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忻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团棉花里,浑身酥酥软软,温暖和凉意交织,好像有白蛇缠绕在自己身上,毒液流入血管。 温软地唇贴过耳垂,深情地下移,吻着侧脖,瑜轻轻闭着眼,睫羽微微颤着,他轻轻呢喃着,音色如同雪松干净清透,在雨声里格外清晰明了:“你要活下去,好么?” 傅忻茫然地望着墨水翻滚的黑夜,心情越来越平静,最后,像死了一样。 瑜在往他身上渡能量,杀死他身上所有悲哀的信号。 当所有与难过有关的情绪都死亡后,他身上也就没有了情绪。 瑜吻他,深入他的灵魂去寻找快乐的情感,快乐的情感早在半小时前被黑洞吞噬,丝毫不能挽回。 “傅忻……” 听到他念自己的名字,傅忻心跳漏了半拍。 瑜握住他的手:“要不,你跟我离开这里吧。” 像是讲了个天大的笑话。 一股怪异的情绪涌上了脑。 记忆似乎并没有被遗弃在某个地方,而是被封锁住了。傅忻觉得一切都是正常的,只有方才,瑜叫他走,似乎,偏航了。
第53章 他予我 “……跟你走?” “嗯。” “瑜,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不能跟你走。” 瑜半眯着眼,鼻尖与傅忻的鼻尖碰着。 “为什么?你的, 直觉?傅忻啊, 你是愿意违背你的直觉跟我走的,我知道。” 傅忻心脏狂跳, 咽了口唾沫。 瑜轻轻将手覆在傅忻手背上,轻轻将傅忻手拿起,让傅忻的手掌心贴在自己的侧脸上,美眸里映射警车迷幻的光彩。 “你敢说么?傅忻。你敢说,你不愿意跟我走么?” 傅忻将手抽回, 沉重的雨滴砸在睫毛上, 他不得不眨了下眼,将目光也从瑜身上抽离。 瑜的叹息落进冷气里,他手心朝上伸出,面上笑着, 携着些许无奈:“走吧,世界上所有人都会遗忘你的存在, 跟我去一个地方。” 傅忻依旧不去看他,只是嘴上问着:“去哪儿?” “千万个时空的交点,0号空间。” 听名字,好熟悉的地方。 傅忻发愣。 “为什么……我,想跟你走,但是我不敢去。” “……” 瑜低下头,轻轻笑, 笑得浑身都在抖。 傅忻想往后缩,但身后只有墙。 “你怎么会犹豫!---!!快跟!我!走。” 瑜一把拽住傅忻的手, 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 傅忻一个踉跄往前摔下去,摔进瑜的怀抱里,傅忻感觉自己的头脑开始清醒起来,身体又变成了成年人的状态。 傅忻看见自己的手掌,想要大喊大叫恢复理智,他难以掩饰眼里的惊恐——他很久没有露出过那种神情了,以前是在林深面前,现如今是在混沌难分真伪的黑暗里。 瑜捂住傅忻的嘴,将傅忻重新按回墙上,缓缓开口:“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不用跟奶奶住了,之后也就不会跟林深有过太多接触了。” 傅忻感觉自己的思想正在被一个强大的存在控制,他的理智正在崩塌。 瑜将手收回,两只手分别压在傅忻两边肩膀上,唇边勾着温柔的弧度:“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啊?最后一次。” 两人靠得很近,吐息纠缠。 傅忻想说“不”,却感觉喉咙里堵了块金属,压碎了声带,他无助地望向瑜,瑜只是静候他的答语,银眸将傅忻引入虚假白日的幻象。 二人在磅礴大雨里静默了片刻,傅忻闭眼——为了不去看他。 而他心里竟然无比地明确,眼前的人想要什么。 傅忻的思考能力和记忆被吞噬得越来越严重,他几乎是靠着一种感觉盲目下决定。 他只需微微超前倾很小的一个弧度,试探性地、他吻上了瑜的软唇。 呼吸投进深渊。 已经分不清是梦是真了,他迷失在冬季与春季的交界处,沦陷在暖阳的抚摸里,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受到了温暖的照拂,又或被突兀的灼热烫伤,白皙的皮肤深刻地留下红印,舌尖被辣椒占据,痛觉化作刀刃,想将对方刻意虚构的白昼切开,让冰冷的银色块状显露。 瑜松开压制傅忻后脑勺的手:“你很大胆。” “是吗?我还没有开始正戏。” “什么?” 傅忻脖子上的蛋白石冰凉地贴着肌肤。 “阿瑜,我爱死你的眼睛了。” 他紧握匕首,另一只手迅速挣脱束缚,掐着瑜脖子将他往地上压,于此同时匕首狠利地从左眼划向右眼。 “……”瑜痛苦地抓住傅忻的手腕,进气少出气多,他想说些什么,傅忻听见警笛声,好像穿越了几个世纪,从天际传来。 他感觉,头好痛,怔怔地看着瑜的那张脸。 他痛得不能支撑自己起身,压在瑜身上,甘甜气息充斥,摧毁、又重构理智。 “珉……?” 傅忻颤抖地念出一个字,太过微弱,被大雨无情淹没。 他扔开匕首,捧着对方的脸,指腹擦过血珠。 不对、不对…… 珉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这里是? 傅忻头疼得要裂开了。 …… 这里是,0号空间,系统设置的梦境幻象。 