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夜鸦控制着的人们仍然保持着正常人的生理反应,一呼一吸间吸入不少花粉,摔倒在地的那些再也爬不起来,没摔倒的也撑不住,摇晃几下加入趴地大军,没一会儿周围就没第三个能站着的了。 “暂时麻痹了凡人身躯,他们动不了。” 庄木雨投去嘉奖的眼神,槐现在已经学会抢答了,值得表扬。 不过还不到放心的时候,他暂时撤下金光屏障,壮着胆子走出去两步,又被趴在地上的人吓了回来,花粉似乎只能麻痹他们的身体,意识却还在,一双双猩红的眼珠子瞪得溜儿圆,死死盯着庄木雨,张着喘气的嘴还不停发出“嗬嗬”声,简直是丧尸电影照进现实。 “走。”槐看了一眼揪着自己风衣不放的人,面色平静。 庄木雨小心地咽了口唾沫,脚法谨慎地跳过挡路的胳膊大腿,刻意回避满地的红眼珠子:“去哪里,你知道梁晓月在哪儿吗?” 槐理直气壮:“不知道。” 庄木雨眉毛扭起来,又听他说:“她不会现身,待在原地不如四处撞一撞。” 他们运气不太好,在小县城里绕了大半圈,连梁晓月的一根鸟毛都没撞到,不过在槐这里没有白走一说,每经过一段距离他就留下几颗寻踪草种子,无数黄豆大小的光团子四处乱飞,像萤火虫一般穿梭在黑暗的小巷里,换成平时说不定庄木雨会觉得怪好看的,可惜现在他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没有风声,没有讨厌的夜鸦扑棱翅膀的声音,整座城安静得可怕,走着走着庄木雨就莫名有些烦躁,花花比他更烦躁,不住地在背包里顶来顶去,差点没把包挠破。 “找不到梁晓月,梁晓晨也不见了,你说她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庄木雨抱着花花郁闷。 槐没说话,停下了脚步抬头看月亮。 庄木雨按住乱动的花花,努力按下心浮气躁:“她操纵那么多人拖时间,又弄个这么大的结界,我真不明白她到底想干嘛,不是说结界越大消耗就越大吗,她能撑得住多久……” 槐定定望着被阴云掩盖的月亮,稀薄的云层渐渐掩盖不住月光,露出的却不是皎洁,而是血红缺月的一角。 “……她拖到了,”槐淡淡收回视线,眸光冷肃,“血月。” 血月这玩意儿,庄木雨只在动漫和游戏里见过,一般来说血月一出准没好事儿,什么群魔乱舞啦,大妖怪复活啦,在游戏里玩玩就算了,亲身经历可一点儿都不好玩! 阴云被风吹散,血色月华洒向祟气结界,仿佛给那些扭曲爬行的祟气打了一针鸡血,它们肉眼可见地亢奋起来,以惊人的速度爬到结界的一半,结界内本就昏暗,现在更暗了,它们好像有自己的意识,默契地朝着正中心的方位涌去,不用槐说,庄木雨也知道他们该往哪里去了。 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了高中校门外。 地上仍然躺着一堆半死不活的人,藤蔓仍然在耀武扬威晃来晃去,但是校门敞开着,祟气不断往操场中间涌,形成了一个漩涡,庄木雨一直在找的人就在漩涡中心。 梁晓月几乎脱去了人形,鸟面狰狞,双手变作羽翼,覆满雏鸟的羽毛,猩红的眼眸锁定在漫步迈入校园的两道身影上。 庄木雨可算知道那些红眼病都哪儿来的了。 她脚边还躺着一个眼熟的人,不是梁晓晨还能是谁,她似乎受了重伤,整个人萎靡顿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槐很不喜欢这过于浓郁的祟气,面露不悦:“强行与兽珠融合,你可想过后果。” 梁晓月咧开尖锐的鸟喙,嗤笑一声:“轮不到上重天的走狗来管。” 槐眉心一跳,庄木雨瞬间从他不变的表情里读出怒火。 作者有话要说: 庄小雨:血月!塞尔达DNA动了!
