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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愿来上学的[无限]

时间:2024-09-06 22:00:03  状态:完结  作者:考生禁甜

  “你不是想听我亲口告诉你答案吗?”

  【张敛】不带迟疑地抬眸看向李子越。

  李子越深吸一口气:“我很早就猜出你是真人并非伪人。”

  张敛动作顿住。

  “你最清楚你自己的负面情绪,你也知道伪人会将这点无限扩大,所以你借伪人的来试探我是否愿意接受你这一面。”

  “你怎么知道的。”张敛声音干涩。

  李子越抿唇笑:“你很聪明,除了刚才,你的表现没有太大漏洞。”

  “但怎么办呢,这很难说,”李子越道,“即使在无法列出一二三解释的情况下,我依然觉得你是你,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完全凭借感性来判断真假。”

  “所以我真的觉得我完蛋了,张敛,”李子越哼道,“我已经很难用理性来思考你的事情了。”


第145章 爱欲之火

  血滴在地上, 针管沿着他细小的血管刺进去,液体推入的瞬间血管肿胀起来,他的唇愈发惨白。

  好在今天后侧脊椎骨只裂了小半, 打三针强化修复即可。

  还有一针。

  他心里默默数着,视线落在染了他鲜血的灰白地板上, 那些液体仿佛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静静盯着, 看着那染着朦胧的血红东西越长越大,最后被灰黑色的拖布直接卷走。

  地面又恢复原样。

  尖锐的针头再次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身体,他一声不吭,好似没有半点生气的毛绒玩具, 针扎在身上就如自然滴落在地板的淤血一样轻巧。

  然后他听到身体传来异样的声音。

  “咔嚓。”

  断裂的骨以常人难以忍受的速度强行融在一起, 骨的生长修复犹如无数把尖刀,要在他体内脆弱的器官和血肉中划开无数道沉重的伤口。

  他的胸腔猛地抽搐了两回,上半身无法控制地弯曲起来。

  被人由内到外千刀万剐的滋味不过如此。

  鲜血又从他的嘴角溢出。

  他垂着头,安静地坐在角落, 像一只乖巧懂事的标本,等研究人员来帮他完成最后一项任务——记录他此次受伤、修复过程中产生的血氧、激素等数据。

  隐约好像听到前面有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在哭,那小孩也是实验体之一,不过他已经接受药物注射许久, 小孩才被灌药, 比他忍耐力要小些,自被带到这片区域便一直哭。

  或许在哭吧。

  他手指不自觉抖了两下。

  不知道。

  因为今天他的两边耳朵都被怪给啃食了,新的耳朵还没生长出来,他有些听不清。

  眼珠也被掏出来一个, 他不太想抬头见强光。

  不过那些都无所谓。

  一切都无所谓。

  他活,或者死, 都无所谓。

  “少爷,您很乖。”

  研究人员为他清理嘴角那抹红。

  新生的耳朵刚被包扎好,他只能听清研究人员在说什么,视线还是一片灰暗,他甚至不确定那边是否坐着一个哭闹的小孩。

  不过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来这里的人很快就死了,即使真的存在小孩,小孩明天也会死掉。

  生命实在脆弱。

  而他已经不算正常生命体了,所以心脏还能一直跳动。

  砰。

  砰。

  砰。

  他想到刚才被他拖到角落的怪物,它的胸膛被他划开一条半米长的口子,森然的骨头将那颗丑陋的心脏保护起来,即使它脸已经缺了大半,可怜的血肉还在不自觉抖动,发出弱小的哀嚎。

  因为自小被药物养大,他的身体恢复很快,在返回房间的走廊上他便能听声辨物了。

  可这时他却觉得一辈子当个聋子瞎子哑巴是最好的事。

  “那是谁?”

  有人问身边同伴。

  “张敛,也就是少爷。”

  “哎哟,怎么成这样了。”

  “嘘,小声点,他耳朵好着呢。”

  “这……他几岁啊?”

  “四五岁,别看他年龄小,已经测到二十三轮了。”

  “二十三轮?”那人声音里带着警惕,“我和你说,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心理都不健康,前段时间我在分区遇到个十五六岁小孩,叫什么张……止……?三个字名字,具体我给忘了。”

  “那孩子是分区第一名,但精神早烂了,见到人就砍,最后像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禁闭,我去看的时候他就缩在笼子角落,远没有半年前拿第一时威风,啧,真可怜。”

  张敛眼神微动,止住脚步,抬起头来看了边缘议论的两人一眼。

  那两人仿佛被什么东西拧住后颈一般,登时冷汗全流,身体紧贴在墙边,嘴巴闭得死死的。

  张敛心里没有半点愤怒,只觉得这些人很奇怪。

  先前家里许久没有出能扛过所有测试的孩子,坚持测试的张敛母亲在家里地位愈低,虽然所有人碍于情面要恭敬喊张敛一声少爷,实际内心或多或少因为瞧不起他母亲而瞧不起他。

  谁想张敛是史无前例的年龄小却挺过诸多测试的绝佳实验体,他们在瞧不起的同时心里还压着难以遮掩的恐惧。

  太可怕了。

  一个刚满五岁的孩子,怎么能做到在比他身体高大许多的怪物前面无表情,又怎么和那些怪物厮杀,最后淋一身血从测试箱里出来。

  张敛自幼沉默寡言,即使断了条胳膊也不哭不闹,人们几乎没有见过张敛露出恐惧的表情。

  或者说,张敛没有任何感情。

  人不知喜怒哀乐和畏惧,那还是人吗?

