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微微垂下了眸,掩去眼底的黯然神色,若不是那次,他们二人也不会…… 若瑾却来不及分辨他这句话中所藏的诸多信息,她道:“既是如此,要怎么破解?” “难就难在破解之法,”杜衡走到若见微身边,以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似是安抚之意,接着道,“首先,这阵法会出现在此,就说明…晋阳城已是一座死城了。” “?!怎会?”司空阙大惊,“那我们看到的又是什么?” “这阵法以城中人性命为祭,阵开则覆盖整座城,引得全城之人堕魔,故而开阵之时城中已无活口。” “凡人…也会堕魔么?” “虽不知布阵之人用了何种方法,但堕魔之事确实为真,”若见微接道,“凡人体内灵气本就稀薄,遭魔气侵染后整个人会逐渐魔化,如今我们看到的城中之人与常人无异,乃是因为这阵法将他们永远困在了死去的那一天,所以他们不断重复着那一日的场景。” “若要寻求破阵之法,首先要确定他们在这一天死亡的确切时刻,也就是这轮回的起始与结束的时刻。” “而后须在城中寻到阵眼,这阵眼数量不确定,对象亦不确定,有可能是一件物品,有可能是一处房屋,甚至有可能是…一个人。”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那个确定的时刻一个个地摧毁这些阵眼。” 若瑾莫名觉得,这阵法好似与如春山中的那个大阵隐隐也有相似之处。 “还有一点,”杜衡接过若见微的话,“每次只能破坏一处阵眼,而且破除阵眼之后,会有一部分城中之人彻底魔化并且攻击破阵之人,这会使得接下来的破阵变得更加凶险。” 这手法不可谓不恶毒,但这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又与在城中布下阵法之人有何关系?他为何要来这晋阳城? 杜衡话音刚落,众人忽然听到屋外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若见微沉声道:“有人在破阵眼了!” 这城中竟还有别的入阵之人!几人忙向那声音源头处奔去。 此时已是入夜,几人在街上奔走,却并未看到多少在外的城中之人,待离那声音源头近些,就看到已有不少魔化的城中人向一处攻去,渐成包围之势,那些抵挡之人看着已处于下风。 白日里还嬉笑怒骂的人此刻已没有了人样,全都变成了形容可怖的怪物,见他们赶来,一些魔物转而朝他们攻来。 若见微召出身后“照夜”,提剑在手,沉声道:“他们已彻底魔化了,不可再手下留情。”说完便率先迎上众魔。 若瑾手握“怀玉”,闻言神色凝重,挥剑抵挡袭来的魔物。 杜衡明了若见微用意,对司空阙道:“你我二人前去看看那破阵之人。” 司空阙会意,但见他伸手掏出了一个不足巴掌大的圆球,向空中抛去,转瞬之间那圆球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木鸢:“快随我上去。” 杜衡跟在司空阙身后上了木鸢,赞叹道:“曾闻千机门镇派之宝‘千机’变化无穷,集奇门之术之大成,如今来看,司空道长的‘泰器’也不遑多让。” “左护法谬赞了。”司空阙谦虚道。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包围圈中,杜衡正觉得那几人眼熟,待落地之后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少年的声音:“竟是千机门的司空道长!” 此时另一个少年声音响起:“旁边那位…不是幽都山左护法吗?” 杜衡道:“是你们?” 司空阙的“泰器”再次变化,在他手中化为了一柄长|枪,他上前走到那抵御魔物之人身边,挥枪逼退了一部分攻击,道:“沈掌门,久见了。” 沈言也道:“多谢司空道友相助。” “掌门不必顾虑,”司空阙又道,语气有几分沉重,“这些城中人…早就入魔了。” 沈言听后脸色微沉,手上攻势却比方才凌厉了不少。 杜衡一边催动术法帮助涿光山众小辈抵挡魔物,一边从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里拼凑出了一行人入阵的缘由。 涿光山位于九州东南,沈言带着他们离开如春山脉后,就一直向东而行。几个少年一开始还有些消沉,后来便逐渐将烦恼抛诸脑后了,仗着有师父在,就在各城中转了起来,直至数日前进了这晋阳城,才发现这城中的诡异之处。 “我们在城中观察了几日,发现每日戌时三刻后,这城中便会回到前一日的状态。” “师父说需得在此时破阵或许才有出路。”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阵眼,趁着今日破除,谁知刚毁掉阵眼,那些前一刻还好好的人,突然都变成了怪物向我们攻来了!” 几个少年说到这里都有些害怕,叶舒停了停,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左护法又是为何入阵的呢?” “额…此事说来话长”他们此时已将魔物消灭得差不多,那边若见微与若瑾二人也赶来与沈言汇合,杜衡便又将两手一拢,对着几人老神在在道,“简单来说呢,就是我与见微在追查一个杀人魔头,一路到了此处。” 几个少年看着眼前的“魔头”,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第19章 躁动 魔物暂且退去,众人汇聚在一处,若见微将这阵法的运转原理告知了沈言。 沈言听后皱紧了眉:“没想到这阵法如此恶毒,方才我们破坏的阵眼乃是一间废弃的宅子,原本不想惊动城中人,没想到…” 晋阳城中除了他们,早就没有活口了。 此时距离又一轮循环开始早已过去多时,夜色已深,城中罕无人迹,处处弥漫着阴沉之气。 