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叫了,我待会就御剑起飞,给你展示一下最后关头生死一线的刺激。 贺兰熹脑海闪过这个念头,可炙烤的灼热提醒着他他已经离漩涡很近了,他只好强打精神,刚要拿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不料炙热感却猝不及防的消失了。 清冽霜寒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落在了一个不算太熟悉,但一直记得的臂弯之中。 贺兰熹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那一双他眼馋了好久的金簪流苏。 它们不像平时那般沉稳安静,而是在宋玄机脸侧晃啊晃啊,晃个不停,简直像爱猫人士用来逗猫猫玩乐的精巧玩具。 贺兰熹露出一个几乎能用愉悦来形容的笑容:“宋浔?宋浔你来了!” 宋玄机垂眸看着他:“嗯,还好么。” “不好,”贺兰熹被宋玄机抱在怀里,自己则紧紧抱着随手拿来的【北濯天权】,手臂上被刻意忽视的剧痛一瞬间全涌了上来:“我刚刚被自己的冰墙撞了一下,好疼好疼!” 长孙策:“?”
第34章 贺兰熹一通控诉,原以为宋玄机又会用“冷静”两个字打发他,没想到宋玄机常年冷淡的眉眼居然微微动了动:“哪里。” 虽然还是只有两个字,但至少不是“冷静”了! 贺兰熹想举起受伤的手臂给宋玄机看,却发现自己举不起来,只好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指向受伤的地方:“这里。” 宋玄机给他念了个医诀,把他断裂的胳膊接了回去。他很快就不痛了,只是刚接好的骨头有些僵硬,一时半会儿之间使不出太大的力气。 宋玄机一到,方才还扒在结界上急得上火的长孙策慢悠悠地席地而坐。他牢记贺兰熹之前的嘱托,掌心拢在嘴边道:“宋浔,贺兰熹让我转告你,你一定要来帮他,他怕他一个人打不过。有你在,他感觉他会厉害一些。” 贺兰熹:“。”我人在宋玄机怀里就不用你转达了吧,避嫌真君。 长孙策转达完之后,毫不掩饰地发出了一声嗤笑,心道就这还“更厉害”一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刚刚的嘴脸。 贺兰熹抱着【北濯天权】,宋玄机抱着贺兰熹朝结界走去。从宋玄机出现至今,他似乎完全没有给过鬼十三正眼。 鬼十三见两个无情道少年竟如此毫不设防地将后背留给他,不由冷笑一声:“这便是天之骄子的作态么,当真是叫人不快啊。” 长孙策屁股还没坐热,冷不丁瞧见数十道黑爪卷土重来,在宋玄机身后呈万箭齐发之态,仿佛下一刻便要直穿宋玄机的胸膛。而宋玄机却好似毫无察觉,抱着贺兰熹稳步而来。 长孙策大喊:“小心——” 他以前没少埋怨无情道们让他“小心”却不告诉他要小心哪里,现在他终于懂了——原来根本来不及啊! 宋玄机对长孙策的提醒置若罔闻,脚下步伐未停,只轻声吐出了四字:“法相天地。” “地”字一落,一道冰蓝色的光芒猝然平地而起,直冲天幕,与天幕中“贺兰熹”三字交相辉映,在顷刻之间点亮了整座阆风塔。 盛光之中,一位身穿无情道校服的青年赫然出现在宋玄机身后,两者有着极其相似的轮廓,仿若被阴阳割了昏晓,相背而行。 青年容貌俊美,神情漠然,头戴流苏金簪,由灵气化为的灵体触达天幕。无数鬼爪在他脚下,诚如蜉蝣游于天地,一粟沉于沧海。弹指之间,灰飞烟灭。 贺兰熹躺在宋玄机臂弯中,愣愣地看着青年形象的宋玄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流苏金簪! 等等,这不是入宗第十年才能学的《法相学》吗?宋玄机为什么还会这个! 好好好,没想到宋玄机居然偷跑了这么多年。此事若是告知白观宁,白观宁怕不是要发疯。 有了法相的相护,宋玄机安然无恙地把贺兰熹送入了结界:“待着,我去处理。” 言毕,【忘川三途】无声出鞘,划出一条冷冽的寒光。少年将其握于掌心,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鬼十三走去。巨大冰蓝色的法相与之相随,对着鬼十三另一个分身,一剑挥落—— 【忘川三途】从容斩下,剑身化为忘川之水,剑鸣之音响彻天幕。 鬼十三终于收起了他那副令人厌恶的慵懒腔调,凭空召出了一把血剑,对着【忘川三途】反袭而去。 两剑相碰之时,血光与冰光瞬间将阆风塔六层分成了红蓝两面。笼罩在淡蓝色光芒中的结界,无声地出现了一道裂痕。 结界之中,贺兰熹仍然维持着被宋玄机放下的姿势,双手抱着【北濯天权】,盘腿坐在长孙策身边。 一个少年版实体的宋玄机,和一个青年版灵体的宋玄机,他都要看不过来了,他为什么没有第三只眼! 而长孙策身侧除了他,还有一个被宋玄机顺手放倒了的谢子墨。 谢子墨脑门上的血窟窿实在吓人,脑浆混着鲜血,饶是自诩真男人的长孙策见了都忍不住离远点。他挪到贺兰熹身边,人生头一回离神剑如此之近,望向【北濯天权】的眼神堪称瞻仰:“这是不是比【忘川三途】更威风?贺兰熹,我看你也是未来可期啊。” 贺兰熹瞥了眼还在苦苦支撑结界的【载星月】,不太确定地说:“这是浣尘真君的本命剑。” 长孙策纠正道:“曾经是而已,浣尘真君现在已经弃剑了。” 贺兰熹盯着少年宋玄机的身影,默默不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长孙策同样心系战场,但不妨碍他嘴上说话:“但那可是天下第一人的浣尘真君,他能出什么事。