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然而止。 云月明就看见他脸上一秒内褪去血色:“你怎么了?” 上官嘴唇颤抖:“我……我后脑勺上有一张脸……” 阳星和耿亦真一左一右抱住校长,三个人吓得魂飞魄散。 云月明速度极快上前扣住上官,发了狠似的抬腕,符咒在夜色下猎猎作响:“——别怕,看我把这孽畜弄下来!” 还没等看清究竟是什么,那东西就一溜烟跑了下来,离开了上官的身体。 视线内,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一路狂蹿。 看上去还没有一个成年人的小腿高。 云月明皱眉。 难道也是什么动物成了精? 没想到更麻烦的事还在后面,那东西乱蹿不到几秒钟,就听见一阵阵大地颤动的轰鸣。 噌噌噌! 无数只白骨森然的手臂破土而出! 这个老旧的操场,此刻宛如画地为牢的陷阱。 云月明很清楚自己的几把刷子,此时此刻没什么比摇人更管用的。 校长催促:“快、快打电话给季大师!” 云月明迅速拨号—— 抿起狐狐嘴:“哟,没信号了。” 相信科学的校长嘎巴一声终于晕了过去。 - 课程一结束,江默抓起书包急匆匆冲出了补课机构,直奔附近垃圾场。 “您好,请问您有见过这个玩偶吗?” 一张照片上,是个红鼻子绿身体的毛绒兔子娃娃,看上去颇有年代感。 环卫工看也不看就摆手:“没见过。” 江默又问另一个垃圾场工人:“您好,请问……” “没见过没见过!”工人不耐烦,粗声粗气,“你小子都来多少回了,没事别往这跑!这么晚了你爸妈不担心你啊!?” 江默渐渐握紧照片。 望着堆成山的垃圾,内心的绝望又如这垃圾山一样重了一些。 自从高三搬家后,他就失去了从小陪伴自己的玩偶。 一定是搬家时人多事杂,不小心弄丢了。 他只要有空就会辗转两地到处寻找…… 没想到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自从丢了玩偶那天起,江默的生命就像从彩色漫画变成了黑白漫画,连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没了。 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处境和绝望。 厚重的老式铁门关上,两双锐利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如同两把钢钉瞬间将江默打得千疮百孔。 桌上是凉了的饭菜,父亲握着手机,指着里面的月考成绩。 “年级五百多人,你排四百多名,我真他吗后悔生了你这种废物!” “你自己说说,怎么回事?!” 见他沉默不语,男人更暴跳如雷,起身就是一巴掌。 “我今天上班就受了一天领导的窝囊气,回到家还要面对你这个小窝囊废!” “你这种成绩,将来能考上什么大学,拿什么回报我和你妈!”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江默捂着嗡嗡响的耳朵。 他忽然很平静地说:“……生我就是一场投资吗?” 江父没料到儿子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这句话的含义超出了他的认知。 让这个只想对孩子发泄一下愤怒和不甘的男人愣住了。 只可惜这句话换来的必然是更加猛烈的殴打。 江母见状也丝毫没有维护孩子的意愿,眼神也是冰冷而痛快的。 她走到江默房间,轰隆轰隆天翻地覆,拖出来一堆衣服。 “来吧,看看他学习不好的原因是什么!” “每天搞这些奇装异服,带假发,化妆,把自己搞得不男不女!全都是看动漫看的!” “我要告到教育局去,说这些东西荼毒青少年,把孩子都看病了!” 江默眼神颤抖,忍着疼上前阻止:“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不要随便翻我的东西吗!你们还尊不尊重我的隐私!” 江母冷笑:“你一个小孩子,要什么隐私?你都是我的生出来的!以后房间门不准锁!” 江默狼狈地去捡拾地上被撕坏的cos服。 这些都是他靠节省饭钱,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居然就这样被撕坏了。 啪嗒。 眼泪模糊视线,掉在衣服上也未曾察觉。 江默起身,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房间,门锁坏掉了,他也坏掉了。 以前。 他还能对从小陪伴自己的玩偶讲讲话。 有什么难过的事情都可以告诉它。 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孤独地活在这世上。 江父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下累得气喘吁吁坐在椅子上,斥责江母:“要我说,小时候你就不该给他买什么玩偶,抓阄都抓的玩偶!” “现在才变得不男不女,搞这些邪魔外道的!” 江母赔笑:“这不是扔了吗?” 夫妻俩刻薄又寻常的对话,却如针尖般刺入江默的心里。 他瞳孔猛地一缩。 难怪他跑遍所有的垃圾场都找不到,难怪他花了这么多时间故地重游也毫无音讯…… “扔哪了?”江默怔怔问。 夫妻俩对视一眼,目光冷静到变态。 “不抓紧写作业,还想着这些?让你成天抱着个破娃娃,丢了就丢了!”江父起身,挥出手又要扇巴掌,没想到被江默牢牢握住。 他面色一惊,用力动了动手腕。 没想到儿子的力气已经和自己一样大,仔细一想,江默已经过了成人礼,是个成年人了。 这种反抗让江父大为震撼,控制不了自己的孩子,他更加愤怒。 “你个不孝顺的东西,想造反!?” 江母见状吓坏了,赶紧过来拉架,尖声叫道:“敢跟你老子动手,你就是个社会里的败类!” 江默猛地一甩手,把江母甩开,又压住了气得面色涨红的父亲。 他像是被逼疯了,咬着牙一字一句告诉他们。 “我就是败类,我就是孬种。” “因为你们就是两个山鸡,休想生出凤凰!”
