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着亲她,想通过自己有些烫的皮肤相贴让怀里愣住的小姐回过神来。 “别害怕,小姐。”银川律有节奏地轻拍她的背,一下又一下,轻轻哄着:“我在这里呢。” Omega伤人是重罪,违者将被流放至辐射最严重的0区做一辈子劳工,但银川律真同和疯魔了般,不住吻着小姐,为她擦拭溅到的血液,遇到已经干涸的,便伸出舌尖替小姐舔去。他以为安娜是被后果吓着了,没有一秒犹豫,竟替她承下了这罪行:“人是我杀的,不要害怕,小姐,人是我杀的。” “如果有警卫找到我们,要拿依律法治罪,我就说人是我杀的。”他再次试探着勾取安娜手中的木仓,也许握太久乏力了,他的小姐终于如他所愿般松开了手。 明明他自己的手背之前才受过烫伤起了水泡,银川律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担心她抽筋,细细将她的手舒展开,顺着筋骨脉络按摩了遍。 末了,不忘将小姐的手放在唇边赋予一个安抚的吻。 感觉到手背的柔软,阿德里安娜有了动静,将手收回来缩在身侧。似乎是因为他带来的感觉太过安心,她犹豫片刻,贴在了银川律胸口上。 咚咚——咚咚——是人类的心跳,也是因为她,在此刻变了频率欢欣起来。 “没事……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银川律不顾脸上仍挂着的泪痕傻里傻气笑起来,他用自己的衣服仔细擦拭武器把手,坚定再次握住示意给她看。 “现在这上面只有我的指纹了,小姐不要怕……”没有人能带走你的。 阿德里安娜窝在他怀里深呼吸,枕着最柔软的地方,他之前喷的金木犀香水味随着波折已经消散不少,需要用力嗅才能闻到,这种时候也不用讲什么礼仪什么社交距离了,舒服才是最要紧的,于是干脆深深埋进去,吸了一大口。 浅淡的金木犀味有效冲淡了肾上激素上升时带来的刺激感,她方才被银川律小狗似得舔来舔去,已经连拒绝的脾气也被舔没了,半响才哑着嗓子道:“笨蛋,衣服怎么可能把指纹擦掉。”而且她没有害怕……只是有些紧张而已。毕竟多年未曾捡起枪术,再次使用时总会担心出岔子,比如擦枪走火,射偏什么的。 银川律误解了她的意思,一片混乱中脑子也不太清醒的Omega下意识就顺着安娜的话往下想:“我马上去找酒精,酒精一定可以的……” “唉。”小姐在他怀里轻叹一声,还没等他分明其中的意思,安娜拉着他的衣领,颇为强势地让他低下了头。 一个生涩的吻。 和之前那些额头吻,脸颊吻都不同,这次是一个真正的吻。 就像经历了长久倒立,银川律低着头,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涌了上来。他目眩神迷,仿佛一只偶然闯入又找不到离开方向的蝴蝶,在跌跌撞撞探索累了后,只凭借着本能吮吸蜜糖。 哪怕Beta没有信息素,小姐在他的嗅觉里也散发着砰然香气,抛开那些因为接触不同生活用品染上的香气,她自身便有一种让银川律忍不住沉溺其中的味道,那是独属于安娜,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香味。 她既是花蜜,也是朝阳初升时凝聚在叶面上的晨露,没有一只名为银川律的蝴蝶能躲过这种诱惑。 他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但银川律敢肯定,生命中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一样让他脑袋里噼里啪啦放烟花。他像从未啜饮过清泉的鹿般孜孜不倦的渴求,属于小姐的每一点都是这么万分渴望地全部吞咽…… ……在安娜微微将两人推出一拳距离,想给自己匀口气喘的时,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嘴唇被她的尖牙磕破了……可是真的很有意思,比他曾经想象的那些还要好千倍万倍。 ……离得太近了,而且热情过了头。捕食者和被捕食者在实际捕食过程中竟然呈现出如此反差,背后原因惹人深思。安娜不想今天就在这上头收集出足够的研究数据。在黑发美人仍对此抱有强烈兴趣,还想要索吻时,安娜不得已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二人中间,强行终止这一进程。 “……我们换个地方吧。” 毕竟这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即使是敌人,亲亲我我也太不像话了。 肾上腺素回落,脑子重新占领身体控制高地的阿德里安娜试图把控局面,奈何有人偏偏不如她的意。银川律真的做好了为她坐牢的决心, Omega在她耳边哼哼唧唧,原先就已经落过的眼泪又砸了两颗在她手臂上。 泪花在安娜手臂上变成几瓣,始作俑者试图收敛,但很可惜没收住失而复得的情绪。 “小姐,律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如果真的是最后一次,那他愿意将现在经历的每一刻都刻在灵魂上,用她姓名做成的笔仔细纂刻成谁也无法夺走的东西。 “小姐能亲亲我吗?能摸摸我吗?”他声音越来越小,映射出的渴望黑洞般缓慢旋转,将周围的光也一并吸入。 “……如果小姐能占有我就更好了。”也许是余热未消,他脸颊浮现醉酒般的红晕,低头望她的神情仿佛在看渴盼已久的神。 “可是你的伤需要先处理。” “那不重要!”难得在爱人面前露出略有偏执的一面,察觉到的银川律又低落起来:“如果不是律有让小姐不满意的地方,小姐怎么会一直不愿意碰我呢……” 考虑到情绪不稳定的另有其人,安娜决定先发制人。 她拉着银川律的衣服让他低头又亲了几下,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她窝在他怀里郑重承诺:“我们都不会有事,我会解决好的,好吗?” “再者……我说换个地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是拒绝。” “这句话听上去有点饿……”银川律情绪稳定下来,笑透过耳朵直直坠入她心间,挠得人心痒痒:“是因为我吗?”明知故问,偏偏提问者从中获得了极大的乐趣。银川率像一尾游荡的冰冷蛇类,眷恋着活体动物的体温,将怀中之人紧紧缠绕。那些疑窦和阴暗思绪,似乎被他死死压下,于此刻不见踪影。
