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夫妻回头,看到推门进来的是自己的儿子,才松了一口气。 那是他们的小儿子,王艳艳的弟弟。 弟弟指了指手上的青菜。那是他刚从后院菜地里摘回来的,也是他们家今天的午饭。 父亲接过青菜放到盆里,接水清洗。 弟弟打着手势向母亲抱怨:“家里已经连续一周吃青菜了,就不能换个菜吗?隔壁马哥说他们家中午吃红烧肉呢。” 母亲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打着手势安慰儿子:“我们家后院的猪还太小了,等养大点就杀给你吃。” 弟弟满脸无奈。 父母每次都这么说。养大点,养大点……一养就是过年,他们家也就每次过年能吃好点。但现在才五月啊,离过年还远着呢。 其实他清楚,说来说去就是他们家太穷了。 村里好多户人家都建了新房子,隔壁马哥家就是建了一栋三层的小洋楼,可漂亮了。 但他们……他们家的房子是村里最破旧的一间。 他们家的房子还是最传统、最简单的平层,外墙是黄泥混着稻草和牛粪糊起来的,这么多年一直修修补补,才勉强维持着没倒。 村里每户人家建新房子,他都会羡慕地站在旁边看。 村里人看他这样,总是笑着打手势告诉他,如果他姐姐还在,他们家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虽然他一直不明白村里人说这句话的意思,但他却因此更想念姐姐了。 弟弟看向母亲,一字一顿地打起手势,问:“你们刚刚在跟谁通电话,那人好像姐姐呀……” 他的手势还没有打完,王母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警察在跟他们说清楚情况之后,还给他们看了王艳艳的遗体。在电话的最后,视频就正对着王艳艳的遗体。 她已经在第一时间挂掉了电话,他们还以为儿子没看见,却没想到…… 母亲的强烈反应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继续打手势,问:“那难道真是……姐姐吗?” 他觉得自己在手机镜头里瞥见的那张脸很熟悉,很像他的姐姐,但又比他记忆中的姐姐要成熟很多。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姐姐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死于传染性疾病。 不一会儿,洗完菜的王父端着盆转身。 迟迟没等来母亲的回答,弟弟对着父亲又打了一遍手势:“姐姐不是早就死了吗?” “哐当!” 菜盆摔在了地上,剧烈的声响在厨房炸开。刚洗好的青菜又沾上了地上的泥污。 王父像是被雷劈过一样,呆在了原地。 一秒钟后,王父大步冲上前,一只手死死攥住儿子的肩膀,另一只手动作激烈地打着手势。 “那不是你姐姐!” “你姐姐早就已经死了!” “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 “记住了吗?!” 旁边,王母无声地哭了出来,眼泪填满了她脸上的每一处褶皱。 弟弟始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但因为被这紧张又诡异的气氛影响,也哭了出来。 王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又打了一遍手势:“记住了吗?!” 弟弟感觉那力度仿佛要将他的肩膀扎穿,他连忙不停点头。 王父这才松开手,但他眼眶里的泪水同样忍不住飙了出来。 当初,他们将女儿送出这个村子,假装女儿死了,就是希望女儿能够逃离这个吃人的村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好不容易走出村子的女儿依旧没能逃离死亡的命运。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吧! 这就是他们作为四树村人的命吧! …… 王家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咚咚咚……” 最后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王父抹了把眼泪去开门。 来的人是村长。 村长是村里的老人了,脸上布满了褶皱,眼皮也因为上了年纪而松弛,常年半耷拉着眼睛。 最特别的是他那张左脸,村长的左半边脸上有一块很大的暗青色胎记,像是印在脸上的不规则图案,带着几分凶相。 光是凭着这块胎记,就不会有人认错村长。 王父、王母看清楚来人,紧张地瑟缩了一下,并且在第一时间把儿子拽到了身后。就像是生怕被别人发现了什么深藏的秘密。 村长扫过王家三人发红的眼眶,打着手势问:“发生什么事了。” 王母连忙打手势回:“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在教训孩子。” 村长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行吧,不管有什么事都先放一放,收拾收拾去村口祠堂集合。” 村长看到地上那脏兮兮的青菜,脸上带着嫌弃的表情:“不用做饭了,中午晚上都有人摆席,你们可以跟着吃点好的了。” 王父抬手问:“是村里有什么活动吗?” 村长笑了笑,抬手回:“红白喜事。” 虽然有“红白喜事”这个词,但没有一家会将两件事一起办。 红事是嫁娶,白事是出殡,一喜一丧,湊在一起不吉利。 所以究竟是红事,还是白事呢? 村长没说,王家两夫妻也没问。 就好像,对于四树村的村民来说,红白喜事一起办是一件很常见的事。 四树村的这种寻常里透着一股诡异的不寻常。 …… 村长一走,王家弟弟那张哭瘪的脸立马收了起来。 他参加过几次村里的红白喜事。每次红白喜事,村里中午和晚上会连着摆两顿席,有很多好吃的。 他摸了摸自己好久没进油水的肚子,咧开了嘴。 可没想到,笑容刚挂上脸,他就感觉到头上一痛。 是王父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比划道:“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一旁的王母也在摇头叹气,半点没有办喜事该有的情绪。 只有弟弟摸着头,满脸委屈和不解。 他太小,还不明白四树村的红白喜事究竟代表着什么。 两夫妻弯腰将地上的青菜拾了起来,仔细地将上面的脏污清洗干净,放好。 做完这一切,他们才极不情愿地去赴席。 似乎…… 对他们来说,即将开始的宴席还没有这一盆青菜美味。
