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天没回来,徐熙年还有点想念这间屋子,虽然是萧家的客房,但他都已经住出感情来了。 今天晚上这一觉,徐熙年睡得格外的香。 第二天早上,文阿姨和杨阿姨第一个跑到徐熙年这里来,问了一遍萧秉谦的情况。 徐熙年都和她们说了,她们都算半个萧家人,跟了萧秉谦大半辈子。 中午,沈乘风打来电话,提醒徐熙年明天该去祭拜一位友人了。 徐熙年应了好,提前在网上选好了花店,定好了花,明天过去拿。 早上吃过早餐后,徐熙年换了身黑色的衣服准备出门。 他在车库正要上车,转眼就看见了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的叶知秋。 叶知秋一袭黑色长裙,头发挽在后脑勺,插了支木簪,身上什么首饰都没戴。 “叶太太,你也要出门。”徐熙年道。 叶知秋的车和徐熙年的车挨着,她按了一下车钥匙,解锁,对徐熙年微微一笑,“徐医生也是,这么早就出门。” 徐熙年道:“今天是我朋友的忌日,去看看。” 说到忌日,叶知秋愣了一下,她没有再说什么,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车库。 走了一段,两人就分路了,徐熙年先开车去拿花,再接沈乘风去墓地。 沈乘风坐上副驾驶就叹了一声:“当年的事我真的不想再回忆,可是经常会想起,熙年,你当时不在现场,如果你在,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 徐熙年在等红绿灯,他知道包贤浩是怎么死的,包贤浩毕业进了部队的医院,说来都是命,那天有人要跳楼,包贤浩作为医护人员,还轮不到他去说服跳楼人士不要轻生。 但那一天,包贤浩偏偏做了这件事,就在他要说服成功的时候,那个男人拉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在现场的人都懵了,安全气垫铺了,但他们落下的位置偏偏歪得离谱,两个人重重地从三十楼跌落。 地面一声闷响,围观群众转开了脸,可怖的场景让他们不敢再看第二眼。 沈乘风当时就在人群里,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惨剧。 包贤浩是沈乘风和徐熙年的朋友,也是室友,每一年他的忌日沈乘风都会叫上徐熙年一起来。 包贤浩的墓地在深海市的西南边,远离城区。 今天天气阴沉,吹了一些凉风。 徐熙年把车停在山脚,抱着花和沈乘风一起去墓地,包贤浩所在的位置不远,上两排阶梯就到了。 沈乘风道:“当年他们家人找人来给他做了法事,道长说他枉死,魂魄走不了,就强行给他送走了。” 徐熙年道:“怎么,你还见过他的魂魄?” “这哪儿能见到啊。”沈乘风说,“我也是听那个道长说的,你不知道我们做医生的一半信唯物主义一半信鬼神吗?” “废话。”徐熙年说。 两人来到包贤浩的墓前,徐熙年把鲜花放下,沈乘风把带来的水果摆了上去。 “浩哥,虽然你连魂魄都不在了,但我们来看你的心意还在,你在另一个世界就别那么乐于助人了,该做的就做,不该做的就别做,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徐熙年没说什么,既然魂魄都不在了,那他说什么包贤浩都不会听到。 鬼神也好,唯物也罢,人们终究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右边响起脚步声,徐熙年转头看去,叶知秋正从这条路经过。
第70章 叶知秋 “徐医生。” 这一次,叶知秋先打了招呼。 “原来叶太太也是来这里。”徐熙年看见她眼睛红红的,还肿了,像是哭了很久。 叶知秋现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哑,“是,来看一个朋友,已经祭拜完了,我先回去了。” “我们才刚到。”徐熙年说。 他刚说完就发现身边的沈乘风一直盯着叶知秋,仿佛眼珠子都要盯出来了。 这是沈乘风惊讶的一种表现,徐熙年知道。 叶知秋从他们身旁经过,目光淡淡地掠过沈乘风,沈乘风惊讶得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等叶知秋走远后,沈乘风才指着她的背影道:“这个女人我见过。” “她是著名的画家,你觉得眼熟很正常。”徐熙年说,“她也是萧南屿的现任太太。” 沈乘风一把掐住徐熙年的胳膊,“不是在电视上见过,是见过真人,五年前,就在浩哥被迫跳楼那一天,她就在现场!” 徐熙年怔了一下,想了想才回:“她和你一样也是围观群众?这么巧?” “是!”沈乘风猛地点头,“我对她印象很深刻,她和别的围观群众不一样,其他人起哄的时候她一点都没吭声,就一直抬头望着楼上。” “当那个男人跳下来摔得粉碎后,她也没有转开脸去,她盯着那具尸体看,冷静得让人觉得可怕。”沈乘风说起来,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然我不会对她印象那么深刻,她看着那具尸体的眼神……” “怎么形容呢?”沈乘风想了一会儿,“透着一股绝望,但是又深爱……” “深爱?”徐熙年听得满头问号,“你确定不是你想象出来的吗,你是不是见人家长得漂亮,就自行脑补了很多情节。” 沈乘风摇摇头,“我是那种人吗,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她和那个跳楼的肯定认识!” 徐熙年道:“认识又怎么样,人死了你也问不出个什么来,走吧。” 