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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是偶然来到这里，你会觉得，这个宇宙中会存在那么多的生命体吗？”柏朗朝摇头，“不，像你这个年纪，应该想的是去哪里工作，你不会觉得你存在的世界，一生被困在一个地方，是多么的不公，你只会觉得，那是秩序，只有那些才能对所有人负责，反而打翻了一些萌发的激情，麻木不仁会害了我们所有人，无关文明。” 淮澈从小在联盟长大，一切都觉得应该在接收范围之内，大到结交朋友，小到吃什么东西，都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完成，他长这么大，做的做出格的事情，便是溜进淮博士的实验室，偷偷拷走了楚庭的毕业资料。 经过柏朗朝的愤恨的表情，淮澈连争论的欲望都消失了。 ——他似乎，也是合理的。 联盟的人一出生，便没有自由意志，身上的编号会记录这着一个人的一生行动轨迹，没有一个人踏出过联盟之外，除了那些联盟外交官。 那是他们仅有的权利，淮澈见过几次，每次那些外交官在拿到工作回执单的时候，比任何人都笑得开心。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就像众所周知的自由联邦内那些星域的名字，每个人熟记于心，但不曾见过真正的风景。 “你们的存在，是三百年前的首长留下的预言，我接任以来，每一天都在观察着周围的行星，我以为在这个银河系里那些死寂一般的星体会产生新的文明，我认为那些初生的文明不足为据。”柏朗朝道，“但你毫无征兆的进入这个世界，我才知道，你们的文明，在于我们之上，如果两方产生矛盾，毁掉的只是我们。” “现在的地球，没有丝毫自救能力，沉醉在表面祥和之下的生命体，怎么又能想到在今日，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商讨这颗星球的下一步发展。” “我找到一本古书，上面一句话很经典——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现如今，不过是自由与毁灭直接的关系，并无区别。” 淮澈于心不忍：“你想做什么？” 柏朗朝脸上重新出现一抹微笑，眼底带着欣赏的目光。 “那个完整度重合的芯片在你体内，它是阻碍我们继续下一步发展的东西，除了毁掉它，还能怎么做？” 毁掉？ 如果没有记错，那枚芯片，是被移植在距离自己心脏的地方？ “你想，”淮澈蹙眉，“杀了我？” “如果有不杀死你的办法，我也会去做。”柏朗朝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并非一定要你的尸首，只是雷尔夫没有消停之前，你不易露面。” 淮澈好不容易消化掉刚刚的信息，此刻又悬浮起来，雷尔夫在与他没有谋面的状况下，已经将那研究所炸平，楚庭至今生死未卜，哪怕是良好的素质教养，也没有办法对这个行政总长和颜悦色。 “既然是合作，想让我配合，哪怕您身居高位，现在也要听我的安排。”淮澈说。 “您请讲。” 淮澈沉吟几秒，慎重道：“除了刚刚拜托你们找到我的同伴以外，我还希望去一次太空监狱。” 柏朗朝签署文件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你要见那个人。” “可他明明——从本质上讲，一直在骗你——” 淮澈打断他的话，微笑：“人生在世，一生下来说的慌不下三十万次，他只骗了我一次，即便骗了我二十多年，我也该给他自我辩驳的机会。” 更何况，他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贯彻了二十多年的生活。
第53章 太空监狱。 一日的时钟准时从墙内转出，上面电子的时间增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时钟的下方，是被铃声闹醒后整齐排队向外走出的犯人，这里的罪犯被刻上编码，永久不许进入生态圈。 他们垂着头，在半睡半醒之间猛然受到监狱长的电击，一些人刚刚进入监狱发出惨叫，一些人的眼里早已经习以为常，轻轻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在人群的末尾，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他的满脸胡烙和阴郁的卷发，给人一种不能亲近之感，他单独远离着人群，手脚上沉重的枷锁费力的牵扯着，他的冷漠被一些人看在眼里，趁着监狱长不注意，使劲啐了他一口。 男子轻轻擦下脸，露出半只眼睛，那是与众人不同颜色的眼瞳，尽管外部有些难以分辨，但细看，瞳孔的青色被按压在漆黑的瞳孔之下，男子回视一笑，指了指其中啐了一口的男子的腿。 那位男子微愣了一秒，忽然瘫倒在地，口吐白沫。 人群一阵骚动和惊呼，自动远离成一个安全距离。 监狱长紧张跑过来，试探了下鼻息，遗憾道：“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太空监狱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怪异的情况，他们的职责是不许有人越狱回到生态圈，但也不允许有人能这样平白无故死在眼皮子底下。 监狱长怒视四周之时，还未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头顶二楼的审讯室忽然跑出一人，向他招手。 那人指了指队伍的末尾，监狱长彻悟：“4403号，你跟我过来。” 4403便是刚刚那位中年男子，他迟疑一步，紧跟上监狱长步伐，离开了带着不解宣泄愤恨的视野内。 门被轻轻一关，手上的镣铐忽然一落，监狱长撤走了一部分的枷锁，他指着内屋道：“有人找你探监。” 