  若张敛天生如此,那也算幸运,可悲的是他刚出生时哭声比谁都响亮。

  随后那哭声却被人强行堵住。

  母亲用冰冷的怀抱喂养他,用实验体编号称呼他,将他的所有分解成长串的数字,回归结果预测他将成长为最强大的实验体,由此张敛才得到活着的资格。

  人没有情感确实危险,可张敛生来就被看作一把折断后马上扔去锤炼的刀。

  刀不需要感情。

  张敛若笑,那就给巴掌,张敛若哭,那就捂住嘴,张敛若是胆怯不敢前,那就让他明白他从未有允许他逃避的后路。

  张敛的情绪被一次次打压,一次次逼回,结果确实皆大欢喜,张敛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预测曲线直逼向无穷。

  周围人把张敛视作怪物,视作低劣的白鼠,却又不得不向张敛祈求庇佑。

  怪物恶心、卑劣,但实在强大。

  正常人或许会觉得这一切让人气愤,然而张敛只觉得无所谓。

  他们讨厌他,喜欢他,仇恨他,又要如吸血虫一般蚕食他,这一切,都无所谓。

  张敛机械般吃掉了今天送来的标准营养餐,又听身边的管家向母亲报告他今天测试的数据,母亲说:“今天只断了一点骨头?他成长确实比我想象中快,明天加大剂量,不要浪费他的天赋。”

  营养餐非常难吃,但没关系。

  因为味觉不影响战斗扛伤,他基本不被注射治疗舌头的药物,现在他的嘴里还包着血,食物染上血液再被他吞下去,这味道像在啃食生锈的钢铁,而他最熟悉这个味道,自然也不觉得难以下咽了。

  张敛平静地躺在床上,他连睡觉的姿势也是被安排好的,多动一下母亲那边都会发来提醒,如果他不回到正确姿势,便会迎来电击惩罚。

  管家站在门口,冷漠地对他说:“少爷,明天早上四点我来叫醒您,请您乖巧度过您的夜晚。”

  张敛向来很乖,通常管家来敲门时,张敛已经把衣服穿好了。

  他乖顺地接受了这一切,并没有任何怨言地扮演最完美的实验品。

  张敛痛苦吗?

  不痛苦。

  或者说,他不知道什么是痛苦。

  这样的日子他后来又重复了九年。

  直到他十四岁那天,测试箱里的怪物意外暴走,整个场面一片混乱,由于他一直以来的听话,研究人员的心思都在压制怪物身上,没人注意他。

  张敛孤零零地站在测试箱角落,仰头看今夜的月亮。

  这是个飘雪天,道路结冰,片片雪花轻柔地落在人身上,有几朵在亲张敛被冻红的鼻子。

  挂在深蓝夜幕上的月亮光芒柔和,润着圈圈奶黄的温暖。

  很长一段时间张敛因为眼睛受伤而不能面对强光,无论是正午强烈的日光,还是房间明亮的人造灯,这些光芒都不接纳他,唯独柔和的月。

  这是他唯一被允许偷窥的一点光亮。

  今夜月色很美。

  他说不清这个结论自己是怎么得出来的。

  他的世界充斥着灰黑和血红,他说不出什么是美,什么是丑恶。

  张敛只觉得自己呆住了,心思全被天上的月亮给勾去了。

  他不假思索地迈开步子,朝着天空那遥不可及的月亮追去。

  张敛听过夸父逐日的故事,夸父跑了九天九夜终于追到太阳,最后却因为想要拥抱太阳而渴死。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张敛的心砰砰直跳。

  彼此他的心跳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不再像测试箱里那些怪物临死前的喘息,他的心跳开始混乱,开始逃离母亲为他严格规定的心跳速率。

  雪夜漫长,道路积雪太多,他每一步走得都很艰难,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此刻,层云刚好遮住了月亮,光泽在瞬间消散了许多,张敛抬眼再见不到月亮。

  明明前方街道亮着昏黄的灯,张敛却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再度陷入了一片黑暗。

  面前斜坡飞驰来一辆亮着刺眼惨白急灯的货车,张敛只是站在原地。

  重物撞击是他最早接受的测试,那时候张敛还不到三岁,胆怯未从他身体里拔除,他被吓得不小心喊了句母亲,回答他的只有四面墙壁生出的巨型铁锤。

  在这个很多人还在学说话的阶段,半个身体被压到血肉模糊的张敛躺在床上明白了沉默。

  不要求救,因为无人会来救你。

  而当现在的张敛能徒手轻易捏碎一辆失控的卡车时,他却被人猛地抱住。

  两人翻滚到一旁雪堆里,那人身上带着血,四肢冰冷,却让张敛的脸贴着他唯一温热的胸膛。

  张敛手指稍动。

  他仰起头来,看到那人消瘦的脸庞和仿佛晕着月光的眼泪。

  张敛又呆了。

  沉默的雪夜,两人心跳的声音如天上闷雷。

  打雷过后会下雨,雨过便天晴了。

  张敛觉得心中好像埋了一枚圆润的蛋,而此刻,蛋壳裂出了一条缝隙,从里面冒出“惊讶”的情感。

  他好像又能看见了,又能看见月亮了。

  可天上云层愈厚,他看见的月亮又是谁呢。

  蛋壳再度抖动,第二种情绪生出,那是一点小孩般的“好奇”。

  他盯着那人泛红的鼻尖许久,看雪花落在上面又被体温融化,张敛不知道一种更为复杂神奇的感情已经伸出了一点枝丫,他此刻还不懂如何描述这种情感,他只知道自己想亲吻那人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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