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今天所谓的任务本就是我自私任性的想法,根本就不应该牵涉到帝国以及其他关系势力,季慎文你可以走了……而我今天不想当什么背负帝国职责的太子殿下,只想当一个头脑发热来抢婚的顾烆,他眼里一向任性妄为的顾烆,仅此而已。” 顾烆手背绷紧握着通讯器,黑眸深邃透着一丝平静的疯狂,微勾起殷红的嘴角,静静地凝视着红毯上那一对万众瞩目郎才女貌的新人。 他的眼里却只有穿着一身白西装的左时焕,身姿挺拔坚毅,冷肃的浅棕色眼眸半阖着,看上去就是天生世家出身的高贵Alpha。 但是这都是骗外人的。 顾烆看到的左时焕不是什么人的Alpha,仅是一个不断逞强勉强自己的笨蛋,站着一动不动也不过是在迷茫不知所措。 “左时焕、左时焕……你该牵起我的手往前走了。” 刻意压低的呼喊声在耳边急切响起。 左时焕回神过来后,才发现是禹丽珠急切地叫他。 他似乎恍惚走神了一会儿,抬头看去宴会上已经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们这对万众瞩目的新郎新娘。 不是走神的时候,他必须向前走了,不能让禹丽珠一个人尴尬地站着。 伴随神圣郑重的婚礼曲进行响起。 左时焕立刻挤出一个幸福的勉强笑容,手挽着穿着婚纱的禹丽珠,配合着她向红毯两旁的人们点头微笑。 可每走一步。 左时焕就莫名感到一阵如芒刺背的熟悉注视,像雨打的细针一点点的刺痛扎人,但是一抬头看向周围鼓掌的人群却什么都没看到。 有那么一瞬间。 左时焕想转过头看他在不在。 但是念头一升起,左时焕就掐着手心硬生生遏制住了,变得冷硬理智地心想。 ——没用的。 ——就算来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他已经违背理智拖延了一次,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破坏今天的事情的。 只是左时焕变得有些畏惧。 连带着神经紧张到只听到一阵空响的耳鸣声。 明明婚礼进行曲响彻订婚宴现场,左时焕却觉得宴会上安静得不像话,两旁的人鼓掌祝福声像被按下了一个静音键。 越是掐紧手心,越是感到听到胸膛微震传来那一阵不安分心脏的躁动声。 逐渐的连雷声雨声都听见了。 怎么可能? 明明今天是好天气。 但左时焕已经不敢再回头看一眼了,浅棕色的眼睛对上天花板高高垂下几米高的华丽奢侈的水晶灯。 被调亮的奢华灯光晃得他眼前成了一片白光,刺痛的眼球一瞬间蔓上水雾血丝,却不敢彻底合眼停下脚步。 等到他再次看向红毯两旁的人群。 每个人的面孔在刺眼的灯光下变得白到看不出什么五官,一个个穿着华丽昂贵的正装礼服,唯有一张张充斥各种人生百态的欲望面孔令人那么的熟悉。 认识的,不认识的。 抽着雪茄的父亲面孔朝着一个不认识的貌美女伴,不要脸的老流氓依旧过得最好自在,也不知道是否一个人越无耻越没下限,就过得越好。 反正不远处的左夫人就不一样了,哪怕依旧画着精致的贵妇人妆容,仍然眼里透着严肃紧张盯着自己三个Beta或者Omega子女,特别是那一个纨绔不着调的Beta二儿子,站姿随意像是宿醉一晚过来敷衍了事。 左夫人一边严肃训斥着不得体的二儿子,却还是一颗慈母心上手整理他外翻的领口,拉着Omega小女儿不要走远,耐心叮嘱成年为左家做事的Beta大儿子。 令左时焕淡下笑容,匆匆看一眼就掠过。 大多来的都是左家相关的商业伙伴、政府军方关系代表、联邦上流社会世家,凉薄的眼里更多是贪婪算计,估量着交好他这一个左家Alpha继承人的身份能带给他们什么利益。 至于那些嫉妒又惧怕谄媚的视线。 大概是左家主支下的人以及被他教训过的左家人,见过他狠辣的手段和传闻终于升起一些畏惧,却藏不住嫉妒得恨不得取而代之的眼神。 可一旦站在左时焕面前,畏惧和嫉妒又立刻变了一副谄媚的面孔。 仅有在寥寥无几的左家弟弟妹妹用力鼓掌,脸上洋溢着真挚热烈的笑容,令左时焕心里有一些温暖慰藉,敷衍的笑容可以稍微带上一丝放松真实的笑。 可这一点安慰就像湖面一下子泛起涟漪,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进入左时焕深处的内心。 因为左时焕心里明白。 太弱小了。 这些关系脆弱得像一扯就断的牵牛花,他们依附着高大的墙壁向上生长攀爬汲取阳光。 墙壁在一天可以帮他们遮风挡雨一天。 但哪一天墙壁倒下呢? 这些柔弱未成长起来的牵牛花,会不会立刻找另一个高大可靠的墙壁继续依靠,左时焕不想去猜也不愿意去细想。 宴会上各种欲望面孔的充斥,令左时焕觉得愈发窒息和厌烦,心里隐约的恐惧空洞,更加令他本就勉强的笑容越来越难撑起来。 眼前的一切。 全都是基于他是唯一一个左家的Alpha继承人的事实,没了这层身份他什么都不是,没人会为了单纯他是左时焕而来。 没有人。 会为了他而来。 “笑得丑死了。” 顾烆嗤笑一声,却红着眼踩上了红地毯。
