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 赵波瞪了安姐一眼,眼底有些羞怯和窘迫,还试图辩解:“我才没被吓到。” 只是这话说得实在没什么底气。 他那张煞白的脸上还带着虚汗,外面烈烈寒风都没有吹散开。 * 唐焰皱眉,终于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焰哥开口,赵波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凑过去。 他抓着唐焰的手臂,紧张又惊恐地说:“焰,焰哥,我去!安姐带我去的那地方!全是蛇!!” 一边说话还使劲晃着唐焰的胳膊,直到男人再也忍不住,将他控制住按在椅子上才算是勉强停下。 “蛇?”冬至听了他说的话,脑中思索,瞬间想到了一个地方,“蛇窟?” “对对对!”赵波又起了劲儿,吆喝着,“就是蛇窟!老多蛇了!我去!” 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那里的恐怖之处,手舞足蹈,就连唐焰也按不住他。 直到安姐觉得吵,打断他:“好了。老爷们,至于么!” 面对蛇窟面不改色的样子,让赵波对安姐服气又害怕,这女人不一般。 被她这么一吼,赵波彻底老实了。 * 大家都被赵波的话激起了好奇心,就等着安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安姐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始解释:“确实是蛇窟。我当年和西译被债主追杀,意外坠进了蛇窟里。结果因祸得福,竟然发现了一个联通外面的密道,才得以逃出生天。” 她看了看唐焰,见唐焰没有反对,说:“现在,这里成了我们进入的唯一途径。他们一定不会发现。” 虽然唐焰没有说什么,但其余人听见她说的都有些犯难。 曲婷婷小心翼翼地说:“可是,那么多蛇怎么办呢?” 赵波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觉得自己也得发挥一下作用。 于是他终于起身,看了眼安姐说:“姐,让我来说吧。” 安姐斜睨了他一眼,调侃道:“你又可以了?” “当然!”赵波拍拍胸脯,却把自己拍得直咳嗽。 “咳咳咳!”一阵咳嗽过后,赵波才尴尬地说:“我们去看过了,现在室外温度低,大部分蛇都处于冬眠状态。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要惊醒它们,应该问题不大。” “是么?” 大家虽然都附和着答应,语气里却都没什么底气。 * 唐焰见状,终于缓缓起身。 他说道:“这确实有些冒险,却比我们正面硬闯要好很多。时间不等人,我们耗不起,里面的兄弟姐妹也耗不起。所以,我赞同按照安姐提供的路,进入东港。” 男人字正腔圆,语气无比坚定,率先表明态度。 安姐朝他微微点头示意,没有立刻说话。 曲婷婷还是有些犹豫,但一想到死在地下室里的晓卉她们,女孩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她起身学着唐焰站直身体,说:“我,我很怕蛇。但我更怕不能为好友报仇。我要去!” 她的声音其实还是有些颤抖的,却努力不让其暴露出来。 李理站在一边看着她,也被她的话说得热血沸腾。 他也起身站在曲婷婷身侧,朗声道:“我也是。” 其余几个有些犹豫的人,见到这样柔弱的女孩子都表了态,也纷纷起身相应。 * 黑暗中,仅剩的几人环成一圈,给予着彼此勇气和力量。 他们立下誓言,为了共同的目标同进退,共存亡。 这一刻,每个人的心中都燃着熊熊怒火,这火焰即将卷着风雪燃烧到东港的上空。 直到将天空染成血红色为止。 直到他们与爱人、亲人重逢为止。
第119章 舒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面,唐焰好像在自己眼前死掉了,被刨开胸膛鲜血四溅的那种死法。 可是舒白却察觉不到悲伤或者绝望。 他的脑子迷迷糊糊的,一会儿觉得这个梦好假,一会儿觉得那样子一定很痛吧。 可是除了这些想法以外,他冷静的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那些血一点点流干。 他觉得自己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口。 一阵窒息感袭来,有什么东西涌进了他的鼻腔中,让他没法呼吸。 * “唔!!” 舱室的玻璃罩上一只手猛地拍了拍,发出几声闷响。 里面的液体随着人的醒来而泛起波澜。 还没等舒白反应过来,舱室的玻璃罩徐徐打开一道缝隙,液体也从底下的出水口泻出。 舒白总算可以勉强坐起身来,他捂着被呛到的口鼻死命咳着,恨不得要将心肝脾肺都咳出来一遍。 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梦里的场景连同着这些天与唐焰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疯狂席卷着他的大脑。 其中还夹杂着很多陌生的画面。 在那些他不曾有过的记忆里,他还是一个孩子。 疼痛,孤独,诱骗,欺瞒,伤害。 无数负面情绪涌了出来,舒白只觉得眼眶发酸,鼻头也是酸涩,胸口阵阵发闷。 可是他的大脑却还在冷静的思考,在心里问自己,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哭出来呢? 他双手抚摸上眼角,却发现并没有眼泪从眼睛里掉下来。 