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卞柔点点头,“你要如何?” “我叫你来,是想问问……”薛凉月掀起眼皮看她,目光变得锐利,“这事情,有可能是你爹做的吗?” 卞柔却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 薛凉月:“为何?” 卞柔答:“我爹之所以叫‘雕王’而不叫‘鸟王’,正是因为他善用的是北蛮蛊,蛊性强,只能操控大型禽鸟,无法适用小型鸟。师无夜当年就是为了防我爹,才用的这种鸟。” “有道理,师无夜不蠢。”薛凉月点点头,他垂下睫毛,轻笑道,“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实际上我觉得另一个人更可疑。” 卞柔:“谁?” 薛凉月:“莫远。” 卞柔微微睁大双眼:“你那个姘头?” 薛凉月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不是姘头,有名分的!” 卞柔并不关心薛门主有没有名分,她沉声道:“你为什么怀疑他?” 薛凉月伸出食指:“第一,他昨天晚上跟我透露了,他是为机关城地图接近我的——不管他想要这个地图干什么,首先这可以说明,他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薛凉月。” 卞柔点点头:“寻常人连你还活着都不知道,他却能找到你。” 薛凉月:“所以他在血衣门肯定有眼线!” 卞柔:“那第二呢?” 薛凉月:“第二,他曾经跟师无夜学过蛊术,正宗的苗疆蛊术,师无夜亲自教他的,比我们俩都正宗多了。” 卞柔瞳孔一缩:“此事当真?” 薛凉月:“真的。” 卞柔手指敲了敲扶手:“那你要如何?” 薛凉月:“我去问他。” 卞柔左眉微微一挑,“他肯告诉你?” 薛凉月笑了,慢条斯理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卞柔看他那笑得一脸浪荡的样子,不是很想知道他该怎么要莫远开口,“还有事吗?” 薛凉月拿起那个铁盒扔到她面前,抬了抬下巴,“喏,莫远身上的,打不开,你打开看看。” 卞柔从腰上取下一把小刀,面无表情怼着机关锁捣鼓了两下,“咔哒”一声,小锁应声而开。 卞柔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本小小的画册,她随手翻了开来,下一秒神色便僵住了,两眼微微睁大,瞳孔不断震动,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 卞柔从十三岁开始是个面瘫,薛凉月头一次在她脸上见到如此活泼的表情,很是惊讶,“里面有什么?” 卞柔缓缓抬起头,表情一言难尽,将画册重重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 薛凉月一低头,迎面便对上了一幅不堪入目的景象,画面所在是一处寒潭,寒潭中心有一方大石,大石之上一对男女正浑身赤果着交合,画面十分之细腻,细节纤毫毕现,栩栩如生,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瞟一眼也是淫词艳句。 薛凉月手一抖,砰一声把画册合上,脸上青红相交,神色比卞柔更加“活泼”。 卞柔缓缓道:“这就是你姘……你夫君藏着掖着的东西?”
第49章 七夕 “十六,轮到你了!” 莫远应了一声,抱着剑从黑色台阶上慢慢走上去。 血门塔高二十一丈,从下到上一十六层,比东都的四象塔还高,直插云端。 下有前朝陵墓地宫,三层,极大,几乎涵盖了整个洪城。 地下是器阁,主暗器,善使暗器者,需常行于黑暗。 地上部分是毒殿,豢养着数不胜数的毒虫毒蛇。毒殿和器阁都需要弟子看守。 大部分低阶弟子更宁可去地下轮值,因为地下的危险比地上少得多,至少不用时刻担心被毒物叮咬。 莫远,或者说“十六”则不同,他比较喜欢待在上边,所以很乐意偷偷给别人顶毒殿的班。 在来到血衣门的三个月里,他弄清楚了各层的结构、豢养的毒物、血衣门高层们的常居地,和他们的生活习性,什么时间会出现在哪里,当然也包括血衣门左使的。 那个孩子会在辰时左右出现在第二层,然后沿着石梯一路向上,途中会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停下,由于体型的优势很难被轮值的弟子发现,他就会像鬼一样蹲在那个角落里默默地观察着他们。 全然不知漆黑的面具下,有个轮值的“弟子”也在悄悄地观察他。 他停留在每个楼层的时间不一定,但每日大约在巳时差立刻、午时差三刻,已经午时过半这三个时间点的其中之一,会出现在顶楼,然后一刻也不停留,从另一边的石梯上下去,进入地宫。 地宫是封闭的,而且人很多,并不方便逃脱,所以莫远并没有在下面花时间。 师无夜很聪明,莫远不敢在血衣门停留过多时间,会被发现的。 总之,他在慎重思考下,为他的目标选择了一个非常好的时间。 这个时间点薛凉月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但师无夜十有八九是不会出现的,他要保证这个时间点他会在顶层,并且要快速解决那个孩子。 这听起来很简单,但也很难。 梦中的莫远一边在脑海里反复回忆着关于这一天的信息,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顶层,顶层只有三个轮值岗位,他站在朝西边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 午时,午时过一刻,午时过三刻,午时过四刻。 莫远用余光盯着两侧的楼梯,失望地发觉薛凉月没有来,他心里开始变得焦虑,已经连着六天,薛凉月没有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了,如果他明天再不来的话……很多东西都要重新计划,本就不高的胜算就更加渺茫了。 