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在她眼里楼烬和班小轩差不了多少,都是弱鸡。 楼烬看向怀中的小孩,对班仪道:“您觉得,公上胥为什么一直对取我性命这件事这么热衷?” 还能为什么。 楼烬走到班仪面前,把班小轩塞回她的怀中,继而转过身去。 在他对面,公上胥依旧天衣无缝地笑着,伪装出来的这一副谦和模样几乎可以说毫无破绽。 ——有的事,不是班仪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班仪还没说话,倒是公上胥先开了口:“事到如今连一句神君都不叫了,连一个饶恕你的理由都不给我啊,楼烬。” 二人是多年的狐朋狗友,在遇到江灼之前,楼烬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他以这种方式面对面。 公上胥对他极小幅度地挑了挑眉,大概意思是:念在我们好友一场,我奉劝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别把事情弄得太难看,还得连累整个冥界给你陪葬。 楼烬也对他挑了挑眉。 公上胥没接收到楼烬的意思。 楼烬于是笑了:“念在我们好友一场,我也有一句要说。” 公上胥:“什么?” 楼烬嘴唇动了动。 “滚。” ----- 与此同时,神界,易明宫中。 沉重的大门响了几声,仙娥口中喊着“来了”,才刚打开一个门缝,门便从外面被人一把推开。 仙娥被这力道撞得退后了几步,见来者是十几个神兵,疑惑道:“这是……” “易明上神此时可在宫中?” 这几个人看起来来者不善,又一上来就问易明在不在,仙娥有点犹豫,支吾了两声,道:“容我先去通传一下可好?” 这基本相当于告诉那些人易明就在宫中了,为首的一个神将沉声说了句“不必”,随后将仙娥往旁边一搡,带头向里走。 仙娥急了,快步追了上去拦住几人:“你们倒是等我去通传一下啊!” 可她又哪里拦得住这几个五大三粗的神兵,这几个人充耳未闻,径直往主殿走去,然而还没走到门口便被一股力道抵住了,再不能前行半步。 几人于是停下脚步,为首的神将抬起头,高声道:“我等奉神君之命而来,还请上神不要为难我们。” 话音刚落,只见主殿的门缓缓打开了。易明站在门后,负手而立。 仙娥正想说什么,易明侧眼看了她一眼,那仙娥便噤住了声,道了句“小仙告退”,默默退了下去。 那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首的神将向前一步,对着易明作了一揖,道:“神君有令,还请上神随我们走一趟。” 话虽如此,但他们并非是走一趟的架势,有几个神兵甚至暗暗拿出了法器,捏在手中。 易明眼神陡转,指着那人手中的仙镣,道:“这是什么意思?” 为首的神将回头看了一眼:“这是神君的旨意,上神心里应该清楚。” “我犯了什么罪?” “您弄丢了神君的元婴。” “你们弄错了吧?我弄丢了神君的元婴?”易明瞪大了眼,“元婴就在神君体内,谈何丢失一说?” 闻言,那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神君早料到您会如此辩驳了,”为首的神将上前一步,“但说这些都没用,您还是得跟我们走一趟。” 易明:“?” 易明:“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神君真这么说的?” “您没疯,我们也没疯,”那神将道,“这确实是神君亲口下的旨意,届时将由三神共审您这一案,有什么冤屈可以留到那时候再说。” 易明嗤鼻一笑,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笑容一下子僵在了他的脸上。 过了好半天,他才说:“我要见神君。” 可这些神将却并没将这句话听进去,他们人手相传,将仙镣一路传给了为首的神将。 见众人好像没听见,易明面色铁青,又说了一句:“我说——我要见神君。”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了,可为首的神将接过仙镣后才转过头来对易明敷衍地笑了笑,道:“神君此时还有要事,恐怕一时半会见不了上神了。” 易明骤然大怒,喝道:“老子可是上神!!”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为首的神将瞬间戒备起来,警惕地看着易明,一边暗暗将灵力注入仙镣,只见原本只有手掌大小的镣铐骤然膨大,悬在空中,缓缓向易明飘了去。 “您可想好了,倘若真在这里动手,您的罪过可就大了!”那神将扬声道。 易明突然觉得很荒唐。 他才刚从公上胥那回来,就在不久前公上胥还亲口对他说让他回去好好休息,结果他回来凳子还没坐热呢,公上胥转头就找人来抓他? 而且,罪名竟然不是私通魔界,而是……弄丢了他的元婴? 见易明没有动作,神将的态度又缓和了下来:“如果上神真的是被冤枉的,待一切查清之后,神君自会还您清白,您不必担心。” 易明横眉冷竖:“还个屁的清白!老子本来就他娘的清清白白!” 神将被一句话堵了回来,干脆闭嘴。 他知道易明大概是不会乖乖跟他们走了,便从袖中又祭出一件法器。 这是一柄银制长笛,神将把嘴唇凑了上去。 嗡—— 易明脑中一震,血气瞬间逆行,浑身上下所储存的所有灵力立马以极其可怕的速度流逝而去,止都止不住。 随后,一阵几乎撕碎他的痛楚迎面袭来,易明只觉得自己从丹田开始一直疼到了天灵盖,他骇然捂住了丹田,那里有一股不属于他的灵力在里面乱闯乱撞,几乎将金丹撑到爆裂! ——是那条银蛇在作祟。 这蛊……果然是公上胥给他下的! 剧痛之下,易明重重跪在地上,牙关死死咬住,却还是从牙缝中泄出了痛吟。 