第29章 嫉妒(一更) 清源小区,401室。 舌狱死亡后的十分钟,净化局的人才陆续到齐。 一组的赵雄和田于殊因为原本就在追寻舌狱的足迹,所以是最先到的。 因为想到楼上有一只4级污染物,两人在进楼道的一瞬间就先激活了天赋。 急于表现的田于殊冲在前面,急奔上楼。 他判定401内一定正在战斗,所以没有敲门,看到门牌后就直接撞了上去! 撞第一下门没开。 撞第二下,门开了,不过是从里面开的。 田于殊直接栽了进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田于殊的天赋沼泽之渊正开着,差点没给401的地板融一个沼泽坑。 紧随其后的组长赵雄也是控制系天赋,驭火,差点没把401给燎了。 王虎搭着门把手,看向闯入的两人,表情不停抽动,似乎是在努力……憋笑。 居宸抱手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只是那眼神里似乎写着……关爱智障。 两人讪讪地收起天赋,站稳。 赵雄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问:“污染物呢?” 看着屋内安静的模样,赵雄想,是污染物又逃走了吗? 王虎随意地往次卧方向指了指。 赵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便在地板上看到了那一摊腥臭污秽的污染物碎片。 辨认、不敢相信、再辨认、不可置信、仔细确认、终于回神…… 一秒钟内,赵雄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轮。 虽然污染物已经被撕裂,但很明显,那就是他们之前在警局碰见的舌狱。 当时,他们测得舌狱的污染等级是3。 后来,局里再传来的信息里污染等级是4。 当时,他心中就隐约有种猜测:两次不一致的信息并不代表是两只污染物,或许是舌狱正在不断成长。 他又扫了眼地上的碎片。 很明显,地上的舌头比他在警局看到的要多得多。 或许是舌狱每多猎取一根舌头污染程度就会成长一分。 但不论舌狱的成长逻辑是什么,面前的情况足以印证他的猜测。他毫不怀疑,舌狱已经成长为了一个4级污染物。 所以…… 他抬头看向王虎和一旁的居宸。 他很确信,王虎的天赋并不比他强。 并不是他自大。他跟王虎已经是老同事了,长时间的相处中,他们对彼此的能力都很熟悉。 他又将视线扫向一旁的居宸。 这是个跟田于殊同期的新人。 独自对付一只4级污染物,还要照顾一个新人……赵雄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自己的水平,他自问做不到。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具有特殊成长属性的污染物。 对了……王虎身上的伤还没好,他带的新人身上同样带着伤,两人都没好全。 越想,赵雄的眼睛睁得越圆,脸上的表情越震惊。 所以,王虎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踏、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又有一名新的调查员冲了上来。 那名调查员同样是早早就激活了天赋——驭水。他冲进401的时候差点把房子给淹了。 几分钟后,大半个局的调查员都聚在了401里,一个个全都开着天赋,小小的401岌岌可危。 出工即收工。 各位调查员们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轻松的任务。 零战斗。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把王虎和居宸这两名伤员带回去治疗。 同属于11组的程代代跟王虎的关系最好,由他搀扶王虎。 走在后面的另一位11组组员则主动去搀扶居宸。 但,在那位同事看不到的地方,他抬手的同一瞬间,居宸身上的触手缠到了肩上。 第二人格昱璋那姿态充满了占有欲。似乎是不想要任何人触碰居宸。 居宸侧身避开了同事。 他也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尽管受伤严重,尽管SAN值过低,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明,甚至不忘礼貌地跟那位同事说了句:“谢谢,我自己可以。” 前面,程代代已经将王虎的手搭到自己的肩上,大着嗓门就嚷嚷了起来,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兄弟,你居然单挑一只4级污染物还赢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 “不是一个人,还有他。”王虎微微偏头,示意居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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