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白微微低头,掩盖住自己微皱起的眉头,快速调整着脸上的表情。 等舒白再看向她时,女人已经恢复了温柔关切的表情。 聂白说:“你说你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那你的名字呢?” 她的话让男孩想起自己刚醒来浑浑噩噩的那段日子。 他说:“醒来时,名字就在自己脑子里冒出来了。”他想到,那时的自己就连舒白这两个字是什么含义都不懂。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越来越多的常识就那样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再加上后来唐焰的刻意引导,他很快就和一个普通人一样了。 聂白明显有些怀疑,却并没有立刻质疑他,只是点头:“哦,是么?” 之后又抬起眼睛打量起舒白来。 * 但说实话,那眼神看得舒白有些坐立难安。 他皱着眉头侧过脸去,嘴里说:“有什么就说,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话里或多或少带上了些敌意。 只是说话的人没有察觉到而已。 聂白却敏锐地感觉到了,连忙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听见她的感慨,舒白却没忍住撇撇嘴角。 他:“我很庆幸我竟然能长这么大呢。” 这话说完,舒白自己都惊讶地感觉到了里面的敌意。他忙抿住嘴唇,侧过头不肯再看聂白。 聂白嘴角笑意讽刺,眼底也情绪翻涌。 她看似没有气舒白说的话,反而点着头附和:“是啊,摊上这样的父母,真的对不起。” 这话听得格外真诚,像是忏悔,又像是感慨。 * 舒白被挡住的那半边,他攥紧拳头控制着自己险些失控的情绪。 还在心里告诫自己,既然已经想开,就不要再为他们有什么情绪波动才行。 可这边聂白竟还在他即将崩溃的情绪上蹦迪。 她还在说:“你父亲大概率是死在了基地里。那是他的报应,其实,当年我要是也死在那里就好了。” “够了!!” 聂白被这一句打断,惊讶地抬起头。 就看到男孩站在床边,双手握拳死死抵在自己的身体两侧,一张小脸紧绷着,眼底还有些湿意。 他就那样站起身,情绪激动地打断了聂白的话。 可是聂白就像是全然没看到他的反应一样,还在不停的说着。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么?很奇怪吧?和我的名字一样呢?”聂白眼底有些怀念,甚是迷乱,“是你父亲给你起的。他曾经说过,你是我身体上的一块肉,是从我身上拆下来的一部分,是要代替我活着的。所以,用他之姓,冠以我名,才是最好的。” 这话说的时候,聂白的情绪明显是不对的。 她眼底带着一丝隐晦的癫狂,只是当时情绪也不太好的舒白没有注意到。 * 舒白听完她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他只说:“简直是疯子。” 一句话的感慨,总结了他对他这一对父母的所有认知。 可聂白听见他的话,却没有一丝生气。 女人摇摇头,眼神透过窗子看向外面,说:“你不懂。那时的我们,很相爱,真的很相爱。” 舒白才不管他们曾经的这些故事,也不想听。他打断她的回忆,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可是,他还是为了自己的成就抛下你了不是么?” 女人猛地回头,眼神头一次变得可怕,里面火光重重,像是要u吞没了舒白一样。 “才不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可吼完以后,她立刻察觉到自己不应该如此。伸出手将遮在眼角的碎发掩到耳后,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般咳了咳。 “我是说,他当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舒白此刻也冷静下来,抱臂坐回床上,顺着她的话说:“是么?什么苦衷?” 聂白说:“我不能说。”一直盯着男孩看的眼神终于回避了起来。 见她不肯透露,舒白也没想追问。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估计都化成了一堆白骨。还知道那些细节又有什么用呢? * 房间里因为舒白不再开口而变得异常安静。 聂白咽了咽口水,微微抬眼观察着男孩的脸色。 舒白对她的视线异常敏感,他开口:“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累了。” 这话明显是在赶聂白走。 可是聂白此行的目的明显还没达到。她连忙说:“不,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可舒白应对她总觉得身心俱疲,此时此刻只想自己呆一会儿。 他起身拉开房门,一言不发。 见他这样,聂白心里不太甘心,也不明白男孩前后变化为什么这么大? 明明自己把相框给他的时候,反应是在自己预料之中的。 是谁让他变化如此之快? 想到她刚才去楼下,得知唐焰和舒白两人刚一起审了逃跑到东港的阿杰。 听说那人还在黑市生活了一段日子。 聂白想着这一切,脸色明显更不好了。她心里大震,猜测是不是阿杰在黑市听说了什么,将其告诉舒白,才会让男孩对她变化这样快。 短短一分钟,聂白心里百转千回数次,想着各种可能。 直到舒白再次出声提醒,她才有所反应。 * 害怕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女人走到舒白身边时,停顿了几秒。 她说:“舒白,不论别人说些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很多事我都是被逼的。”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舒白一头雾水。 可是此时的他头晕的厉害,脸上流露出一丝极难察觉的不耐烦来。 这表情被一直盯着他反应的女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的猜测又对了一分。 他果然听说了些什么。 聂白拉住男孩握在门把上的手,解释道:“你别听黑市上的那些人乱说,他们的话哪有真的呢?” 舒白被拉着下意识就想躲开,可在听到她的话时却停在了原地。 “什么?” 又见他这幅样子,聂白心里有些没底。 她怕自己说多错多,忙摇摇头,嘴里说着“没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 等她走远,舒白的头晕才算缓解。 他也反应过来女人刚才说的话里的意思。 明显是聂白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辩解。 舒白低语:“黑市?被逼的?她到底都做过什么?”
