反应了过来，成功打破了幻境。 可既然如此，幻境破了之后，为什么只有他被拉入了一个新的幻境呢？李灯笑……李灯笑又去哪里了呢？ 想到这个名字，想到他所代表的含义，凌寒之忍不住的有些焦虑起来，手慢慢收紧。 偏偏这个时候，凌烈阳还在喋喋不休的缠着凌寒之问东问西。 “哥哥，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是我准备的还不够完美吗？我觉得，你应该是很喜欢这个幻境的才对，爸爸妈妈都很好呢，我们一起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难不成只是单单不喜欢我吗？那也没关系，下次让我直接死掉就好了。” “唔……该怎么死呢？被你亲手捅死，或者你把我丢下水，让我淹死，这种死法最痛苦了吧，想想就很期待呢，这两种怎么样？” “……” 凌寒之立即冷冷抬起头来：“闭嘴。” 凌烈阳瞬间喜不胜喜：“哥哥你多骂几句，我喜欢听，我爱听。” “……”凌寒之立即打住这个话题，转而询问道：“李灯笑去哪了？” 凌寒之话音刚落，凌烈阳眼底就闪过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失魂落魄。 这似乎是因为凌寒之不接着骂他，情绪始终不在他身上，而感到无比的失望。 至于李灯笑？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他在意吗？ 凌烈阳望向凌寒之，知无不言，却相当无所谓：“他？在幻境之外吧，不过现在还活不活着就不好说了，毕竟他也只不过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这句话似乎代表了一个相当危险的讯息。 凌寒之下意识掐着手心，瞬间低垂下眼眸，竭尽全力不让凌烈阳看出半分自己的情绪来。 虽然凌烈阳现在表现得疯疯癫癫的，但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曾经对人对事又是如何，凌寒之还是清楚无比的。 至少——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轻易小看他。 但话是这么说，凌寒之却没有多少耐心了，即使大脑依然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心跳还是不可避免一下比一下快了起来。 气氛瞬间焦灼下来。 凌寒之沉默不语，凌烈阳却是若有所思，目光时不时看向凌寒之。 突然，他问了一句：“哥哥，你是在担心他吗？你现在想去找他吗？” 凌寒之感到试探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若有若无扫射着，大脑飞速转动起来。 他不知道凌烈阳知道了多少，但就幻境中凌烈阳迫切想要取代李灯笑在他身边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的表现来看，多多少少应该还是察觉到了李灯笑对他的不同寻常的。 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将他带入一个又一个的幻境中。一边迫切想要取代李灯笑，另外一边又恨不得死在他手上…… 如此矛盾，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凌寒之一是有些想不太明白。 可凌烈阳还在等他的回答。 凌寒之慢吞吞抬起头来，嗤笑一声，声音漫不经心：“对啊，我就是很在意他，你能送我出去吗？” 他的目光直视上凌烈阳，丝毫不退让。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撞上。 凌烈阳似乎有些狐疑，又有些迟疑，但最终他大笑出声，对着凌寒之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好，只要是哥哥你想要的，我都能做到。” 他的语气很笃定，凌寒之从中察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但他还没能来得及分辨清楚这一丝的情绪到底是什么的时候，眼前瞬间一阵天旋地转，又是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他的眼睛瞬间被刺了一下。 等他再度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化。凌寒之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应该还是之前的那个幻境，但曾经的一片白茫茫，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地不是地，天不是天，到处都碎成了大小不一的各色石块，人身处空间中，只会感到巨大的恐慌感与茫然。 天好像被撕裂开来，露出了翻滚着的漆黑的云，轰隆一声紫色的雷电作响，直直穿过一个又一个的石块，将石块切切割地更小更细致，直至碎成粉末，径直劈向了地表处！ ——在那边的地标处，那里有一道白色的光。 凌寒之瞳孔微缩，透过这遥远的距离，他似乎看见了在白光下的李灯笑。 李灯笑肯定在那！ 内心升起这个想法的第一瞬间，凌寒之便想要不顾一切地跑过去，跑到李灯笑身旁。 无论什么场景，无论面对什么，他们都能一起。 可现在不行。 凌寒之大脑极速冷却下来，脚硬生生站在原地不动弹，就那么带有一丝高高在上的看向不远处，并不过多动弹。 他看着那边雷电一道又一道轰隆闪下，盈盈白光一道又一道化解开来，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占不了好，但也不能快速终结这场战局。 同时，这也是凌寒之第一次直视【剧情】，应该是来自某处不可言状的力量，至少用人类的目光来看待，只能看见一片漆黑，代表了某种不详的象征。 凌寒之依然在耐心看着。 他的内心默默倒数起来，一分又一分，一秒又一秒。 这一刻，凌寒之无比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但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在倒数到第五分钟的时候，一个坦然的身影从他身边走了出来，神情不见一丝一毫的心虚。 凌烈阳若无其事道：“哥哥，我以为你会过去。” “我过去有什么用呢。”凌寒之轻声道，视线始终凝聚在远方。 “我知道。”凌烈阳咧开嘴笑了，语气有几分雀跃。 接着，他开始播报起了凌寒之并不能看见的战局。 “李灯笑还在坚持哦，但凡人永远是不可能比过上天的，起码现在已经元气大伤了吧，不知道哪里来的能量应该都要耗尽了。” 凌寒之不动声色道：“所以呢？” 凌烈阳理直气壮道：“所以，因为哥哥你，我马上就过去帮他啊，哥哥不开心吗？” 凌寒之：“……” 他似乎也跟着笑了一声，语气说不出来的有些奇怪：“是啊……开心。”
第81章 分别 凌烈阳说到,就做到了。 凌寒之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瞬，只见凌烈阳立即转身朝着前方走去，连一丝一毫的迟疑都没有,看样子居然是真的想要去帮忙。 凌寒之就这么看着他速度逐渐加快，很快变成一道看不见的虚影,径直朝着空中的雷霆闪电扑去，不多时便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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