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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凌心疼的摸了摸苏欢的脑袋，“不哭，季叔叔在呢，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们的。”
第267章 苏欢窝在苏棉怀里, 抽噎着缓缓点了一下头，“季叔叔，我听话, 我不想离开这里。” 苏欢年纪小, 但一些事，他其实都懂。 想起以前的生活，苏欢难免会怕, 那时候的他被困着, 整日恍恍惚惚, 浑浑噩噩的活着，吃不饱, 穿不暖，时刻提心吊胆，生怕被卖了。 他不傻, 他知道, 一旦自己被卖了, 他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所以爹爹才会哀求他们不要卖了自己, 甚至因为担心自己不听话乱跑，爹爹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着，双唇双手都在颤抖着与他说对不起, 一边却又将他的脚绑起来。 后来, 杜叔叔还有景叔叔他们出现了, 景叔叔不嫌弃他脏，亲自把他抱出了那间房间。 他不知道, 他有多久没出过那个房间了。 现在的生活，他很满意, 可以见到阳光，还有几个小伙伴教他怎么挥剑，他不想再过像以前那样的生活。 听到苏欢的哀求，小孩好看的杏眼里满是恐惧之色，连杜子涵看到了都心软几分，更何论季凌了。 季凌不免心疼起来，杜子涵叹气一声，看着抱在一起流泪的父子，“不会的，有杜叔叔与季叔叔在，没人能把你们赶出去的。” 一旁的明缚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双肩耸动得更厉害了。 他并未责怪苏棉无理取闹，他只恨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们父子，让他们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 杜子涵不敢想，如果他的孩子也如苏欢一样，他的心该有多疼。 以前，没当过父亲，一些感情，他尚且不能理解，如今有了蛋蛋，换位去思考，杜子涵光是想想都不敢想。 那么明缚呢？ 得知自己的儿子要被卖，被像狗一样的绑在房内，自己的道侣被人肆意欺凌，他的心该有多疼。 渡劫老祖又怎么样？ 身为渡劫老祖，明缚就不是人了？他就不会疼，就没有心，没有七情六欲了吗？ 明缚哭是正常的，说明他还有心，还知道心疼孩子与道侣的遭遇。 所以，季凌、杜子涵不会嘲笑他，更不会觉得他是怯懦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没说过，男人流泪就是一件丢脸的事。 苏棉抱着苏欢进了屋，想了想，季凌跟进去了。 因为哭累了，苏欢很快就睡了过去。 季凌站在窗边，窗外的明缚与杜子涵在交谈着，苏棉不过练气期，完全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季凌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转过身，季凌看了一眼床上哪怕睡着，却时不时抽噎一声的苏欢，再看一眼注视着苏欢睡颜的苏棉，轻声询问，“你在介意明前辈娶妻一事吗？” 问是这么问，季凌心里却已然有了答案。 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换做自己，季凌想，他也会多少有些不舒服。 苏棉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苦笑着道：“我不是介意这一点，他几千岁了，我……他成亲的时候，恐怕世上还没我这个人呢，所以，他又何错之有。” “我也不是生气他成亲了却不和我说，我只是不想他将来会后悔。” 未成为修士时，苏棉便知灵草等修炼资源并不好找，在修真界，恃强凌弱，那是常态。 当年他被其他修士打断腿，便已经给了他一个教训。 修为、修炼资源、靠山等对修士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季凌大概猜到苏棉在顾忌什么了，“你是想让明前辈回北域？” “嗯，他不该为了我放弃家主的身份，更不该为了我背井离乡来到中域，在中域，他空有一身修为，却无半点权势人脉，想要继续潜心修炼，太难了。” 苏棉苦涩不已，想故作云淡风轻又做不到，“我不气他，也不恼他，我只是觉得是我与小欢的出现拖累了他，如果没有我们，他会不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我不是不喜欢不爱他了，正因为我……所以，我才不能只顾自己，不替他着想。” 几十年前，明缚在中域，虽说无人敢任意欺凌他们，但因为自己，在很多事上，明缚都在压制着自己的脾气。 甚至，他明明可以一掌把对方拍死，但因为自己，他生生忍住了。 因为，他怕自己不在了，去寻找丹药时，那些人会报复苏棉，所以，他是能忍则忍，不能忍也得憋着。 明明他是渡劫老祖，是一方大能，是万人之上的存在，渡劫老祖，不是可以活的肆意无拘的吗？可因为他，他过的是什么生活？ 与自己在一起，明缚太憋屈了，甚至可以说，他以往活的肆意洒脱，但与自己在一起后，就连脾气都得被刻意收敛起来。 “我知道，在渡劫期的修士，需要静心修炼感悟天道法则，所以，很多宗门老祖一般无事都不会轻易出关，季凌，明缚也是渡劫期修士了，他不应该在我与小欢身上浪费时间啊！” “他应该潜心修炼，早日飞升，我知道的，渡劫期修士不轻易出关，一是为了感悟天道法则，二也是避免沾染太多的因果，我不过练气期，小欢年纪尚小，尚未引气入体，就算……他能等我们多久？” 说句不好听的，他与苏欢，能不能修炼到渡劫飞升都不知道呢。 