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被联邦人当面感谢夸他是一个好人? 顾烆自己想一想都觉得讽刺可笑至极,更何况难道他一个帝国太子会需要联邦人的赞誉虚名吗? 顾烆有自知之明。 从来不觉得他自己是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帝国的人民,其他救人什么的只是顺手一做而已,并不在乎这些联邦人会不会感激他回报他。 因为顾烆他深知一点。 一旦要是他的真实身份暴露,第一时间调转枪头的估计也是满口赞誉夸奖的他们。 曾经视他为英雄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联邦平民,就会开始畏惧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目的,就算他做过种种的一切好事也只是更加笃定他对联邦有更大的阴谋。 不如一开始就坦坦荡荡拿枪指着他来的痛快直接,免得面对那一张张真挚感激又愚蠢的笑脸,却不属于他帝国的平民百姓时,会令顾烆他心里一闪而过别扭不耐烦。 所以在同行的季慎文陷入这些人热情感激的追捧包围中无法脱身时,顾烆也总是最无动于衷到冷漠的一个。 往往这些感激的平民都会尝试过几次接触顾烆,都被冷漠拒接后感到畏惧,不敢主动靠近他,选择靠近与他相反的性格温和友善的季慎文。 这样正合顾烆的意思。 他不打算跟联邦任何的人有什么关系牵连,顺手救人做的任务也仅是一次次寻找帝国叛徒之余打发时间的消遣玩意。 原本顾烆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置身事外的做事,将自己抽身于这场长期停留联邦的任务中,不带一丝感情。 在遇到左时焕之前,原本他是这样想的。 最后却自打嘴巴。 做不到。 他曾经多么讽刺季慎文为了一个无聊的联邦女人浪费时间,如今的他就多么沦陷在一个最不该在意浪费时间的联邦人身上,还是一个向来与帝国敌对抗争许久的联邦左家人。 别说什么撇清关系了。 单是左时焕一个冷漠的眼神,一句拒绝的话语,都令顾烆彻底红了眼,目眦尽裂心如刀割,却仍旧不甘心,不死心,也不肯离开放手。 可惜左时焕都不知道他自己有多么厉害。 明明左时焕什么都不用做,仅是不理他一会儿,就足以让顾烆低下高傲的头颅,心甘情愿被驯服,一次次违背打破自己的原则。 好不容易顾烆千辛万苦让左时焕回心转意,放下所谓的订婚宴,再次将视线看向他一个人时,真挚关心的浅棕色眼眸里全然信任装着他一个人的倒影。 又怎么忍心欺骗他? 怎么忍心欺骗一个抛下订婚宴,受尽父亲和周围人谴责和不认同目光,舍弃荣华富贵前途一片光明,也冒着被左家除名仍然坚定走向他的左时焕呢? 顾烆觉得太难了。 要不是最后一丝仅存的理智拉扯着顾烆的绷紧神经。 光是对视上左时焕澄清担忧的眼睛,顾烆他就有一种被内疚压垮,想要自暴自弃将隐瞒的一切全盘说出来的冲动。 但是不能啊。 顾烆在内心不停告诫自己不能说。 单是现在的局面已经对左时焕够困难的,他已经自私地将左时焕拉出订婚宴,不能再让左时焕面临他不仅是跟一个Beta逃婚,而是跟一个帝国隐藏身份的Alpha间谍逃婚的两难局面。 可要是不说。 又怎么能瞒得过一向敏锐理智的左时焕? 顾烆心绪剧烈起伏不停,几番暗哑注视着左时焕,微颤冒着寒意的手心拂过左时焕的脸颊,好几次将要张口却像被烙铁烫红一样,舌头和喉咙干哑地黏在一块无法出声。 或许是异常的注视太久了。 连左时焕都发现他的不对劲出声问道。 “顾烆,你怎么呢?” 左时焕敏锐地蹙起眉头,扫过顾烆看不清深浅的晦涩黑眸,心里划过种种忧虑涟漪,总是思虑太多的他难免往坏的方面想,眼底划过一道忧虑问道。 “是不是那些人逼你做的?” 左时焕继续握住了顾烆逐渐冰冷的手,眼神坚定安慰说道:“要是你被迫做错事,我会跟你一起弥补,但要是那些人威胁你做的,我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左时焕眼底划过一丝戾气痛恨,咬牙的语气透着对在幕后要挟顾烆的组织恨不得除之后快。 顾烆微楞诧异了一下,敛起深处波动不止的黑眸,忍不住勾唇轻笑了一下,又很快收起笑意,露出一副难以言诉的复杂苦涩表情。 左时焕对他的维护偏袒,让顾烆这个从来没受过别人保护的人有些别扭不习惯,又有一种难言心底复杂的温暖幸福。 他主动间接保护过的人太多,多到不记得人名,多到不在乎他们的感谢,习惯于他作为一个保护者的角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提出保护。 别人提出保护他,顾烆只会觉得可笑,甚至嗤之以鼻,然而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左时焕时…… 顾烆竟然有些束手无策地紧张,愣怔地望着为他打抱不平生气的左时焕,甚至觉得他这样的人是无辜被人逼迫的,心口不仅涌现一股陌生懵懂的无措感动,仿佛沁入心扉的暖意欣喜在流动,还有一丝的百味杂陈的苦涩悔意。 不知所措该怎么回应左时焕的善意。 顾烆不学自通报复反击过许多人对他的恶意,却唯独落下学会该怎么回应别人的善意。 他没学过,也没有教过他。 从来顾烆都不在乎这些,傲慢居高临下地作为保护者,也自然不以为然那些人给予的浅薄微不足道的善意。 但是此时此刻顾烆却后悔了。 面对着左时焕的善意,顾烆完全可以像以往一样恶劣玩笑打闹过去,但现在的他却像一棵暴雨天被雷电击中的树木,愣住说不出话。 