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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昏暗的灯光把屋里照的没有一点人气，爸爸说这是灯泡坏了，但小明知道这是爸爸为了省钱，故意买的瓦数低的灯泡。 墙上钉着一张泛黄的儿童画，纸张边缘已经泛黄，这是小明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用学校发的蜡笔画的全家福，画面中心的小明牵着两位大人的手，左边是背着公文包的爸爸，右边则是一只鬼。 女鬼长长的头发缠在小明和爸爸的脖子上，唇角殷红露出獠牙，漆黑蜡笔涂抹出来的眼神似乎要从纸里钻出来，注视着一切她能看到的人。 “这是妈妈。”小明当时站在讲台上，说：“电视上说，人死了就会变成鬼，我没有见过我的妈妈，所以是照着电视里面画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漆黑的眼神和画面中的女鬼格外相似。 孩童稚嫩的字体磕磕绊绊地在全家福最上方留下画作的标题——《幸福的一家》。 而这显然是一个不幸的家庭。 小明爸爸是个年近四十的社畜，在一家普通的公司做着随时能被取代的文职工作，一无后台二无能力，连那还算不错的长相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年老色衰，工资按月递减，每天都活在被裁员的边缘。 简单来说，他是一个领导抬脚他舔鞋，没日没夜地靠加班透支身体，但仍然赚不到钱的社畜。 他的儿子小明也好不到哪儿去，小明由于从小的营养不良，远比同龄人要瘦小许多，他最讨厌在冬天上体育课，因为他既买不起昂贵的羽绒服，也买不起保暖的运动鞋。 因为瘦弱矮小，没少被同龄的孩子起外号，几乎是个瞧不起他的人，或多或少都要来几句“豆芽菜”“娘炮”。 因此，小明很讨厌上学。 设置好人物背景和随机事件，燕祈开始设置通关条件，他不完全打算照搬副本，副本和现实的落差明显还是差别许多。 他准备直接照搬系统。 不管是选择扮演小明还是扮演小明爸爸，通关条件都只有一条，那就是角色的情绪波动值要大于80。 关于情绪波动值的设定，燕祈这个资本家里的后起之秀，直接一字不落地将系统的情绪波动值定义给照搬进游戏。 如果系统此刻能说话，肯定会直呼诈骗。 可惜燕祈早就看过对赌协议的条款，里面并没有规定阻止他抄系统。 也许一百年前这种行为叫诈骗，但在一百年后这叫互联网思维。 既然系统那么喜欢刺激他，那就别怪他用同样的手段恶心玩家了。 燕祈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嘴角挑起一股恶趣味的笑容。 游戏制作的过程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燕祈用了不到7个小时就已经差不多收尾。不知不觉他居然写了几万字的游戏文案，这个游戏的人物关系非常简单，除了主角小明和小明爸爸外，主要人物也就只剩下小明的同学和爸爸的同事了。 为了让游戏更有真实感，燕祈特意安排了大量的配音，配音将充斥整个游戏，关都关不掉的那种。 当然，为了节省成本，他只打算找一个配音演员。 在FREE平台看了一圈配音演员的价格，燕祈再次犯了一旦花钱就心梗的老毛病，最终抱着“如果世界上没有合适的配音，那他就是最好的配音”的态度，拿起买电脑送的麦克风，便操刀准备自己上。 ……十分钟后，燕祈对着自己配音的demo开始沉默。 太失败了，他配的太失败了。 燕祈忧虑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用这种声音骂人，很容易吸引一些变态群体的注意。 像是“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种话，同时从一个獐头鼠目的流浪汉和一个长相俊美的帅哥嘴里说出来，虽然表达效果同样油腻，后者多少还会因为那张脸让人放松警惕，前者那就是单纯的变态了。 不幸的是，燕祈同时拥有优越的长相和优越的声线。 正在燕祈苦恼如何解决这个难题的时候，通宵的宋千终于因为生理上的饥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睡眼惺忪地挪到燕祈身旁，看到燕祈电脑上的编辑器界面，眼神不由得一亮：“燕哥，你这是在做游戏？” 这件事早晚都会被室友知道的。 燕祈没有否认，回答道：“我开了一家公司，这款游戏是即将要推出去的第一个产品。” “那敢情好啊。”宋千苍蝇搓手，期待道：“燕哥，你早就该开一家自己的公司了，你看你打工过的公司不是都破产了吗？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燕祈猝不及防被揭短：“说明什么？” 宋千一拍大腿：“这说明你就是天生当老板，不能给别人打工的料啊！” 燕祈居然有点被他说服了。 不得不说，这个逻辑……好他妈有道理啊。 “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的，燕哥你说一声就行。”宋千朝燕祈眨了眨眼，疯狂暗示：“燕哥你不要不好意思啊，这个游戏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你只管说。” 燕祈不由得一怔。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他才注意到，宋千这种刚睡醒，尾调上扬又有些沙哑的语气……听起来好像非常欠揍。 这不就是他一直苦苦寻觅的声线吗！ 燕祈朝宋千露出一个稍带宠溺的笑容，像是伪装成小红帽的大灰狼，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他无害。 他说：“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半个小时后，宋千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个麦克风，沉浸式十足的扮演起小明爸爸的上司。 