【玩家傅忻,即将脱离梦境】 【嘀嘀嘀……】 【您愉快地度过了这一晚,当您睁眼时,系统时间为六点半】 【请不要打扰未睡醒的玩家】 【他们有可能不愿意醒来】 【我们尊重每一位玩家的选择……嘻嘻】 【早安,玩家傅忻】 傅忻清醒了,头疼却扔不消散。 窗帘被拉死,没有光透进来。 傅忻扯着床单,疼得侧过身。 哗啦哗啦的水声。 从浴室里传来。 珉……回来了吗? 傅忻滚下床,痛觉遍布全身,他深深回吸了一口气,他忍着剧痛,艰难地朝浴室门那边爬去,手握拳重重地垂在门上。 随着头疼的加重,他手下力也更重了些。 水声停了。 过了一阵,很快。 门开了。 水汽氤氲,湿润的浴袍擦过傅忻的脸颊。 “傅忻?你怎么了?” “头疼……” 话音刚落,视线被黑点爬满。 傅忻抓住珉的袖子:“帮帮我。” 珉没说其他的,打横将他抱起,推门在走廊里迅速穿梭。 傅忻深切地听见珉的呼吸声,但珉是不用呼吸的,他似乎只是在借此缓解情绪。 …… 傅忻疼晕前,好像看见了一大片交杂在一起颜料,颜料泼洒,驱散黑暗。 秦屿。 “妈。他们都说我是娘炮。” “为什么?” “他们说我爱哭,比女孩子还爱哭。” 秦屿深知,傅忻缺少父爱,跟着自己从小耳濡目染,个性难免阴柔了些。 “……那又怎样,说明你有很细腻的情感,你也一向比同年龄的男生懂事,但是随着年龄增长,你尽量忍住眼泪,慢慢安静地消化掉焦虑抑郁——你肯定不希望被嘲笑一辈子。” 秦屿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一条口子,沾了颜料应该是火辣辣的疼。 “哎,傅忻,难过的时候,就躺下来看看夜空吧,调整呼吸,感受到你与这个世界、你与宇宙紧密联系,美好随着一次次深呼吸逐渐降临。” 傅忻不懂他在讲什么,自说着:“为什么我不可以有个哥哥?” “你要哥哥做什么?” “哥哥可以在我被评头论足的时候保护我。” 秦屿不解地歪头看小个子的傅忻:“你不如依靠强大的自己。” 那又能怎么依靠呢? 傅忻还是觉得,有个哥哥就好了。 真是个怯懦的想法。 但傅忻只是希望这个世界像秦屿一样温柔的人越多越好而已。 他心目中的大哥哥,温柔得像神明一样,而神明是一身圣洁的白。 傅忻兴奋地向秦屿描述自己想象的哥哥。 “嗯……他的形象,蛮酷的。你可以跟我学画画,把他画出来。” 于是,傅忻每次放学,就跟着秦屿画画。 他可真是天赋异禀,把脑海里想出来的人清晰地画在了白纸上。 秦屿盯着画上的长发美人:“这……是哥哥?不是姐姐?” “我画的就是哥哥啊。” “美少年是吗?” 之后有一天,秦屿调了杯酒。 橙香四溢。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调对了没有,我想调的是瓦伦西亚。” “瓦伦西亚?” “一种鸡尾酒。” 傅忻格外喜欢这个香味。 秦屿允许他小小的抿一口。 小时候,傅忻觉得甘橙的气味最吸引人。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傅铭楼给傅忻安排了住校,傅忻两周才能回家一次。 傅忻头次住校,格外想秦屿。 躺床上的时候,他睁着眼,眼前是昏暗的天花板和熄灭的灯,耳边只有室友的呼噜声。 好像是太想念了,他回味过去日子里的一切。 然后,错觉般,他闻到一股橙香。 那会儿他睡上铺,一个很轻巧的人影坐在上铺的栏杆上,身体斜着,转头去看傅忻。 大半夜的,傅忻却没有被吓到。 虽然那个家伙一身白,但是根本不能和贞子一类的联系到一起。 他自内而外散着乳白的光芒,比月光轻柔。 傅忻看清楚了,然后傻眼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他精心构思出的人,就那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傅忻不敢说话,怕吵醒其他孩子。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其他的声音。 【既然如此,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对,傅忻细细描绘过他的五官,他的神态,想象他身上的气息,设定他的性格,但他没有想过名字。 傅忻认真地思考起来,文化水平有限,他想问对方:希望是几个字的名字? 对方有读心术一样,傅忻脑海里立刻响起他干净澄澈的声音:【一个字吧。】 一个字?傅忻从来没有见过只有一个字的人。 周围的同学们像他一样,最少也是两个字。 算了,一个字,所以才特殊啊。 傅忻真希望自己现在手里有新华词典。 他想这个名字着实有些痛苦,然后他的思绪越飘越远,他想起老师课间讲《三国演义》里面的周瑜,瑜是美玉的意思。 【好,那就这个字吧,我很喜欢】 真的嘛?傅忻也高兴了起来。 瑜眯眼对他笑笑,身体脱离栏杆,他可以漂浮在空中,好神奇。 瑜帮傅忻理了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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