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了?” 凉风从大敞的屋门处争先恐后地涌进,拂过姜照微红的脸颊。 吃着不知从何处来的瓜子、看着不知从何处来的书、手里捏着还春丹抛着玩…… 倚坐在床边的少年一举一动都纳入来人眼底。 姜照冷不防与应璋对视。 他默默放下手停住嘴,干巴巴地笑道:“哈哈,你回来了啊,宿主。” 应璋站定抱臂,关切的神情慢悠悠地收回,打量他少顷,而后嘴角挂上一抹凉意:“我好像回来得不是时候?” “你就先声夺人,跟他说你差点炸炉了,所以才让他赶紧回来,懂不懂!” 盛非襄殷切的话语犹在耳旁。 “最好哭一哭。”方含星冷静补充。 下一刻姜照立即泫然欲泣地直起身几步扑到应璋怀里委屈地哽咽:“宿主哇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果然应璋马上把方才见到的一切抛诸脑后,再也维持不住镇定,难得手足无措地抓住怀里人的肩,低头急切地问:“别哭,到底怎么了?” 姜照简直把毕生演技融汇到此时此刻,他硬是从眼角挤下一行清泪,抖着声哭道:“我灵力不够,差点炸炉了……呜呜呜呜呜……” 越哭越真情实感,堪称惊天动地。 旋即他感受到攥住自己双肩的手力道愈来愈紧,几乎要把他捏疼。 “有无受伤?”应璋凝声问,“灵脉、丹田……可有不适?” 姜照当然不能说自己有,却也不能说自己一点伤都没有。 他心虚,还有一点点不可说的小内疚,故而表现出来,便是埋在人胸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是真的身受重伤到活不过明日。 见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又担心姜照哭久了身体不舒服,应璋深叹一口气,遂拦腰把人捞起,像抱小孩儿一样将人牢牢困在臂弯间。 细微哭声一滞,姜照手忙脚乱地攀住应璋的肩颈。 天旋地转后,他被应璋带回床边,整个人坐在应璋大腿上,几乎是陷进这个宽阔可靠的怀抱里。 他懵懵地还未反应过来,紧接着应璋一手绕过他颈后扶住他后脑勺,一手探向他的后背,掌心贴着腰侧移到脊椎,轻轻地上下抚动片刻。 姜照呼吸一刹,熟悉的灵力如涓涓细流灌入,脊背一阵酥麻,令他难以抑制地发出猫叫似的轻哼。 应璋动作微停,过了会儿才哑声开口:“如何?是哪里不舒服?” 姜照摇摇头,浑身发软,闷声问:“你摸我后背干什么?” “……”应璋喉结动了动,半晌才解释:“只有这般渗入的灵力才能摸出你的灵脉是否受损。” 姜照登时想起自己还有使命在身,惊慌失措地把人推开,“不不不不用!我其实、我其实只是灵力不够了,没什么大事……” 但他此刻就像一只被钳住命运后颈的小猫,被应璋轻而易举地制住后仰的身体,重新跌回怀抱里。 应璋紧蹙着眉心,担心姜照隐瞒了不适没说,强硬地掰着人仔仔细细地摸骨。 毕竟“炸炉”不是小事。哪怕是险些都不成,因为这是丹修最忌讳的一件事,重则反噬己身,有不少丹修都因炸炉落下一身支离病骨。 但姜照压根不知道这些,他在应璋怀里扑腾半天都没挣扎动,最终生无可恋地接受被人从头到脚摸了遍骨头的事实。 直到终于被松开,少年的面颊已经染上薄薄一层红烟,似乎挤一挤就能淌出一地馨香蜜水。 “我都说了没问题……”姜照耷拉着眼皮,嘟哝道,“你偏不信。” 见人确实没什么事儿,应璋心底提着的那口气才稍稍松懈下来。 “此事确有我的问题。”他压下长眉沉声道,“哺给你的灵力不足,才会发生这种事……” 竟是一点儿也不怀疑姜照说的话是否属实。 姜照心尖略颤,诧异地仰脸看他,“你……” 应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没事就好。” 说罢也不等姜照反应,自顾自地要把人放回床上坐着,“你先歇息,我还需练会剑。” 他才刚站起身,便被一把扯住衣角往下拉。 姜照与他四目相对,抿唇羞赧一笑:“宿主你先别走……既然灵力不够了,你先补一点给我成不成?” 应璋沉默一息,而后说了声“好”。 继而作势便要捉起姜照的手补充灵力。 “等等!”姜照连忙推拒。 盛非襄的声音再次响彻耳畔:“你就跟你家主子说,你看了一本书,书上记录着一种新的办法……” 方含星在一旁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本极崭新的书拍在石桌上。 迎着面前人略微不解的目光,姜照更加心虚,他期期艾艾地小声说:“我、我看了本书,书上有一种新的办法……可以,嗯……更好地传灵力。” 应璋垂下眼睫,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摆脱方才的急切担忧之后,他又变回那位永远纤尘不染、冷心冷情的剑修。 “书?什么书?”他淡淡问。 姜照最怕他问这个,毕竟那本临时上阵的书里什么都没写。 他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有意无意地避开视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方式好像挺不错的……” 传的灵力多还方便,高效率高回报,简直正中姜照下怀。 “什么方式?”应璋不冷不淡地续道。 谈起这个,姜照便来了兴致,一扫刚才的心虚。 “你先坐下。”他催促,“快点坐下来。” 等应璋依言坐回原处,姜照立马捉住他硬邦邦的手臂,不允许他乱动。 “第一步,你要跟他约法三章,毕竟这个方式他可能会比较激动,你让他记得不要对你动手……”盛非襄循循善诱。 方含星深以为然:“搞不好真的会讨一顿打。” 临到头了姜照有点子心慌,因为他不太能明白为什么二女于嘴对嘴这种方式如此讳莫如深的样子。 甚至还觉得他会挨一顿揍。 但是错过这此机会,下回宿主便很难再相信他了。 故而他硬着头皮说:“宿主,你先答应我,不管待会发生什么都不能打我。” “?”应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他,“我为什么要打你?到底是什么方式?” “第二步,让他闭眼!!”盛非襄激动拍桌。 “你待会就知道了,你先闭眼,闭眼!”姜照腾出一只手向上抬,欲要盖住面前人的眼睛。 察觉到掌心传来轻微的酥痒,姜照不敢挪开手,小心问:“……你闭眼了吗宿主?” 半晌应璋才妥协般从喉间溢出一声“嗯”。 姜照稍稍放下心来,但到底没敢移开。 最后他小声问了句:“你没有把神识放出来吧?” 果然面前人吐息一凝。 姜照内心呵呵一笑,再开口时声音带着哭腔:“你不信我吗宿主?” 下一刻应璋深深长抒口气,哑声道:“收回去了。” 一个修士心甘情愿地放弃视觉、收回神识,是出于对身边人的无条件信任。 接着他半是无奈半是困惑地问:“好了吗?你到底要——” 他还未说出的话随着一抹清甜幽香的凑近戛然而止。 柔软的发丝蹭在颈侧,温热的轮廓已轻轻贴上了他的唇,缓慢而生疏地沿着唇线摩挲,像一只不知章法门路而一味舔吻的小猫。 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俯身下来的人发出短促模糊的气声,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伸出一截柔软的、甜腻的舌尖,下意识地想撬开身下人紧闭的唇缝。 从来以冰冷和无情著称的剑修何曾见过这样的攻势。 他呼吸滚烫,急促地、头脑发昏般微微张开唇隙,继而鬼使神差般泄出一丝精纯厚重的灵力。 少年双目一亮,又乖又纯地吮着薄薄的唇瓣紧紧地汲取灵力,松松盖在剑修脸上的手毫无防备地垂下来。 紧接着,一股摄人的、灼热的目光,如野兽般牢牢地锁住少年潮红的脸庞。 到后来姜照觉得肚子热烘烘的饱胀,他舒适地弯着眼,撑着身下人的肩侧小心翼翼地退开。 “够了耶,谢谢宿主。”他舔了舔唇慢吞吞道。 却未料面前人倾身压来,强硬地搂着他后腰逼得他跌坐下来,眉宇间是很浓很沉的阴翳。 姜照心尖一抖,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抵着紧实流畅的胸膛,头一次萌生怯意:“……怎么了?是我要太多了吗?” 应璋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底如泼墨的幽黑夜色,打量他半晌后,单手捏住他下颚,情绪不明地问:“什么书教会你这些?” 姜照哪敢说是一本无字天书。 主要还是俩女修出的主意。 他打着哈哈想跳过这个话题,却被人钳住下颚,眼睁睁地看着应璋迫近。 “……今夜之事,我便当作没发生过。”剑修垂下眼睫,说:“日后不准再看这些胡编乱造的书。” 冷冰冰地、状似不满地警告着他。 ——倘若无视用力抚摩他双唇的拇指,以及几乎相碰的鼻尖。
第51章 “你们肯定出错主意了!” 姜照眉心紧蹙,苦着张脸,愤愤地抬手拍向冰凉的大理石圆桌。 盛非襄这回装备齐全,不仅带了瓜子,还带了把凉扇。 她慢悠悠地扑着团扇,问:“哪里出错了?你莫非没达成目的?” 姜照幽幽叹息:“达成是达成了,但是也太多了……” 强吻这种法子,只适用于应璋毫无防备的时候。 一旦人有了警惕,再想复刻一回也难了。 姜照也不知为何自家宿主在“嘴对嘴”这种方式上如此抗拒。 自那夜之后,应璋防他跟防贼似的。 在姜照第不知多少次偷袭失败之后。 他茫茫然地张着一双杏眼,委屈地说:“明明那天晚上你也没推开我,怎么现在就不行?” 应璋坐在书案前,手臂正挡着倾身下来的姜照。 “那夜的事不必再提。”他冷漠道,“何况有些错误,不可明知再犯。” 姜照怎会知晓自家宿主在那晚之后内心有多纠结。 他困惑地问:“何错之有?明明这方法那么高效……” 应璋垂下手臂,也不解释,就这么默不作声地抬眸与他对视。 姜照正眼巴巴地盯着人的两瓣薄唇看,却冷不防地与这眼神对视,心底悚然一惊。 “不乐意就不乐意,干嘛这么看我?”数秒后他败下阵来,嘟囔道,“我看你就是随便扯了个借口敷衍我,这法子哪里有错……” 他转身欲走,状似不愿再于此事上作纠缠。 屋内安静少息。 应璋正将收回视线坐直身子,衣料随之摩挲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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