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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转不行, 非得转这儿来？”大肥猫毛茸茸的，抱在怀里很舒服，江新城感觉自己连日来的郁结之气仿佛都消融了一些，整个人心情舒畅，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刻薄待人, “把甜心丢这里几年不管, 还指望它记得你？” “是有些生疏，”林楚话语间有几分落寞, “它现在不肯给我揉肚皮。” 江新城微愣片刻，抓着大肥猫塞进林楚怀里：“你多抱抱它, 它就又给你揉了。” 大肥猫有几分抗议的翻身站起来, 冲着江新城“喵喵”叫了几声。 “他才是你主人。”江新城指着林楚, 对猫猫说。 甜心听不懂，好不容易江新城来看它, 它只想和江新城玩。 “算了。”林楚将猫还给江新城, “还是你抱吧。” 江新城皱了下眉：“甜心是你买的。” “这些年都是你在来看它, 我之前在国外，想看看不了，去年回国后想看又没空，以后……我也不像会很有空的样子。江新城，这只猫送给你了。” “那我像很有空的样子？”江新城嗤笑, “既然不打算要它，那就别给它念想, 别来看它，别让它想起你。” 林楚挪开眼，掩去眸底复杂的神色：“我知道了……” 江新城心里忽然微微一空。 片刻后，他低声说：“都快十年了，这个公园一点变化都没有，就连长椅都和从前一样，只有这唯一的一把，哪怕和你吵架了，还是得坐在一起。” 江新城伸手按住想要跳下去玩的猫咪：“前年甜心生了次重病，还做了手术。” 林楚刚才已经发现，甜心腹部有一道手术疤痕，他微微吸了口气：“是什么手术？” “很严重的隔疝，一般是从高处摔过的猫咪容易得，甜心没摔过，医生怀疑是先天的。手术风险很大，像甜心这种年纪大的猫，更容易挺不过来。” 江新城声音微微低了下去，“我当时给你打电话，毕竟你才是甜心的主人，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你，要不要做手术，不做，它会很难受，呼吸都痛苦，说不定哪天吃多了，就会窒息，做，它可能下不来手术台，甚至有可能连麻醉那关都过不去。” “电话是你妈接的……” “我出国后，我妈怕我联系你，把我国内的电话卡扣下了，去年我回国，才拿回来……”林楚有几分忐忑的问，“我妈她说什么了？这件事她没告诉我。” “她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江新城定定看向林楚，“她叫我不要再联系你。” “她说，你有alpha了。” 林楚骤然捏紧了指尖。 江新城收回目光：“后来我决定赌一把，我还是舍不得它，我找了全国最好的宠物医生给它做手术，万幸，它熬了过来，现在它又是一只健康的猫咪了。” “江新城，”林楚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你，甜心它可能已经不在了。” “虽然只是一只猫，但是对养猫的人而言，猫咪就是自己的家人。它生病了，帮它找医生，陪它去医院，研究治疗方式，看着它上手术台，看着它被麻醉、被剖开腹部，长达两周的术后护理……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还有那些惊慌、焦虑、不安……都是我一个人在面对。”江新城忍不住摇头，“当初说好了一起养猫，陪它变老。” “林楚，你食言了。” 江新城从小就很喜欢猫，但夏母对猫狗一类的宠物深恶痛绝，坚决不同意江新城养。 江新城和喜欢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夏良玉不同，他从小性情沉稳，连续提了几次夏母都不同意后，江新城就放弃了养猫的想法。 这片豪宅区人烟稀少，环境优美秀丽，附近经常有野猫出没，江新城时不时的会给那些野猫投喂食物，夏母知道后只提醒他小心不要被野猫抓伤。 后来得知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夏母对他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再看到他喂养野猫，夏母开始阴阳怪气的说“猫身上细菌多，别在外面惹病回来。” 因为夏母这句话，每次喂流浪猫他都很小心，回家后会专门换身衣服。有次下大暴雨，一只被他喂养的很熟的流浪猫跟着他遛进了家里，夏母看见后脸色铁青一片，他跟夏母解释，等雨停了就把猫送出去。 夏母虽然神情极度难看，好在没说什么。 暴雨来的太突然，他没带伞，身上被淋的湿透了。他把流浪猫带进自己房间，帮它洗了澡又把周身的毛都吹干，这才冲进浴室给自己洗。他心里记挂着流浪猫，洗的很快，穿上衣服出来，房间里却没有猫的踪影。 阳台门没锁，江新城原本以为它可能是从阳台跳出去了。 然而晚上吃饭的时候，佣人端了一盆炖肉上来，夏家偏爱吃辣，很少吃这样的清汤炖肉，江新城看着那盆形状古怪的肉，心里忽然冒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真臭。”夏母伸出手，在鼻翼间轻轻扇了扇，“外面的野猫就是脏，煮烂了还是这样臭。时初、良玉，你们不要吃。”想到今天家里还有客人，夏母对林楚温柔的笑了笑，“小林，你也别吃。” 林楚和夏良玉也不知怎么回事，之前闹得不可开交，最近好像又和好了，林楚隔三差五便来夏家混个饭吃，只不过大部分时候是来找江新城，而不是找夏良玉。 “这是什么……”林楚看夏母脸色古怪，不由有些心惊。 “是只不懂事的野猫，看到下雨，就跑到我们家来躲雨。”