第104章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没有解开,但又一阵难以忍受的眩晕打断了他的思考。 舒白惨白着脸关上门,抚着胸口赶忙走到洗手池前。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 水龙头被打开,男孩捧起水泼在自己脸上。冰凉的肤感刺激得他眉头一皱,却也间接缓和了身体上的不适。 看着镜子里头发被打得湿漉漉的自己,舒白却舒服得松了口气。 这样的头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以前还会伴随着脑海里莫名其妙的一些声音。 而这次,却并没有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 他取下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想着自己可能真的是累着了。 于是出了洗手间,就回了床上躺着。 看着空白的天花板,他又想起了聂白离开前的表情。 那是一种颇为心虚的表情。 她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舒白呢? 男孩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头,只觉得最近这些事充斥在自己的大脑里,让他的大脑已经严重超载。 就这样一边想着舒白一边睡了过去。 临睡着之前想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等唐焰回来,要将聂白的不正常告诉他才行。 * 等唐焰回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他因为和冬至几人聊东港的事情,一不小心忘了时间。 等他想起来时,安姐已经吩咐西译捧着他和舒白的午饭来找他了。 “谢谢。”唐焰接过午饭的托盘,和西译道谢。 西译也只是点点头,一声不吭地离开。 身后小灿忍不住吐槽:“这个人啊,哪儿都还不错,就是一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碰!” “哎呦!”小灿猛地回头怒视,“谁打我!” 就看见冬至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里卷成卷轴的地图,说:“不许乱说话。” 见是冬至动的手,小灿只能默默闭上嘴,不再瞎说。 唐焰回头:“我送上去和小白一起吃,你们也快去吃饭吧。” “好。” 男人托着餐盘离开。 * 门被打开时,就听到舒白翻身的动静。 唐焰忙关上门,将托盘放到桌子上,转头去找舒白。 可心思向来仔细的人一下子就发现了房间里凳子的摆放位置发生了变化。 这是在他离开时不存在的。 有人来过了?唐焰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但看着床上睡得面色通红的男孩,唐焰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叫他起来询问。 而是坐在一旁拿出笔记本写写画画起来。 等舒白隐约睡醒时,就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他翻了个身,在被子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睡醒了?”语气温柔宠溺,没有一丝不耐烦。 舒白听见声音坐起,朝来源望过去。 就看到男人依靠在桌边坐着,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面,擦得锃亮的皮靴悠闲地上下轻点,他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正拿着铅笔,似乎上一秒还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可此时,他正看着男孩,嘴角露出宠溺的微笑,温柔询问舒白。 * 莫名被这样的男人看得满脸通红。 舒白捂着脸蛋,稀里糊涂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醒了。 唐焰看他这样害羞,心里既喜欢又无奈,这样子略带青涩的舒白总是令他无法控制自己去挑逗他。 只盼着自家小丧尸赶紧开窍,能够真的回应他的心情才好。 一边这样想着,唐焰一边起身来到床边。 他坐下来,伸手抚上男孩的额头,有些担忧地问:“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么?” 突然的贴近让舒白觉得呼吸困难。 他忙拿下遮挡着脸颊的手,推拒开男人的碰触。 “没,没事。我没发烧。” “是么?那好吧。”男人的话里满是笑意。 意识到唐焰是故意逗自己,舒白瞪了他一眼,不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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