他肯定是寻到了一把更好的……唔!” 长孙策表情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恐惧,毫无血色的嘴唇颤了颤,随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贺兰熹:“?长孙策又吐血了!” “剑压……”长孙策冷汗直流,面色惨白:“剑压又回来了。” 丝毫没有感觉的贺兰熹:“什么?” 长孙策:“痛,太痛了……” 贺兰熹愕然抬眸,只见在铸剑池上方悬浮的神剑竟然又再次亮了起来!从正对着他们的一把明黄色神剑开始,一把接着一把,依次点亮,剑压如同湖心投石一般,一圈一圈向外扩展延伸。 即便是宋玄机,面对来自上古神器的威压时,持剑的动作也无法自控地收缓了些许。 鬼十三看着重新恢复生气的神剑,有些意外地笑了:“居然这么快,看来‘大人’确实很喜欢你啊。” 鬼十三和宋玄机相持了数息,并未明显落于下风,此时他却主动结束了僵持:“行了,本座没时间陪你玩。” 说完,鬼十三手持血剑猛地向后翻腾,血雾般的衣袍自空中飞速掠过,转向了铸剑池的方向。 贺兰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谢子墨作为“祭品”,鬼十三就无法接近极乐真君的神像,那鬼十三现在的行为又如何解释? 贺兰熹下意识地看向“昏迷”的谢子墨,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朝谢子墨眉心探去,心间陡然一沉。 贺兰熹:“……糟了。” 被迫恢复惜字如金模式的长孙策边吐血边问:“怎?” 贺兰熹以【北濯天权】撑地,站起身道:“这不是谢子墨的身躯,谢子墨已经死了。” 换言之,谢子墨早已完成了献祭。他甘愿献出自己的血肉和灵魂,只为鬼十三织就一件可以靠近极乐真君的,崭新的血衣。 而他们见到的“谢子墨”,不过是鬼十三为了分散他们注意力和攻击的诱饵罢了。 ……来不及了,他来不及,宋玄机也来不及。 贺兰熹非常果断地下了判断,却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别让他靠近铸剑池!” 宋玄机立即追了上去,可强大的剑压严重拖慢了他的速度。 转眼间,鬼十三飘到了铸剑池的正中心,没有五官的脸毫不顾忌地直面炙热的火海:“生前只知道跟在十一位哥哥屁股后面吃喝玩乐,死了还要倚仗他们后辈们的保护,真的不会觉得丢人吗?小极乐。” 一枚火星砰地炸裂,好似过年时孩童贪玩放的鞭炮。 鬼十三轻笑一声:“本座带着你的弟子前来看你了,不开个‘门’么。” 似乎是感觉到了谢子墨的气息,一股力量从漩涡中心溢出,仿佛有一双胖嘟嘟的小手好奇地“掀开”了漩涡,极乐真君的神像如愿出现在了鬼十三眼前。 那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生得十分圆润可爱,嘴唇笑得大开,白白净净的小手上拿着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鬼十三无形的嘴角扬了起来,指尖划出一道暗红的黏液,对着极乐真君的神像蠕动飞去—— 滴。 一滴小东西滴在了极乐真君的糖葫芦上,却不是鬼十三的黏液,而是一滴清澈如碧的水滴。 水滴自糖葫芦开始,迅速在神像身上蔓延开来,形成了一层看似脆弱无比,轻吹则破的“水膜”,将极乐真君小小圆润的身体温柔地包裹了起来。 鬼十三的嘴角倏地一僵。 与此同时,铸剑池上空竟然多出了一把泛着水波纹理的大剑——那是由浮绪仙君流传下来的,沂厄真君的本命剑,【清平乐】。 贺兰熹难以置信地看着沂厄真君的身影出现在六层入口,内心险些喜极而泣。 终于啊,院长们终于不是事后才赶到了! 鬼十三阴冷地盯着【清平乐】,缓声道:“东方既明?” 沂厄真君一眼扫过去,确认三个弟子暂无大碍后,稍稍松了口气:“玄机,时雨,你们先将经略送出去,此处有我。” 宋玄机瞥了铸剑池一眼,并不恋战,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一弹,【忘川三途】在空中缓缓隐去。 一离开第六层,别说半死不活的长孙策了,就连宋玄机也明显松泛了一些。 三人回到第四层,其余三人都拿着新得来的武器守在入口。看见他们后,一窝蜂地全涌了上来。 上官慎:“我师尊来的还及时吗?你们有没有受伤?” 祝如霜:“时雨,玄机,你们还好吗?我们在四层都能感觉到巨大的灵力波动——长孙经略?” 白观宁:“贺兰时雨究竟是怎么拿到【北濯天权】的?【北濯天权】怎么可能认一个刚入学不久的少年为剑主?” 贺兰熹:“及时及时,没有没有!” 宋玄机:“嗯。” 长孙策:“贺兰熹就是那么随便伸手一拿,【北濯天权】就归他了——我在呢,还没死。” 白观宁还想细问,被祝如霜制止:“他们三人已经很累了,有什么话不如出塔再说。” 六人继续向地面上行。贺兰熹想起自己还没有把新拿到的【北濯天权】给宋玄机看,便特意把它召了出来,在宋玄机眼前双手举高:“对了宋浔,给你看,我不小心拿到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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