暴雨也浇不灭,内疚的火焰在树干烧的烈火,烧尽原以为焦黑碳化的树干表面,还剩下一处没有被外界异化柔软的内核。 有那么一瞬间。 多么。 顾烆多么希望他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在左时焕眼中的好人,真正跟左时焕一样好的联邦人,而不是身为敌对国家的帝国人,更不是一个欺骗左时焕的危险分子。 就是一个联邦人,又或者一个普通简单的帝国人。 无论哪种身份,都比现在好。 可惜世界上谁都能改变立场,唯独顾烆一个人不行,唯独顾烆不能丢下身为帝国保护者的责任,对帝国弃之不顾。 顾烆知道自己本性是什么样的人,算不上好人,也不是坏人罢了。 他天生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对亲生父母都没什么感情,对帝国也没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仅是从小在帝国长大,帝国养大哺育了他,也给予了他磨炼和挫折,理所当然习以为常地一步步背负身为帝国皇室成员的责任,成为帝国的保护者。 顾烆从不后悔这一条艰苦荣耀的路,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又百般手段用尽也无法取代他的位置,只能抬头仰望他在距离皇位只剩一步的位置,被迫俯首称臣。 期间还有臣子愚蠢或者心怀不轨地提议,让他彻底将父皇从那个位置拉下来。 既然父皇已是一个残疾战斗力受损的Alpha,就更应该退位让贤,让他这个帝国太子名正言顺登上帝国的皇位。 顾烆明面上对这个提议饶有兴趣,实际上仅是把这些人当做一个笑话看。 就算他再不喜父皇。 毕竟父皇到底是为了帝国击退虫族女皇受伤的,在帝国人心中声望崇高,就连顾烆自己在被父皇放弃之前,对这个常年征战虫族在外的父皇也是抱有敬仰向往,努力训练也是为了成为像父皇一样英明神武的优秀帝国Alpha。 于公于私顾烆都不会对父皇下手。 更何况旁人无比艳羡渴望登上的帝国王座,对于顾烆来说仅是一张沉重的位置,登上王座就意味着彻底绑死在那个位置,终身都要为帝国奉献付出一切。 迟早也是他的,何必提早背负这一切。 所以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失策了。 顾烆对于登上帝国的皇位从不渴望,更不是外人想的那样的野心勃勃,迫不及待要将父皇赶下皇位。 等到顾烆查清楚这些人究竟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又是他哪个愚蠢的同父异母的皇弟皇妹派来的,就立刻派兵抓捕,以不尊帝国皇室和扰乱帝国内政的名义,将臣子逮捕入狱,严重到还发现其他贪污受贿、渎职等违法行为的臣子,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参与其中的皇室成员得知自己也一并被剥夺帝国皇室成员身份和特权,沦为平民,争权夺利失败鸡飞蛋打一场空,纷纷痛骂顾烆冷血残暴无情,不顾亲属血脉关系和感情。 顾烆对于这些辱骂谴责也一并笑纳。 他开始气笑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宽容了,才让这些愚蠢心养大了的皇室贵族成员过得太好了。 连他身为帝国太子都需要不辞辛苦危险,日夜奔赴虫族战斗最前线,而这些坐吃等死的帝国贵族们不用面临外界风吹雨打,还不给他安分守己待在帝国后方,却有胆子给他惹麻烦,还不知死活地怨恨质问他。 荣华富贵享受得太多了,该吃点苦了。 为了回应他们的谴责怨恨。 顾烆将这些人一起打发去临近的星球监狱,像众多普通囚犯一样日常坐牢,吃着清汤寡水的牢房,定时进行劳动整改。 没有刻意为难。 就像每一个进来的囚犯,做着每一个囚犯该做的事情。 只不过一辈子没吃过苦的人,也吃不了苦,没过多久死的死,病的病。 消息传到帝国皇宫里,人们纷带上恐惧生畏的目光看向他,仿佛是他顾烆故意折磨屈辱这些人,纷连带着他的名声甚至比常年征战的父皇还要暴戾嗜血。 要不是顾烆他还是帝国太子,估计一个暴君的称呼就要砸在他头上。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皇弟受到那些不实的谣言影响,原本还能客气友善交流几句话的人,在皇宫花园遇到他行礼时,恐慌害怕得整个人颤抖不已,恨不得将头低到地面,就差给他磕头了。 顾烆看着心烦让他走,便看到一个慌不择路像兔子一样蹦着逃命的小皇弟。 起初顾烆眉头一皱,又很快觉得有意思笑了。 不过身为帝国皇室成员,小皇弟就算没到分化的年龄,也早该以身作则,更加要明辨是非,而不是遇到一点事情就像胆小的兔子一样逃跑。 顾烆连带着几天暗中打听小皇弟的行踪,无聊地假装偶遇,想看看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小皇弟究竟蹦着逃跑能有多快。 只是没几次后。 小皇弟从一开始见到他都快两眼翻白要晕倒,到后面勉强鼓起胆子,能跟顾烆说几句才胆怯逃跑,似乎也察觉到顾烆是恶劣戏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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