第41章 狐の足智多谋 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孬种。 一个内向、不爱说话、成绩普通到令江父江母蒙羞的孬种。 他们两口子从没为他骄傲过,也从没觉得满意过。 从没想到他同样对他们一万个不满意! 夫妻俩完完全全呆住了,他们这没用的孩子会说出这番话,真实到鲜血淋漓,撕碎了他们为人父母的自尊心。 ——这简直是个逆子啊! 杂乱的老房子里一片死亡般的寂静,江默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把牙咬碎。 “你们把红鼻子丢到哪了?” 红鼻子。 就是从襁褓里就陪伴他的玩偶。 江母率先反应过来,尖声大骂:“我生了你,你居然敢为了个娃娃这么和我说话!?不就是个破布娃娃吗!” 江父也恢复战斗力,站起身来。 两人像游戏里迅速回血的怪一样,缠着玩家喋喋不休,动手动脚。 要是放在平时,江默是不敢跟他们硬碰硬的。 毕竟他才刚成年,还没上大学,生活费都依赖父母。 但今天,他不仅在气头上,那个丢失的玩偶更是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次他没等父母殴打的巴掌落下来,抓了一把滑落肩头的校服,转身就冲出了门。 他在黑夜里狂奔着,不知去向。 校服和微长的头发被风吹得不成样子,像一棵随风飘摇的杂草。 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被滋养他的泥土厌恶他是棵没用的杂草,殊不知那土壤也是干涸的。 好恨…… 他好恨…… 究竟凭什么要他面对这些!? 不公平! 江默跑到血液翻腾,直冲喉咙,口腔里都是一片腥甜的铁锈味,与此同时,那压抑了很久的死意再次涌了上来。 他不知不觉跑到了学校。 一个无处可去的人,只能反复回到最厌恶的地方。 江默大口大口喘气,眼神木然空洞。 他想,是啊,只要死掉一切不就都解决了吗? 他不能决定任何事情,但至少,能决定自己的生命。 连唯一的朋友红鼻子消失不见,那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理解自己的人了,他也离开好了…… 再也不用面对那个窒息的家庭了。 江默翻墙进了学校,沉默地走着,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 他不是不怕。 而是连一丁点的爱都感受不到了。 其实只要随便谁拉他一把,江默还是想要活下去的。 - 夜风猎猎,季松的风衣衣摆翻飞。 那根墨色的钢笔在他修长手指间灵活旋转,宛如判官之笔,数不清一晚上拘了多少不安分的游魂。 大多数人以为鬼魂只有夜晚才会行动。 其实不然。 白天也在,只是不如夜晚活跃。 男人还在四处巡查,眸光清正冷淡。 钢笔沉甸甸的,季松开始思考和地府交接的事宜,余光忽然让那个穿着校服的身影吸引去。 他拦住哭着的江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 江默吓了一跳,对方长得又高又冰冷,他下意识瑟缩起来。 但悄悄看见这人的长相,应该是来演出的明星,心下稍微放松了点。 谁知季松下一句直接踩住他尾巴。 “需要我帮你联系家长吗?” 江默赶紧打断:“我是、我是没考好,来散心的……不用管我……” 一个小孩子。 黑灯瞎火翻进学校,多半是出了什么事。 季松显然不信他的话,淡声说:“不要乱走。” 江默现在是触底反弹,厌恶极了任何束缚,不服气地问:“为…为什么?” 季松瞧他不见棺材不落泪,蹙眉。 “闹鬼。” 他不喜欢和小孩子打交道。 十几岁的年纪,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倔强和自创的方法论。 果然,这个回答荒谬到江默一怔,根本不信他,反而觉得季松在戏耍他。 本就不稳定的情绪直接炸锅,后退了几步大喊道:“少在这骗我!大人都一个样,张嘴就来,你是不是还想说劝我回家是为我好!” “告诉你们,我不需要!谁也别来管我!” 季松神色一懵。 望着那转身狂奔的身影,啧了声:“麻烦。” ——他果然讨厌小孩。 - 江默才不管那些。 就是寻死觅活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凭什么有个半路出现的怪人又要管他? 虽然那个怪人长得帅,很适合玩cos就是了。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路四处乱蹿,冲进了人迹罕至的老操场也浑然不觉。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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