夏母微笑着说，“新城，你最喜欢这些野猫，你来说说，它怎么就不知道，别人的家，不能乱进呢……” 林楚好像听懂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啪的声…… 江新城手里的碗摔到桌子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才停住，碗里的饭菜都倒了出来。 他震惊不已的看向夏母，声音像被撕裂般沙哑：“你杀了那只猫？” “为什么？”他实在不能理解，“它只是来避避雨，我说了，等雨停了立刻将它送走。你为什么就不能容它片刻，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它？”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容忍它？”夏母脸上挂着精致的微笑，“它身上太脏，我不喜欢。” 江新城下颌紧紧绷着，抬起头深深看了夏母一眼。 他眼眶微红，那一眼十分复杂，杂糅着震惊、愤怒、不解、懊悔……依稀还有一丝绝望。 然而他像是很快平静下来，只攒紧了手指，铁青着脸起身。 “你们吃吧，我没胃口了。” 江新城拉开餐椅，离座上楼去了。 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夏母像一个胜利者，伸手叫来佣人，面露嫌恶的吩咐：“端下去吧。” 夏家这些佣人被夏母调/教的既听话知趣又动作麻利，桌上那盆炖肉很快被撤了下去。江新城座位上被打翻的饭菜也被收拾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楚却感觉自己像是喉咙被掐住了一般难受。 夏母虽然对江新城尖酸刻薄，但对其他人都和和气气的，谁能想到，她竟然不动声色的虐杀了一只猫。 “小林，让你看笑话了。我们家情况复杂……” “阿姨，您是长辈，按理我不该指责您。”林楚打断夏母，“可我还是要说，您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夏母愣了下，脸上闪过丝沉郁，片刻后仿佛看无知小孩般笑了笑：“你去乡下看看，杀猫杀狗的，少了吗？一只猫而已，想杀就杀，既不违反法律，也不违背公序良俗，怎么就不道德了？” “那些真正温柔的贵妇人是不会虐杀动物的，网上都说，会虐杀动物的人，大都残忍暴躁，甚至会有杀人倾向。您这样的omega夫人……”林楚微微一顿，“如果传出去，别人不知道会怎么说。不止你，你们夏家的名声也会被影响吧？” 夏母脸色微冷：“你这孩子，怎么那么较真。” 夏良玉低着头扒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破天荒的没说话。 夏时初原本一直看着楼上江新城的房间门，目光沉郁而难以捉摸，闻言他收回目光，笑了笑：“妈妈，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说完又对林楚道，“猫是佣人杀的，还请不要出去乱说。” 林楚胃里翻江倒海，这饭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我去看下新城哥。” 夏母叫住他：“小林，你究竟是良玉的朋友，还是夏新城的朋友？” 夏良玉一下来了精神，刚要说话，夏母横了他一眼，将他摁了回去。 “夏林两家家世相当，又是邻居，你和良玉关系好，等你们成年后，如果有意，我们两家可以结为亲家，到时候强强联合，不失为一桩美事。”夏母一副善解人意，不再和林楚计较的模样，“我还不曾和你母亲聊过，不知道你母亲的想法……不过，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夏新城以后是要离开我们夏家的，你最好不要和他接触太多。” “林楚是beta！”夏良玉说。 “什么？”夏母显然还不知道，眼中划过丝震惊，“小林怎么会是beta？” “他就是一个beta！”夏良玉咬了咬牙，一脸愤恨，“妈你别乱点鸳鸯谱，我才不会和一个无趣的beta谈恋爱。” “是啊，你们家的omega，我高攀不起。”林楚不想再和这家子人虚与委蛇，起身上楼找江新城去了。 “看着像alpha，怎么会是beta？” “一个beta天天往我们家跑什么？” “夏良玉你是要和alpha联姻的，不可以和那些beta走太近。” “林家这孩子，家教不好。他妈妈看着知书达理、温柔和气，他性子却冲的很。” “一个beta有什么好神气的，还好我还没和他妈妈聊过……” 楼下餐厅隐约传来夏母絮絮叨叨的声音，林楚有几分烦躁的皱了下眉。 江新城的房间是四楼除主居室外最大的套房，夏时初被找回来后，夏母一直想把江新城的房间换给夏时初，夏父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此事才作罢。 林楚轻轻敲了下门，片刻后里面传来一声冷淡的“请进”。林楚推门进去，想象中的少年抱着被子痛哭流涕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江新城在书房里写作业，看起来冷淡又克制，知道是林楚，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暴雨已经停了。 江新城只开了一盏小台灯，他的书房外面是种满了花草的露台，少许月光透过枝叶照进来，在少年脸上落下交错的阴影。 林楚在江新城身边坐下，陪他写作业。 每次来夏家，林楚都会上楼来找江新城，请他给自己讲错题。林楚成绩只是中上水平，胜在做事认真，学习还算勤奋，他有一个厚厚的错题本，上面除了他自己的字迹外，挤满了江新城写下的解题思路。 但这天晚上，林楚没有把自己的错题本拿出来，他看着面前少年力透纸背的笔锋，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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