第47章 阿德里安娜记得她过去的每一次垂钓。 未被污染的海面甚至比天空更甚一筹,雪白浪花像画布上堆叠起的白色颜料,匆匆忙忙奔来,热情地漫过人的脚背。不过相比颜料气味,她更喜欢此时此刻混进鼻息里的味道——被木头打湿的味道,盐咸海风的味道,还有日光下热腾腾金色沙子的味道。各种味道组合在一起并不显突兀,倒像自然界富有情调音乐家指挥出的协奏。 ……她有段时间很喜欢嗅闻各种味道。 在同学们纷纷分化后,圈子都会发生不小的改变。 Alpha交换彼此的联系方式重新建立一段新的友谊,Omega们也开始清理往日的交友圈,在家长允许的范围内和潜在婚恋对象交往。 作为Beta,被排除在两个圈层外好像在意料之中,但她是阿德里安娜·昂热,是白家和昂热家族强强联姻下的长女,只要还想呆在上流圈层,和她处好关系仍必不可少。 围绕在她身边的朋友们都没有走,甚至比从前更多了。 Omega们依然亲昵地叫她安娜,邀约她放学后一起去悬浮城最繁华的区块逛街。 Alpha们则跃跃欲试想拉她参与程序设计项目,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运动——一切好像都不曾发生改变,阿德里安娜·昂热身边总会聚集最优秀的那群人,热热烈烈将十六到十八岁的时光抛掷。 但安娜总能感觉到那隐藏在热烈下的禁忌,就像一扇被告知永远不能推动的门,没人知道那背后是什么,因为风险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也从来没有人动过一点要推开它的念头。 他们对诸如“信息素”“分化”一类的词汇三缄其口,它是个立死的咒语,触发的唯一要素是阿德里安娜本人。 不过这样的咒语有时也会被误触。 “听说李家的小公子闻起来有种秘鲁圣木的味道,” Omega没有意识到安娜的到来,和同伴正八卦着。 “你们有谁和他面对面过?说说到底是什么感觉呗。” 在环境恶化的时代,信息素越和自然相像越显得诱人,也难怪Omega脸上露出某种向往神情:“有机会的话真想亲自闻闻是什么味道。” 然而同她一起八卦的伙伴纷纷在此刻嘘声,仅仅盯着Omega身后出现的安娜·昂热,仿佛活见鬼。后知后觉的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回头正正和安娜对上眼,方才的向往都被慌乱踩得一塌糊涂。 她舌头僵硬,四肢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偏偏嘴上还想挣扎一下:“……娜、娜娜,你怎么来了?” Omega颤抖着嘴唇,勉强勾勒出一个笑容,想到自己的身份,又觉得不能表现得这样惊慌。大脑混乱无序地斗争了几遍,重新组织好了语言: “不好意思亲爱的……我没注意到你来,”她可怜兮兮地拉着她的手撒娇:“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拜托拜托,今天我包圆咱们所有的开销,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咱们高高兴兴玩个痛快好不好……” 但她的眼神分明是深深恐惧,仿佛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同魔鬼做交易,现在咒语显灵,马上就要被吞噬殆尽,溅起一地鲜血了。 分化成Beta没有关系,没有信息素没有关系,因为你的身份,我们会包容你,讨好你,尊敬你。为你摆好供台,设置禁语,架一座无可指摘的神像。 ……但如果她从未认为分化成Beta是一种禁忌、一种罪孽,如果她只是想有一些朋友,不论性别,这门扉又是被谁所立? “没关系,”记忆中的她拍了拍Omega的肩,仿佛无事发生:“其实我也很好奇是什么味道。” 她曾经喜欢探索各种气味,比对着朋友的信息素试图增进对他们的了解,自那以后,安娜想,还是把自然同人分开吧。 至少自然一视同仁。 祖父正在远处招呼她过去。船停泊在木制码头尽头,上头已经备好海钓所需的全部物资,祖父穿得像个老渔夫,见她跑过来指点她戴上救生设备。 海面情况瞬息万变,做这种准备非常有必要。不过比起这些,最让人期待的还是接下来的旅程:钓鱼、吃鱼、吃其它带上船的东西,看星星、看日出,有些时候还会见到其它旅客。 在他们的钓鱼船旁边,阿德里安娜就曾见到过一只海蛇,它黑色的环状图案在阳光下散出五彩,正跟着船往前游。 大概生命的造物太过美丽,竟然让安娜忽视了它也许是一条有毒的家伙,想帮它趴在船翼上好省些力气。 “嘘,”祖父说,他声音压得很低,其中的柔和意味让安娜都深感意外。 “别惊动它,这种蛇有剧毒。” “它来是为了借船的动力前进,一会就会离开的。” 安娜趴在边缘,注视它在水中持续摆动,它激起的波浪在船的对比下显得极其微小,甚至都推不开其它水纹:“不,我觉得也许它只是以为我们是同类,所以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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