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脑海中隐约响起女人温柔的说话声:“会好的,忍一忍就会好的。” 似乎有人总是让他忍一忍,哭泣忍一忍,疼痛忍一忍,悲伤忍一忍。 于是,他便再也不会这些东西了。 * 一件衣服被甩在舒白裸露的脊背上。 男孩眼底平静无波,只是察觉到动静后,抬眼看过去。 张间扶了扶无框眼镜的镜片,向他露出一个笑来。 只是那笑容不及眼底,就像他丢过来的衣服一样,粗糙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张间:“既然醒了,就跟我走吧。” 他像是知道舒白会同意似的,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等他出了门又转过头来,在看见舒白一动不动时,说:“快点,聂教授在等你呢!” 语气里很是不耐烦。 听到这个熟悉的姓氏,舒白的眼底有些波动。 他扶着舱壁起身,双手还有些颤抖着将衣服穿上,在系扣子时碰触到了胸口的缝合伤。 他的手顿了顿,却并没有因为这个伤口而停下动作。 直到男孩乖巧地穿着比他大很多的白色实验袍走到张间面前时,男人挑挑眉,带着有色眼光上下扫视着舒白。 他说:“怪不得那人将你带回去,果然长得有些招人呢!”说着竟也想上手去摸男孩的脸。 舒白脚步一顿,站在原地竟也不躲,只是直视着眼前意图不轨的男人,黑色的瞳孔中映着男人略带猥琐的笑容。 张间只觉得男孩醒来之后很奇怪,又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怕他和聂白告状,于是放下手,啐了声“晦气”,转身头也没回地离开。 舒白默默跟了上去。 * 直到被带到一间陌生的房间时,张间才停下脚步。 他推开门,扭头说道:“进去吧,聂教授在里面等你。” 舒白抬脚埋了进去,压根没注意到张间诧异的目光。 张间没想到他醒来之后会这么听话。 房间里并不亮,一面靠墙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的显示屏正亮着,底下堆放着一沓写满数据的文件。 女人就这样背对着他,坐在桌前。 舒白看着女人的背影,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房间门被关上。 女人的声音才响起来:“你来了?” 没有听见男孩的回答,聂白挑挑眉转过身子,望过去。 只见昏暗的房间里男孩直挺挺地站在中间,他低垂着头,眼睛透过细碎的刘海缝隙望着她,就这么望着。 聂白愣了下,她想过男孩朝自己怒吼,或者以一个痴傻的面貌出现。 但现在舒白这个平静麻木的样子并不在她的预料中,有些眼熟的状态让聂白有了一种猜测。 如果真的是这样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 于是,她试探性开口:“小白?我的孩子?”双手撑开以一个拥抱的姿态举起,聂白在印证自己的猜测。 只见男孩的眼底似乎有了什么剧烈的波动,他张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发出声音来。 下一秒,他踉跄着走上前,竟投进了女人的怀抱里。 “妈。。妈。。”磕磕绊绊的两个字也终于从他嘴里吐露出来。 聂白怀抱着男孩的身体,眼底的震惊被映照在墙上的镜子里。 她没想到,舒白被抽走晶核之后竟然会是这种反应,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原本,她是打算用唐焰来威胁他,留在自己身边的。 现如今,聂白眼波流转,她改主意了。 * 将男孩拉到身边坐下,聂白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试探性地问他。 她意外的发现,舒白的记忆并没有回溯或者消失,他记得唐焰,也记得他们之间的过往。 只是,仅仅是记得而已。 听着舒白的诉说,女人发现,他对这些经历是没有感情的,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述说着别人身上的事情。 他对幼时发生的事情也是记得的。不再是通过聂白真假两掺的描述,而是记得他自己的视角里所发生过的事情。 只是,同样的没有情感,如同一个虚拟AI一样,极为客观的描述着那些事情。 聂白问:“宝贝,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打断了舒白,男孩就像机器一样扭动了一下脖子,有些奇怪地复述女人的话。 “怎么样?” “对。你记起了这么多事,妈妈很高兴。那你呢?你现在高兴么?” 聂白的提问处处透着试探,只是此时的舒白并没有能力发现。 男孩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高兴?什么样子是高兴?他现在该高兴么? 他不知道。 见舒白没有回答,反而露出迷茫的表情,女人将他揽进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摸着他的头,对他说:“没关系。这样就好,你这样子妈妈最喜欢了。” 有点陌生的消毒水味道的怀抱里,舒白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有躲开。 “嗯。” 身体似乎有着自己的记忆,身体在告诉他,妈妈说得都是对的,不要反抗,不要躲避。 这样子就好。 * 当罗望再次来到聂白的实验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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