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马和贺振翎同时看向他本人。 而一旁齐佳错的目光轻轻一亮。 林宿略过落在自己身上两道意有所指的视线,瞥见齐佳错,弯了下唇。 随后对薛致白道,“对了,这是齐佳错,上次跟你提过的——” 他又转向齐佳错,“把你画的符给大师看看。” 齐佳错眸光越发明亮,“啊,好。” 几张符箓交到薛致白手上。 他低头翻了几眼,目光越发欣赏,“嗯,不错…你之前师承何处?” 齐佳错轻抿,“晚辈是自学。” “啊?”薛致白一下抬头,用暴殄天物的眼神看着他。 林宿就适时地拉着薛致白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始讲述齐家换命的事。中途不忘加入场景描写,渲染齐佳错从小受过的苦…… 雪泥马没忍住小声:【齐佳错知道自己在雷电交加的雨夜挑灯夜读吗…】 林宿嘴上不停,心回:他现在知道了。 雪泥马:【……】 哐当!桌上茶盏被砸得一跳。 薛致白听完整件事,气得直接站起来,“歹毒!荒谬!” 齐佳错轻轻把蹦出来的茶盏推回桌里。 薛致白胸口起伏了几下,又倏地转向齐佳错,一手按在人肩头,眼底已然带上了疼惜,“唉!好孩子,你受苦了啊……” 林宿暗自出声,“是啊,要是有个不错的老师,佳错肯定已经造诣非凡。” 薛致白一下扭头,“什么叫要是‘有个’、‘不错’的老师?我不是吗!”他又哐哐拍桌,激动,“这儿不是现成的吗?” 林宿,“拍什么,佳错又没说愿意。” 薛致白,“……” 齐佳错向来清淡的面色立马红了点,飞快说,“我愿意的。” 他眸光明亮,“是晚辈的荣幸。” 薛致白就兴高采烈地拉过他,“好!现在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了!” …… 一旁,林宿没再说话,露出一抹深藏功与名的笑。 - 跟前已经准备拜师。 林宿叫上贺振翎一起出去。 临出门前,他又想起来,对薛致白说,“你的论道会就安排在明天吧。” 对上后者疑惑的眼神,林宿说,“齐家今天就要对我动手了。” 薛致白嘴边就滑过一片脏话。齐佳错愣了愣,问,“那您没在齐家……” 林宿笑了笑,没解释。 身旁,贺振翎忽然朝他落了一眼。 林宿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似乎了然中带了一抹深意。他抿了下唇,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贺振翎又知道什么了? ……他有这么敏锐吗? 林宿目视前方,轻轻,“别一直看着我,大家都还在呢。” 贺振翎,“……” 薛致白,“………” 齐佳错,“…………” 薛致白带着齐佳错退了半步,暗道:原来这才是正宫。 贺振翎就冷笑了声,“呵呵。” 出了房间,屋门在背后关上。 日光投在楼梯上,一级级光影错落,干净的院子里尘埃静落。 林宿开口,“监察官今晚也要在这里下榻?” “不了。”贺振翎侧脸淡淡,“踩完点就走。” 林宿看了他一眼。 踩完,就走? 那怎么踩到他来了还没走? 若有所感,贺振翎目光扫来,“踩的点在于,确认你是不是真的住这里。” 林宿,“……” 原来是怕他在别的地方兴风作浪。 雪泥马赞叹:【我就说他对你别有用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下一秒,它就被关进意识。 林宿在脑中思考了一下给雪泥马报班的重要性,抬眼看贺振翎已经准备离开,就同人打了个招呼, “慢走,不送。” 贺振翎一顿,低眼看了他好几秒。 林宿,“……还有事?” 贺振翎就看着他,忽而弯了下唇,缓声,“这会儿大家都不在,多看你一下。” 林宿,“…………” 随后在林宿悚然的目光中,转头离开。 门“吱呀”一关。 林宿良久回神,深吸一口气,“泥马,我以后还是不要在公共场合调戏贺振翎了。” “……泥马?” 啊,他把泥马关起来了。 … 明天就是论道会。 消息已经发出去,三人吃过晚饭,齐佳错和请来的伙计一起布置会场。 一行人在客栈里忙碌着。 薛致白在笨手笨脚打翻三次东西后,就被新收的小徒弟微笑地请到了一旁休息。 昏暗的天色中,薛致白靠着栏杆叹气,“唉……感觉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林宿在一旁安慰他,“别这么说,你还帮了不少倒忙。” “……”薛致白顿时更为沮丧。 林宿看了眼天色,起身: “齐家应该准备动手了。” “诶,明天需要我准备点什么吗?” 薛致白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问。林宿想了想,充满向往道: “那就给我和你的小徒弟准备点排场。” - 月色渐上枝头。 齐家庭院里,树影幢幢。法坛已经起好,祭品摆在四周。 齐桩站在院中,“人还在屋里吧?” 佣人回道,“在,今天送饭的时候说身体不舒服,一天都没出门。” 齐桩哼笑了一声,“贺振翎走了,他是不敢再乱晃。