正当他要收回余光的那一刹那,半掩着的殿门背后,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呼吸声,非常小,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听到,但莫远听到了,他下意识猛地一回头。 只见他的正后方,一只苍白的小手正搭在门板上,半张鬼面从门板后露出来,一只漆黑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他,不知道已经在他背后盯了他多久了。 当时的天气是阴雨,灰白色的天空,殿内昏暗如黑夜。 莫远感觉自己心脏当时停了半秒。 血衣门左使幽幽道:“你在找什么?” “找我吗?” -- 莫远浑身一颤,从梦中惊醒。他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还能看到那个鬼一样的半个身影从门缝里伸出来。 的确挺吓人的。 但莫远在梦里感觉到的情绪并不是畏惧,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但只有一点点,小拇指尖那么大的一点点,只足够他当时愣那么一小会儿。 “砰!” 这时候一声重重的推门声在莫远耳畔响起,紧接着薛凉月的声音在身后炸开,“莫远!” 莫远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完全清醒,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了过来,然后一把把他从床上薅了起来。 薛凉月悲愤欲绝:“你是不是故意的?!” 莫远很懵,他眨了眨眼睛,“……什么?”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个什么东西,薛凉月声音发抖:“你你往机关锁里放春宫图册?” “啊?”莫远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微微一挑眉,“啊,你说那个啊?你打开来了?” 薛凉月:“你个变态!” “究竟是谁变态啊?”莫远眯着眼笑起来,慢条斯理道,“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谁说那是春宫图了?那是我高价从白晓那里买来的功法。” 薛凉月一愣:“功法?” 莫远:“是啊。” 薛凉月:“别扯!什么功法长这样?” 莫远道:“双修功法!” 薛凉月:“……?!” 莫远微微坐直了些,扬了扬下巴,“不信你自己看看。” 薛凉月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打开那本画得栩栩如生的“春宫册”,只见图中男女白花花的身体上,的确隐隐约约能看到经脉的纹路。 寒潭两边的石壁上,则以古体字写着内功心法,色泽很暗,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是以卞柔和薛凉月二人刚刚第一眼都没看见。 “你也不想想,我一个断袖,怎么会看男女春宫图?”莫远摇头叹息,“唉,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真是……” 薛凉月抬头,表情一言难尽:“惊……惊喜?” 莫远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指尖摸索着点了点书页,轻笑道:“这是专门治疗寒疾的心法,你蛊毒积疾已久,光靠普通方子调养的确慢,服用炎性毒又等于饮鸩止渴更不可取,不如直接从内功入手。” 薛凉月双眸微微睁大,愣住了。 莫远在他耳畔低声道:“咱们的路还长着呢,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当鳏夫吧?” 薛凉月表情有些复杂:“你就这么想让我活着?” “不然呢?”莫远偏过头,在他侧脸上轻轻啄吻了一下,眉眼弯弯,“别太感动。” 薛凉月身子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耳根肉眼可见地泛起了红,正当莫远为自己这波拿捏得意洋洋时,薛凉月忽然问:“你又买他保密又买功法,你哪来的钱?” 莫远还在得意,随口道:“这好办。我跟他说过几天会有人带一大笔钱过来,到时候只要他稍微坚持一下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薛凉月一把抓住他的手,两眼瞪得老大,“莫远!合着我被你俩摆了一道是吧!” “我错了!” 莫远一时嘴快,后悔不迭,认错得特别顺滑,还是被人狠狠咬了一口。薛凉月贴着他的唇角,泄愤似的狠狠研磨着,却很小心地没有咬破。 莫远任由薛凉月咬着,伸出没有被锁住的那只手,搭在他侧脸上,大拇指轻轻划动着。 忽然,莫远虎口处感到了濡湿的触感,什么液体滑下来了? 他愣住了。 微微朝后仰了一点,莫远蹙起眉,指尖摸索着找到薛凉月的眼角,而后讶然道:“薛凉月,你哭了?” 薛凉月没有说话,悠长而潮湿的吐息拂过他的鼻尖,带起一阵阵过电般的痒。 莫远:“……你哭什么啊?” 这句话声音很轻,仿佛害怕被谁听到似的。 薛凉月忽然道:“你要的机关城地图,我叫人去取,已经在路上了,大约两天后能送过来。” 莫远:“你不问我干什么?” 薛凉月淡淡道:“我不关心,你左右是要去找温栖华那个老王八蛋麻烦,正好我看他也不爽。” 莫远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然后他听到咔的一声,接着手腕一松,铁链掉在了地上。 薛凉月握住他之前被锁住的那只手,拇指指腹抚过红痕,食指点了点他胸口,轻声道:“说好的一个月,就今天这一次例外,晚上放你出去。” 莫远:“嗯?!” 薛凉月温柔笑起来,“今日是七夕,晚上去街上逛逛,七夕得开心点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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