第38章 “交战,屠城,双神陨。” 自打来了小重天,庄木雨就没少听槐的光荣事迹,不久之前槐在他心里的形象还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蘸盐的大魔头,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槐是自己人,庄木雨这人没什么脾气,就一点,护短。因为护短,所以能为了谷岁长偷溜下山,能为了瑞三再次冒险,现在自然也会因为槐被诋毁而生气。 要不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高低要好好辩一辩到底什么叫上重天的走狗。 别的且不说,槐明明是一棵树好吗! 当事树心情不好的后果很严重,具体表现在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飞射而出的木箭,和梁晓月那双瞬间被扎成筛子的肉翼,暗红的血顺着她的翅膀滴下,落在地上时发出轻轻的“哧”声,类似强酸腐蚀的声音,庄木雨顺势看去,借着那一点光看到很快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地面。 梁晓月的血很快就止住了,祟气迅速填补伤口,眨眼间洞穿处就愈合了,梁晓月就像感觉不到疼痛,神情中带着诡异的得意:“还以为仙界能派出多厉害的来,就这样?” 庄木雨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谁跟你说是仙界派我们来的。” 梁晓月好像这会儿才注意到他,确切地说是注意到他的功德云:“不然?” “我们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不行吗,”庄木雨贫嘴时也没放松警惕,金光屏障完美挡住梁晓月的祟气攻击,肉体没有受伤,精神却遭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不讲武德!” 槐那点儿气都被他闹腾没了,把人往后一拉,丢下一句“护好自己”就再次对上梁晓月。 他的手段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水桶粗的藤蔓急吼吼地来,羞答答的血花满地地开,一开始梁晓月还仗着祟气补充得快硬接,后来发现祟气修复的速度赶不上受伤的速度,不得不开始狼狈闪躲,但是不管往哪个方向闪,总有一条藤蔓在等她。肚子上被戳了个洞之后她也恼了,不管不顾地回敬了一波飞羽,本该柔软的羽毛如同飞钉,扎豆腐似的扎进操场地面,群攻还差点波及到庄木雨,幸好金光屏障给力,全数挡在外面。 被当成靶子的槐也没沾片羽,他看了一眼散落在地的鸟羽,分心赏了个表扬的眼神给庄木雨,金光闪过,临时护盾功成身退,庄木雨悄悄给他比了个耶。 梁晓月一击不中更是火上浇油,徒手掰断插在肚子上的藤蔓,展翅冲天,瞬间飞到庄木雨头顶上,神情狠厉地盯着他的金光屏障,鸟兽的直觉让她在战斗时优先选择更弱者,和槐比起来,看起来没什么危害的庄木雨显然是个菜鸡。 菜鸡察觉到了危险,谨慎地抱紧双肩包,功德云围着他乱转,金光屏障加固了一层又一层。 “倒是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功德云,”梁晓月嗤笑道,“上重天那些狗东西又想出新招了?” 庄木雨发现她骂起来人只会狗来狗去这一套,明明自己是只鸟,也没比狗厉害到哪儿去,刚想回嘴,就见梁晓月咧着鸟喙古怪一笑,背后的祟气遮天蔽日如海啸般俯冲而下,顿时把庄木雨吞没其中,他嗷一嗓子摔了个屁墩儿,幸好功德云靠谱儿,屏障里的庄木雨没事,但祟气粘稠得像浆糊,在接触的一瞬间就开始点点蚕食金光,一层又一层,金光屏障像被融化的糖衣,没有立刻破碎,可时间一长可就难说了。 槐看得分明,知道庄木雨有自保的能力,也知道当下不能再犹豫,下手更加狠辣,数条藤蔓齐齐进攻,追得梁晓月无暇再去管庄木雨,只能扑着黑黢黢的翅膀不断躲避,庄木雨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坐会儿,仰着脖子看天,看藤蔓疯狂追击鸟人,还拨冗凝出金光手尝试拨开黏在屏障上的祟气,不是很有效果,不过至少视野不受限了。 “还行?”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庄木雨知道他在问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立刻去看功德云,见胖云摇头晃脑的就放下心来:“还能撑一会儿。” “好。”槐点头,转身飞走,亲自去抓大鸟去了。 庄木雨老实待在屏障中,莫名有种唐僧待在圈儿里等大徒儿去打怪的既视感,不过他也就敢想一想,可不敢让槐知道自己拿他比作一只吗喽。怀里的花花挣动几下又钻出个小脑袋,左看右看的,难得没有乱动,乖乖扒着拉链口盯着天上血月,功德云过来撩了它两下,没撩动,无趣地放弃逗猫,转头努力抵挡祟气去了。 不太想在激烈战斗中当废物,又不敢随便出屏障,庄木雨就想暗戳戳耍点阴招,比如在梁晓月企图躲往的方向竖个盾挡她,又比如用金光手悄悄拔人家几根鸟毛,可惜他对距离把控得不太好,给梁晓月添堵的同时也碍了槐的事,被神树大人抛了一记眼刀后立刻收回神通,改用嘴炮继续攻击。 “你的鸟毛快掉光了!这鸡翅膀送到菜市场称斤能卖不少吧!” “哎哟!变成走地鸡了!” “等瑞三醒了是不是该给它炖个鸡汤补一补……” 梁晓月忍无可忍,拼命挥动翅膀又是一波祟气海啸,和上一回相比,祟气俨然稀薄了不少,相对的金光屏障也被破了几层,功德云蹿回来不满地蹭了蹭他。 失策了!不该言语挑衅! “她再这么拖下去有什么好处,”庄木雨摸摸功德云,自言自语道,“拖得越久不是越打不过吗。” “……再拖下去,她就能靠祟气凝出半颗邪珠,与半颗兽珠相融。” 有气无力的女声把庄木雨吓得原地起飞,一回头发现梁晓晨不知何时醒来,嘴角鼻下还挂着半干的血迹,正站在他身后,祟气比他更早发现这活物,已经沿着她的身躯爬到腰际,她整个人看起来不太好,庄木雨深刻怀疑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跑。 “你……还好吗?” 梁晓晨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少女在红色月光下透着一股子死亡的气息,庄木雨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总觉得很违和。 “很奇怪吧,”梁晓晨捂着胸口喘了几下,连说句完整的话都很费劲,“抱歉,我以为能帮两位仙君将兽珠骗出来,没想到被她察觉了。” 庄木雨心情有点复杂,梁晓晨在教学楼里说会想法子骗出兽珠,他原本只信了五分,发现梁晓月布下杀阵后更是连半分相信都不剩,没想到她真的去了,还因此被重伤。 “我和她,偷了凡人死胎之后就成了半人半神之身,所有神力都集中在鸟身上,”梁晓晨五脏伤得极重,说话间吐了几口血,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碎肉块,“现在她抢走我的半副鸟身,又有半颗兽珠,我们必须在邪珠凝成前阻止她。” 庄木雨有些不忍心看她:“要是被她凝成会怎么样?” 梁晓晨闭了闭眼,面色痛苦:“这座凡间小城的所有活人,会在邪珠现世的瞬间全部献祭。” 庄木雨心里一惊,完全没料到后果如此严重,小小一座县城也有数十万人口,他无法想象一位曾经的神祇有一天会为自己的邪念屠尽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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