剧情中，小明爸爸再次被降了工资，这次的他生平第一次去找了领导，只不过那逆来顺受几十年的脊背怎么也直不起来。 “领、领导，我的工作是有什么失误吗？”小明爸爸恳求道：“孩子还需要上学，现在这点工资真的不够给他交学费。” 宋千眉头一挑，恪尽职守地将无良领导的语气发挥的淋漓尽致。 剧情中的傻逼领导托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张嘴就是十级PUA大师。 “你不想干这份工作有的是人抢着干。” “不要总想着能从公司得到什么，要多想想你能为公司做什么。公司花了那么多资源培养你，那些资源难道就不要钱的？你该学会感恩，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不想干了就辞职。” 小明爸爸立马不吭声了。 他在心里唉声叹气，而后尝试开口：“今天的工作我都做完了，公司也没什么事了。我能五点去接孩子放学吗？” 领导“呵呵”笑了两声。 “谁说公司没什么事就不能加班了？” “你看看你的同事们，他们都在加班，你好意思不加班？”
第12章 宋千配得口干舌燥。 本着免费的就是最好的原则，燕祈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递给宋千，后者实在是渴极了，仰起头便咣咣干了半瓶。 燕祈撑手站在一旁的书桌前，垂眸道：“小千，没想到你在配音这方面居然这么有天赋。” 他笑得有些勉强，语调柔软又遗憾：“像你这么优秀的配音，我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不能找到第二个。” 燕祈抬起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角，似乎非常苦恼。 从宋千的角度望过去，燕祈俊美的眉眼简直跟画出来似的，整个人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完美的画报。 燕哥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能是什么意思，燕哥的意思当然是他需要他啊！ “那就都交给我好了！”宋千自告奋勇，肾上腺激素跟随心情一起飙升：“燕哥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拖后腿！” 燕祈在心里低声道了一句“计划通”。 反正我做的也是垃圾游戏。 燕祈撩起眸子，看着动力十足的宋千：“没关系，你只需要发挥你的正常水准就好了。” 原来我随便配配，水准就已经这么高了吗？ 从小干啥啥不行的宋千突然充满了信心。 “早知道我有这个天赋，当初就该报配音专业。”宋千满脸懊恼，后悔不已。 燕祈：“……” 他是不是忽悠的有些过头了。 三个小时后，宋千宛如一条刚刚故去的死狗，整个人以极度扭曲的姿态，四肢奔放地瘫在床上，空洞洞的眼神写满疲劳，一团灰白色的灵魂从他的嘴里飘了出来。 在短短180分钟内，宋千以细胞分裂的方式持续性工作，几乎配了《幸福的一家》里所有需要张嘴说话的角色，除了小明和小明爸爸。 燕祈的麦克风收音效果不太好，不少句子掺有细微的杂音。对于燕祈这种强迫症来说算是很难忍受的一点，不过一想到这是一款垃圾游戏，制作出来也不是给自己玩的，顿时他就要释然许多。 当然，最重要的是消除杂音是需要花钱的。 趁宋千休息的这段时间，燕祈打开编辑器，将宋千的配音和其他音频资源全都导了进去，前后检查了两三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便准备试玩一遍然后上架。 第一次玩自己制作的游戏，要说心情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是燕祈也或多或少有些紧张，挪动鼠标点开漆黑的PLAY键，燕祈戴上耳机开始玩游戏…… 五分钟后，燕祈面无表情地摘下耳机。 他甚至想点一根烟。 恶心，这个游戏实在是太恶心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游戏？ 短短五分钟他居然死了三次。 《幸福的一家》这款单机游戏玩法非常简单，就是不断操纵角色在不同的剧情里进行选择，根据玩家的选择，角色的情绪值会相应增加和减少，角色的初始情绪值为40，超过80即可通关，但是如果情绪值跌破0的话，小明就会死亡，小明爸爸则会变成鬼。 是的，燕祈执着地要做一款恐怖游戏，但是想要在恐怖专区上架，游戏内容必须涉及灵异神怪相关，因此燕祈虽然没钱买恐怖素材，但却不妨碍他在设定上打擦边球。 反正文字设定这个东西又不需要花钱买。 不过恶心也就恶心在这里了。 RPG（角色扮演）游戏通常会根据玩家的选择产生很多种结局，丧心病狂如燕祈当然没有忘记在这点上做文章，因此《幸福的一家》只拥有一种HE结局，以及五百种BE结局。 角色经历的事件完全随机，情绪值的增减同事件一起随机，哪怕燕祈身为游戏制造者也不能确保自己打出HE结局。 果然够垃圾的啊。 这么垃圾的游戏不能就自己一个人玩。 燕祈再次给宋千递了一瓶矿泉水，邀请道：“老四，游戏我已经做好了，要不要来当第一个玩家？” 灵魂出窍的宋千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要！” 十分钟后，宋千操纵着自己选择的“小明爸爸”，站在办公室里，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被恼羞成怒的领导当众批评：“去你妈的，你这个傻逼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今天要不是你老子至于出那么大的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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