所以，明缚只是在等一个可能等不到的结果罢了。 古往今来，在修真界，半途陨落的修士何其多，又有多少修士是能修炼到渡劫期飞升成功的呢？ 从练气到渡劫，不是几百几千年就可以的，苏棉他不觉得自己与儿子会是那些天之骄子。 他不想耽误了明缚。 为此，他犹豫了，他也害怕了。 他害怕明缚到时候会后悔会怪他，也害怕，明缚苦等终究不过一场梦。 苏棉的顾虑，季凌不是不懂，他坐在床边，沉思了一小会，对苏棉所想给与肯定，“你想的，所顾虑害怕的，并没有错。” 这个世上，无怨无悔去爱一个人的人，能有多少呢？ 有的人，处于热恋期，自然非对方不可，可一旦过了热恋期，一切激情变得平淡变得日常了，该吵的还是要吵。 季凌听陆勉说过，很多人谈恋爱时，那叫一个甜蜜蜜，真的成家了，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争吵是必不可免的。 诚然，在修真界，修士不需要为了柴米油盐发愁，可取而代之的是修炼资源啊。 有多少道侣会为了修炼资源反目成仇？ 这种事真的太正常了。 苏棉的顾虑并不是他在多想，他只是习惯的在做出选择之前去做一些打算。 沉思一会后，季凌开口：“但是，我觉得，做人，享受当下也没什么不对，在那些事尚未发生前，你便顾虑这顾虑那，踌躇犹豫不前，因为尚未发生的事而自寻烦恼，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如果因为那些可能不存在的顾虑从而伤害了一个爱你的人，放弃追求幸福，你就会幸福了吗？日后回想起今日的放手，你会觉得庆幸会觉得开心了吗？我觉得未必吧！” “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真的非他不可，那么，你在放弃他之后，应该会很难再去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没有那个人，你会感到很难受，只要一想到他，你会疼会难受，这就是幸福吗？所以，一样的疼，一样的不幸福，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去害怕，为什么不先试试，给自己，也给对方一个机会呢？你所设想的，那些尚未发生过的事，也许只是你单方面所想呢？你知道明前辈怎么想吗？也许对他来说，没有你与苏欢，才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事呢。” 这就与做事一样，前怕狼后怕虎，终是啥也干不了。 闻言，苏棉怔愣的看着季凌。 他就像陷入一个误区，又像身处一个迷宫之中，无论如何想，如何走都找不到出口。 季凌这番话，颇有点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感觉。 苏棉嗫嚅道：“可是我怕……” 季凌笑了笑，他不会因此觉得苏棉胆小或者太过啰嗦。 苏棉以前只是过的太苦了，看的太多，见过这个世界的阴暗面，所以，他害怕在幸福之后再次被“抛弃”，那样的落差，只会让人痛不欲生。 季凌扭过头，视线落在窗外的杜子涵身上，“可能是我们的经历不同，所以一些想法便也不同，我与师兄相遇时，其实我也与你一样，对修真界一无所知，只是机缘巧合之下与师兄相遇，随之便对师兄一见钟情。” “在我得知自己来到修真界，并且师兄还是天骄时，我没有感到自卑，也没想那么长远的事，当时，我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一件事，那就是，师兄长的真好看，真的是每一处都长在我的心尖上，我想要得到他，我想与他在一起。” 季凌当时只想着让杜子涵成为他的雄主，他想要这个男人，既然对方那么优秀，那么他追上去就好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后来，我可以修炼了，我不信那些话，资质差又如何，悟性不行又如何，自己都没努力过，仅凭他人的过往经验，试都不试，做都不做便自我否定，也觉得自己不行就干脆放弃，说真的，我不服，我也不愿就这样被师兄落下，所以我很努力的追赶师兄的步伐。” 说到这里，季凌想了想，“当然，有时候，前辈的话该听还是要听的，我当时只是觉得，我试试，去努力一把也不损失什么，所以我就干了。” “如果我不行呢？”苏棉注视着季凌，“如果我努力了，最后还是赶不上他呢？” “那又怎么样呢？你损失了什么吗？你走不快，大不了他放慢脚步等你几步就好了呀，道侣不都是这样相互扶持的吗？” 季凌笑了笑，“你不要觉得自己是在耽误明前辈，我问你，如果是你，你是渡劫老祖了，明前辈不过练气期，你会因此嫌弃他修为低下，独自飞升吗？” 面对这个问题，苏棉想都不用想，直接摇头，“不，我不会，以及一个人飞升，我更想与他肩并肩而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季凌抓了抓眼角，“我觉得，如果我资质不好，不能与师兄并肩而行，师兄也是愿意等我的，所以我不怕他会丢下我，我信他。” 两人的对话，窗外的杜子涵、明缚听的一清二楚。 杜子涵低下头，忍不住笑了，他就说嘛，季凌当初奋不顾身救他，对他那么好，肯定是一眼就被他的男色俘获了，关那些契约什么事嘛！ 想到这，杜子涵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其实长的好，还是很有用处的。 “我从来不知道，他会顾虑这么多，会这般害怕我会抛弃他。”相对杜子涵，听到这些话，明缚难受得要命。 杜子涵劝慰道：“因为爱才会有所顾虑，这不是很正常吗？他只是太喜欢你了，不想拖累你，不想你为难，为了与他在一起而有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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