4403看了眼内屋，便被再度警告。 “你安生点，有一点动静我可以随时提你到审判院。” 4403点点头，单手推开了门。 屋内并不昏暗，相反十几盏灯亮着，角角落落都不放过，头顶处架着一个监视器。 在屋内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见到来人，立即起身，仔细打量着面前的4403. “博士？”淮澈惊呼一声，随即又否定道，“不，不是，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4403心里十有八九已经明白来人，他叹口气道：“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博士。” 淮澈上前按住他肩膀，一手揪住他的卷发，向上掀起：“怎么可能呢？你们长得一模一样，我从不记得博士有什么胞胎兄弟，博士，你现在不认我也罢，但是同样轮落在这个星体上，我们都是为了找你而来的，你一句不认，就想打发我吗？” 4403叹息，他端详了下淮澈，忽然道：“我并非是你口中的博士，这点不假，我也没有什么非要骗你的理由，至于样貌--” 他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淮澈打断他：“不可能，他左屁股上还有我小时候牙咬的落得疤，你一定要撇清关系，先让我看看是不是！” 4403：“？” 见淮澈要来真的，刚刚的阴郁气息一扫而空，他死死拽住裤子，向后退去：“那是什么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你现在也好意思提？” 淮澈不依不饶，一手拽着上衣，一手拽着裤子，幸好这套监狱制服安全性高，繁琐性强，为了不让犯人私藏什么违禁品，还上了一层密码锁，淮澈单靠蛮力，拽不来。 4403松了口气，他抱住了最后颜面，在这场大战中，他脸色苍白，冷汗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他缓了缓，似乎认了命一般道：“我说，我说。” 淮澈这才松了手。 “博士这个名号我真不敢当，”4403道，“我不是博士，但我又是博士，怎么这么绕口，这么说吧，我占用的博士的躯壳，我的骨骼年龄是三十岁，你不信可以查一查，至于皮囊，不过是博士与我做的交易，他说只要我刑满，我回到塔兰迪星域，也可以与他一般举荐成博士，他与我交换了皮囊，让我顶替了他的罪名，我已经来这里一年多了，都没有什么出去的意思，你突然找我，我自然不敢说什么。” 淮澈沉吟：“也就是说，你不知道真的博士去了哪里，还被他诓骗了？” 4403磕巴道：“不算诓骗吧。” 淮澈叹息，按了响铃，监狱长再度进来。 淮澈道：“拿纸笔。” 4403小心翼翼道：“做什么？” 淮澈将纸笔推过去，脸色一沉：“既然换了脸，就把你的脸画下来。” “我会好好找到你的。”他看了眼对方的编码，咬牙切齿道，“4403” 4403的笔一顿，从他的声音中感受到一丝熟悉感。 他的眼神从茫然到惊喜的状态被淮澈尽收眼底。 4403惊喜道：“你是淮博士的儿子？” 淮澈轻轻一点头，现在他线索断掉，心情很糟，实在不想和这人继续交谈，随便敷衍下，准备起身时，4403 忽然再次开口。 “博士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封信。” “他说，如果见到你，再给你看。” 说着，他便从胸口掏出一个古早的信封，信封被打开之后，一个蓝色的屏幕跳跃在俩人眼前。 那是一个密码锁，4403默默的背过脸去：“这东西我不敢乱放，都随身携带着，有人以为我是藏什么宝贝，悄悄的来偷，我虽然不是什么爱惹事的，但也记仇，没点手段是没法在这里活下去的，这里的小孩都会半夜偷偷潜进来--” 淮澈试了许多个密码，都没有打开，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文件？” 普通密码解不开，淮澈和淮博士之间也没有什么秘密密码，俩人单调从不搞什么谜题，淮澈只好提出疑问。 4403想了想，终于从脱节的信息中找到一句有用的话。 “好像，是从共和自由联邦内调取的文件，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淮澈脸色一变。 “联邦内调取...的？” “有调取的许可签证吗？” “担保人是谁？” “什么时候的事。”淮澈冷静的感到自己血液在倒流。 4403皱起眉，片刻之后，他摇摇头。 “没有，我不知道。” 联邦在追击淮博士的罪名之一，便是私自盗取的研究，他在消失到现在，也只拿走了一项研究密函，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眼前的这个外部破旧的信封。 淮澈看着那显示的刺眼的屏幕，在多次的密码输入下，开始显示红线警告，在红光中，监狱长敲了敲门。 “探监时间已经到了。” 4403连忙起身：“我知道你托我出去是不太可能，但你要记得我还在这里，我到底也是帮上你的，你们父子俩已经欠了我两次嘱托--” 淮澈点点头：“放心。” 信封被他收在胸前，淮澈一言不发戴上防毒面具离开了屋内。 太空监狱的外围盯着一群好奇的眼睛，见到一个陌生者，集体倒骂和嘲笑声灌入淮澈的耳朵，淮澈已经没有和他们叫骂的力气，他行尸走肉般进入逃离通道，一步一步回到太空监狱之外。 那里始终停着一辆车，车内的驾驶员亮起了灯，车窗落下，柏郎朝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他摇晃着手腕的信息框，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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