第66章 一步步走向高高的台阶。 神父带着宽恕世人般的慈和笑容,手捧着圣经等着他。 左时焕却觉得这种笑,恍若神明的笑比刺眼灯光下世人充斥欲望的面孔,更加荒诞得难以接受…… 他尊重别人的信仰,却不相信任何的神。 毕竟他患上基因病时无药可救,躺在医院病床上等死的时候可没有一个神明对他笑。 就算他活下来也不是得到神明的眷顾,而更像神明在戏弄他。 看着他走进天堂,更看着他一步步摔进更深的地狱。 比如现在。 神圣的婚礼进行曲响彻礼堂的穹顶。 慈和的神父面对着两位般配的新郎新娘,笑容更加和蔼地说起开场白:“现在神圣的婚礼仪式即将正式开始,请新郎新娘转身面对面,让在场的所有来宾都祝福看着他们这幸福的一幕……” 左时焕木然地转过身,听着神父说着拖沓冗长的开场词,却集中不了精神眉头紧皱着,灰黯的眼眸连带着勉强的笑容也撑不起了。 似乎被禹丽珠看出了他的恍惚疲惫。 禹丽珠微晃动着手中的捧花,吸引了走神中的左时焕注意,借着喋喋不休的神父声音掩盖下小声安慰左时焕说道。 “很快就好了,再忍耐一下。” 左时焕缓缓点了一下头,浅棕色的眼眸多了些光泽。 在心里暗自懊恼于自己似乎没有禹丽珠那样的坚强,还需要她提醒安慰真是惭愧他才是一个Alpha。 提起精神看向禹丽珠。 禹丽珠手拿着捧花低头的微笑看上去都那么娇羞幸福,乌黑的秀发点缀珍珠宝石盘起,长长华美的婚纱拖尾洒在金色的台阶上。 任谁看一眼都觉得她是今天世界上最幸福最美丽的Omega新娘。 但实际上她是装的。 幸好她是装的。 要是今天的新娘是另一个无辜的人,要是那个无辜的新娘会对他这个新郎对这个婚姻抱着某一种期望愿景,而他要拉着这个无辜的人一起踏进无望无爱的婚姻中…… 这样左时焕会更加愧疚得无法自容。 他会无法解释为什么不亲吻对方,无法跟对方亲密接触下去,更甚至Omega发||情期他宁愿每个月服用Alpha信息素抑制剂都无法给对方一个信息素标记。 所以这已经是左时焕最好的选择了。 两个并不无辜的人共同演出这一场互相需要的戏,他别无选择也必需要让这一场戏完美无缺的落幕。 只差最后一个仪式了。 他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破坏这最后一出戏的。 左时焕暗下坚定的眼眸,对面前的禹丽珠露出一抹安抚温柔的笑容,紧接着目光紧紧看向神父手中的戒指礼盒。 “今天戒指就在我手中,按照传统要问一句。” 神父声音突然高昂地喊道:“请问新郎新娘你们俩彼此当中,以及在场来宾当中,有谁有什么理由反对这场婚姻?” 本以为是惯例的一次问话。 神父刚打算开口继续仪式,人群就传来一阵争议喧哗声。 红毯中央走向前一个高大冷俊的男人,沉默执拗的黑眸盯着高台上的那一个人。 而他眼里的人正专注地看着对面貌美的Omega新娘,浅棕色的眼眸都带上温润的光泽,Omega新娘更是手捧着鲜花笑得娇羞温婉,看上去两人是那么的般配两情相悦。 令顾烆红着眼眶掐死了手心,心脏像是裂开了一道丑陋嫉妒的缝隙。 原本脑子里想到一切疯狂的想法,不顾一切地将他抢走,将今天的新郎从所有人眼中抢走,将心里有他属于他的左时焕抢回来! 迈开的步伐。 却在左时焕看向新娘时眼里一抹无法掩饰温柔的光泽,硬生生变得迟钝怯懦了一秒。 向来自负傲慢的顾烆就算是来抢婚,来阻碍这场订婚宴继续下去,也坚定自信地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左时焕心里真正喜欢真正会选择的人只会是他一人。 只不过碍于世俗的规则。 左时焕被迫选择娶一个家族安排的Omega,就算顾烆自己一开始也站在帝国的立场以及种种考虑下,放弃了左时焕选择了帝国。 可现在他后悔了。 比起自从他出生以来就被要求背负帝国的一切职责,今天的他只想任性一次,想要挽回左时焕。 顾烆见过左时焕对他的不舍爱意,相信左时焕心里是有他的,相信要是他想挽回左时焕会成功的…… 但在亲眼见证左时焕对其他人也会温柔的一幕,特别是温柔的那个人是左时焕名副其实的Omega新娘时。 顾烆顿时间愣住了。 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却在看多两眼左时焕对那个陌生Omega新娘并不冷漠的眼神。 何止不冷漠? 他还对她笑了。 一瞬间顾烆眼睛刺痛的红,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哽咽住了,仿佛磨在喉咙间变成血腥味上涌。 他无法直接说出,他反对这场婚姻的话了。 又无法克制住心里涌动出丑陋的嫉妒,仿佛一条毒蛇啃咬着心脏,血液不通窒息的疼痛蔓延全身。 会不会弄错的人是他? 其实左时焕对他的感情并不特殊。 其实左时焕已经放下对他的感情。 其实在他离开联邦主星的短暂时间里,在日期渐长的相处下不知不觉对那个Omega也有别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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