那神将叹了一口气,往身后挥了挥手,于是十个神兵鱼贯而出,把易明从地上扯了起来,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往前走。 他们将易明带到了天牢之内,为防他逃脱,结界足足加了九层之多。 易明喘着粗气趴在铁门边,一动不动。 他只听耳边脚步声来来去去,不知过了多久,牢房内终于空无一人,安静到有点可怕。 他这才咬牙坐了起来,垂首看向自己的手心。 那里躺着另外一枚药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上,现在看来,应该是江灼神不知鬼不觉留下来的。 “原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易明看着药丸出神,口中无意识地喃喃。 他手中稍微使了些劲,随着吱吱的轻响,丸体上便裂了一条小缝。 但他突然又松开了手,药丸便骨碌碌滚了下去,停在了角落里。 现在还不行,易明想,万一一切都是误会呢? 万一这一切不是欲加之罪,只是一个误会呢? 他总觉得还有一丝丝希望是他误会公上胥了,现在但凡走错一步,他就会和楼烬一样,成为叛逃神界的罪神。 到时候,一切都再无转圜的余地。 易明喘着粗气,药丸就近在咫尺,压根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将之捏碎。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墙角,那小小的药丸又像是一株救命稻草,又像是雷霆万钧的洪水猛兽。 他还没下定决心。 是选择相信江灼和楼烬,还是选择公上胥。 咔哒。 就在他犹豫之际,只听墙角传来一声轻响。 药丸裂了。 易明:…… 原来它自己会裂的是吗? 下一秒,一股劲风席卷了整个天牢,狂风将所有没有固定住的东西全部吹了起来,连带着那固若金汤的九层结界一起无影无踪。 易明几乎睁不开眼睛,浑身的衣服也被狂风吹跑了。于是他再睁眼的时候,自己正衣不蔽体地坐在面无表情的江灼对面。 江灼只是淡淡瞥来一眼,随后说:“帮我一个忙。” 易明正要说话,江灼抬起一只手:“你没得选,公上胥定会杀你灭口。” 易明悻悻道:“也不一定。” 江灼:“你要不回去试试?” 易明移开目光,沉默了一会,道:“楼烬呢?没在?几时回来?” 乍听到楼烬的名字,江灼怔了一下。 他低着头,抿了抿唇,好半天才幽幽地说: “……不知道。”
第64章 幻象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好得和一个人似的?”易明撇撇嘴, “从你刚入璧川宫开始,我就没见你们怎么分开过,之后……” 之后楼烬堕魔, 就更变本加厉了。 江灼没说话,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脸色有一点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抻着手臂,挑亮了一旁的油灯。 易明趁这个时候换了身衣衫,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朴素但雅致的卧房内。 明灭的油灯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江灼斜靠着坐在一个能容纳两人的太师椅里, 椅子上铺着厚实的兽皮, 毛发柔顺,隐隐泛着光泽,不知道是从什么灵兽身上剥下来的。 “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江灼收回了手, 闲散地搭在椅臂上,稍微冲易明扬起了下颌,“你不是看到了公上胥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易明:“……”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那元婴还在他的体内的。”易明硬邦邦地问。 “他不可能把元婴真的献出来的, ”江灼说, “虽然对他来说少了元婴也不会死,但如果真的有人趁虚而入用他的元婴做要挟,他也只能自断一臂。就以他的为人,断是不可能冒着修为折损的风险做好事的。” 出于多年对公上胥的信任, 听到江灼这么诋毁公上胥后易明下意识地冷笑一声,但很快又笑不出来了。 “他下一步就是让你身败名裂, ”江灼一下一下点着椅臂,“再下一步就是名正言顺地审判你,再当着万众神仙的面诛杀你,你说的一切事实都会变成你为了脱罪口不择言的谎言,没有人会再信你,最终你会众叛亲离,死不瞑目。” 他每说一句,指尖就在红木的椅臂上轻轻点一下,声响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易明的心口上一样。 咚,咚,咚。 易明一时失语,缓了好半天才说:“你……又如何见得?” 江灼好像是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一般,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 易明:“你笑什么?” 江灼不答反道:“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易明改口了,“就是不信,你是魔头,屠戮无数,难道你说一句我就得信一句么?” 易明话说得丝毫不客气,但说完后又有点忐忑——再怎么说也是江灼出手相救在先,就算易明再怎么厌恶他这个人,他还是拎得清恩怨是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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