但他以为不出门就安全了吗?” 他说着转头,“行了,开始吧。” 身后,一名术士点点头。随后手执一口小棺材,口中念咒。 术起,祭告天地鬼神,九只青香,一对白烛,祭品按方位落于四周。七枚喂过蛇血的钢针入手,随着一阵阴风穿林,一下刺入棺材盒里的泥人心口—— 噗通! 与此同时,客房中。 一道身影应声倒地,乌黑的额发拂落,面色雪白如纸,了无声气。 “成了。” 庭院中,术士收了小棺材。 齐桩心头落定,阴冷一笑,“很好,通知那边准备,立马换魂入身。” …… 齐家忙活了一晚,直到天亮。 晨光渐曦。卧室里,姜雅嫤高兴地摸着躺在床上的少年,“我的宝贝儿子终于顺利换过来了,只剩把气运拿回来……” 她说着又转头,“别忘了让术士做个法,赶紧把那个林宿的魂给散掉,别纠缠我们齐家。” 齐桩面色疲惫,“之后再说,先去收拾收拾,要去薛大师的论道会了。” 姜雅嫤起身抱怨,“偏偏在今天…佳源还没醒,不然还能想办法引荐引荐。要是能搭上那个级别的符箓大师——” “好了好了,先去了再说。” 齐桩整理衣服,“有我们齐家的名头在,至少能先求点驱魂、安神符。” 姜雅嫤神色一转,流露出几分优越,“也是呢。” … 蒙蒙日光映亮了小客栈。 会场内已陆陆续续来了人,虽然是临时布置,却也收拾得井井有条。 高级别的符箓,一向有价无市。 像薛致白这样有名的符箓大师要开论道会,不仅是沥城,就连附近城市的一些风水师也连夜赶来参加。 不大的院落里,门庭若市。 薛致白一身布衣站在其中,也不掩出尘之姿。 齐桩夫妇进门时,就看薛致白被宾客包围着。齐桩清清嗓子,走上前去,“薛大师……” 前面一挤,他就被挤了出去。 “……”齐桩换了个方向,上前,“薛……” 薛致白恍若未闻地转开头,人群一转,齐桩带着姜雅嫤,很快又被挤走。 来回挤了几次,他终于到了前面。 齐桩的笑容已经快挂不住了,他上前拱手,“薛大……”话刚开口,薛致白忽然抄起手边的扫帚一抽。 啪!正打在齐桩堆笑的老脸上。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无视人僵硬的脸色,薛致白一本正经地望了眼四周,“有什么脏东西过去了。” 他说着转头叫伙计,“这边再打扫一下。” 伙计立马拎着水桶过来,“诶,先生!” 水哗啦往地上一泼。 齐桩和姜雅嫤顿时被溅了一脚。齐桩没忍住在心底:草! 薛致白已经无事发生般晃走。 会场里宾客众多,场面热闹。 这一出结束,依稀有细碎的议论和视线投向齐桩夫妇。 齐桩站在会场一角,面色难看。 姜雅嫤扯着湿漉漉的裙角,忍着火气,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那个薛…大师。我们跟人素未谋面,应该不至于哪儿得罪了人。” 齐桩撑着面子说,“别多想,应该只是巧……” 正说着,另一头忽然起了动静。 转头,只见一道身影跨入门中—— 林宿身着玄青色外衫,里衣雪白,紧系盘扣。赤色的流苏坠搭在肩头,面容清润如玉。进门一瞬,像是破开了蒙蒙的天色。 场中的视线一时都落了过去。 在片刻的安静中,一道不可置信的惊呼响起:“你——” 林宿抬眼,对上人群之后面色刷白的齐桩夫妇。 姜雅嫤直接失声,“你怎么在这儿!?” 林宿理所当然,“当然是来参加论道会的。”他说着笑了笑, “喔,还带着朋友一起。” 他说完,身后走出一个人。 齐佳错长衫翩然,带着几分肖似齐家家主的风姿,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 作者有话说: 林宿:我鲨! 薛致白:我打! 齐佳错:我笑笑不说话。 *法术:依旧是有参考改动,请勿当真~ 第16章 第二个委托人|…怎么都没人说话呢? 齐佳错一出现,就将全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姜雅嫤脸色比刚才还要煞白,惊声质问,“你…你怎么可能在这儿?你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林宿笑笑,意有所指,“我们为什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四周也跟着狐疑地看向姜雅嫤。 姜雅嫤反应过来,忍了忍问,“佳源呢?你们对佳源做了什么!” 林宿轻飘飘,“难道不是你们做了什么?” 姜雅嫤顿时肩头一抖,心底生寒。她神色惊惶,颤了两秒,蓦地把视线转向一旁不语的齐佳错,两步就要冲上去: “还有你!你说,佳源怎么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吃里扒外?” 周围立马捕捉到关键词,相视一眼小声交谈起来。 肖似齐家家主的姿容,加上字里行间和齐家夫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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