若见微道:“吾与杜衡熟悉这阵法运转,不如由我们去寻找阵眼…” “若小长老这是说的什么话,”沈言道,“我虽修为不是上佳,但也不能对此阵法坐视不理。” “是啊若见微,”司空阙也在一旁道,“人多总是力量大,不如你与沈掌门一道,我与杜护法一道,分头去找吧,小辈们也跟着我们。” 确实,如果要尽快破除阵法,分头行动寻找阵眼更快。若见微沉思一瞬,见杜衡也无异议,便点头同意了:“阿瑾跟着我吧。” 若瑾自是跟着她师兄,就见一群涿光山弟子将叶舒也推至沈言身前,起哄道:“小叶子,大胆一点!” “快去吧!” “师兄们看好你哦!” 若瑾正纳闷,就听叶舒红着个脸,结结巴巴道:“师…师父,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沈言还未发话,叶舒身后众师兄挤眉弄眼道:“师父,您让小叶子跟着吧!” “我们几个跟着司空道长就好。” “我们不会给道长拖后腿的!” 沈言:“……”几天不打,这群毛猴就要上房揭瓦了! 众人商议次日戌时在城门会合,再一同去往找到的阵眼处破阵。 沈言最后还是带上了叶舒,他与若见微在前面探查阵眼,叶舒与若瑾二人在后面跟着。 叶舒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鼓起勇气开口道:“若…若瑾师姐,上次在如春山中,多谢你出手救我。” 若瑾这才想起她在山谷中帮叶舒对付赵蒲的事,笑着回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何须言谢呢。” 叶舒看着她明亮的笑容,脸又红了,就听若瑾又问道:“你师兄们都叫你小叶子?” “啊…因为我姓叶…在师门里又最小。”叶舒红着脸解释道。 “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可爱的,”若瑾笑盈盈道,“小叶子?我也能这么叫你吗?” “当当当当当然可以了。”叶舒舌头差点打了结。 若瑾看他拘谨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叶子你可真是可爱呐!” 陈平他们几个跟在杜衡与司空阙身后,一路上叽叽咕咕地议论着。 “小叶子是不是对若瑾师妹有意思呀。” “废话,不然我们为什么让他一个人跟着师父他们一行啊。” “你没看当时小叶子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www.biqiku.net “哎小叶子平日里有些迟钝,我都担心他敢不敢跟师妹搭话了…” “别呀,那我们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什么苦心白费了呀?”他们几个正讨论得热烈,冷不防一个人出现在身后笑着开口问道。 陈平回头一看,正见杜衡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忙收起了脸上八卦的神色,道:“没…没什么…哈哈。” 就见杜衡一条胳膊搭在他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继续说道:“别呀,我刚刚明明听到什么若瑾、小叶子之类的,怎么可能没什么呢?” 他低声道:“你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陈平:“……”不是,您脸上的八卦表情能收敛一点吗? 陈平最后在杜衡的软硬兼施下将小师弟的一腔少年心事都给卖了,杜衡听罢,拍拍胸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能撮合他们俩。” 陈平疑惑地看着他,大嘴巴地问了一句:“不是,他们两个的事你个外人操什么心呐?” 杜衡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若瑾可是见微的师妹,怎么能是外人呢?” 不是外人??!不是,上次还是“若道长”,这么快就成了“见微”了?! 陈平觉得自己一颗八卦的心也快憋不住了,谁能告诉他,他们自如春山之事后不过分别了半个多月,这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杜衡撂下满脸一言难尽的陈平,又上前走到了司空阙身边。 只听司空阙道:“我观左护法一路上对若见微颇为照顾,看来你们二人从前关系不错啊。” “岂止,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呢。”差点成了道侣的那种。 杜衡这回答莫名有股醋味,不过司空阙并未在意,又道:“我与若见微相识于十多年前,我那时四处游历,上了苍梧山拜访,与若见微相谈甚欢,故交为好友。” 杜衡这次倒是诚心回道:“司空道长是性情中人。” “杜先生既与若见微是故友,不妨与在下也交个朋友?”司空阙朝杜衡伸出拳头。 “道长既然诚心相交,我再拒绝倒显得气量狭小了。”杜衡也爽快应下,伸出拳头与司空阙碰了碰。 有杜衡与若见微的经验,次日众人会合时皆有了新的发现。 新的阵眼一个正是那接亲的花轿,一个则是…坐镇晋阳城的恒山修者李云。 “那修者也堕魔了么?”沈言听了后神色间一片凝重。 “正是,修者若是彻底魔化攻击力会增强,我们先往那花轿处去。”若见微道。 “可是花轿是会动的…戌时三刻时,那花轿又会停在哪儿呢?”叶舒问。 “我记得…那位妇人曾说过,是城西的张家小姐嫁给了城东的王公子。”杜衡回忆道。 “这么说应当在王府了?”若瑾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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