从墓地出来,沈乘风脑子里还全都是叶知秋的身影。 “你说他是萧南屿的老婆?她这么年轻,萧南屿都多大年纪了?” “五十一岁,不是很老。”徐熙年说。 “五十一还不老,那女的看起来才二十几岁,他们富豪果然无论什么年纪都可以娶到年轻漂亮的妻子。”沈乘风感慨。 徐熙年把车拐上国道,“娶到又怎么样,我感觉叶知秋并不喜欢他,可能只是跟他走走过场而已,没有真情。” “很正常。”沈乘风道,“各取所需,不过她一个知名画家,应该也不缺钱吧。” “谁知道呢。”徐熙年语气淡淡的,“别人的生活轮不到我们指手画脚。” “没指手画脚,只是瞎聊。” 萧秉谦和萧泽彦都不在家,徐熙年基本没有什么工作,这几天也就二房那边叫他去了一趟。 将来等萧秉谦一走,这个家迟早要分开,谁都不想和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 叶知秋悄悄换下了黑裙,重新戴上了首饰,整个人又变得光鲜亮丽起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皮还有点肿,眼里的红血丝也没完全消散。 叶知秋坐在梳妆镜前,拿着化妆棉一点一点地往脸上敷水,等肌肤滋润了再上粉底。 颜色偏亮的粉底一打上去,她眼下的红肿就没那么明显了,她不太喜欢上太浓的妆,稍微能遮掩一下憔悴的神色即可。 萧浔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房门,从后面搂住了叶知秋的腰。 “下个月萧南屿就要带你去国外了,准备去玩多久?” 叶知秋看着镜子里的萧浔,嘴角缓缓勾起,“一两周吧,我回来还有事,有一个画展。” 萧浔的手掐在她腰间,呼吸打在她耳后,小声道:“他今天不在家,爷爷和萧泽彦他们都不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说着,萧浔的手开始乱动。 叶知秋压下了他的手腕,声音微沉:“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最近赚了很多钱,你有不有兴趣,我讲给你听。” “赚钱?”萧浔冷笑一声,“真的假的,他能赚钱?我怎么感觉你在给我讲笑话。” 叶知秋转过身来看着他,眼尾弯起浅浅笑道:“我骗你干什么,他干的这个,稳赚不赔,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见叶知秋说得这么认真,萧浔都快信了,但他真的不认为萧南屿能挣钱。 “什么生意?”萧浔终于严肃起来。 叶知秋笑了笑,“你不敢做的生意。” 萧浔神色沉重了几分,什么生意是他不敢做的?他都不敢做,难道萧南屿还有胆量去做,怎么可能。 想到这件事,萧浔很好奇,当下也没了找叶知秋玩的心思。 叶知秋知道,萧浔上钩了,便对着他露出一个比刚才还蛊惑人心的笑容来。 “你爸爸在富艺斯拍卖行捅的篓子一点都不小,他当着你爷爷的和萧泽彦的面说解决了,实际上没有。” 叶知秋说起这事来神色很平静,仿佛萧南屿的事与她无关,她接着道:“他在外面欠了很多钱,不敢跟家里要,必须自己想办法把这个窟窿填上。” 萧浔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劲,萧南屿如果真的在外面欠了很多钱,他哪里有本事还得了,他要是能挣钱早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叶知秋道:“他现在做的事只跟我说了,你想要知道,过几天我就带你去看看。” “行啊,我倒要看看他能干出什么事来。”萧浔道。 叶知秋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暂时没有再说什么。 萧秉谦出院了,管家带着佣人在门口迎接,这件事对萧家来说很隆重,意味着萧秉谦还能好好活着。 徐熙年和管家站在一起,邹管家上前去开车门时,徐熙年也跟了过去。 在此之前,徐熙年就预估萧秉谦此番回来后身体会很差,精神和从前会有很大差别,他必须小心对待,比从前更加谨慎。 车门打开,萧秉谦被人扶了下来。 徐熙年在旁边看着,萧秉谦瘦了许多,脸颊上都没什么肉了,精神看起来有些不济。 邹管家扶着他进入客厅,径直上楼休息。 萧泽彦对徐熙年道:“徐医生,这段时间就辛苦你照看他,你搬过去住。” “好,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让阿姨们去收,房间他们也会打扫干净。” “好。” 徐熙年还是跟着阿姨们一起回去收拾东西了,他要直接搬到萧秉谦这边来住,时时刻刻陪护着,看来萧秉谦这次是伤筋动骨,再也好不了了。 东西很快就搬了过来,房间就在萧秉谦隔壁,而且萧秉谦的房间还装了一个按铃,和医院里的一样,他一按徐熙年就能随时过来。 “徐医生。”萧秉谦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了过来,他捂着嘴咳了几声,说话时的气息比以前弱了很多,“让你来陪着我这个将死之人,会不会觉得晦气。” 徐熙年道:“好多人想跟萧总说上一句话都没机会呢,我很荣幸。” 无论萧秉谦怎么说,徐熙年只知道,对领导态度要好,话要挑好听的讲。
第71章 白山茶 萧秉谦道:“我想在走之前做个生日,徐医生觉得怎么样,可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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