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要去哪?” 不会是让他在这儿自己跑去别的地方睡觉吧? 应璋扭头同姜照狐疑的眼神对视上,平淡道:“你睡你的,我去别处修炼。” “诶诶诶!不行!”姜照连忙斩钉截铁地阻止他,“在哪儿修炼不是修?这张床那么大,再放一个你都行,你就在这儿呗。” 应璋无语少焉,心知不按姜照说的做,指不定他又得掉金豆豆。 最终只得坐回原位,盘腿便要继续修炼。 结果刚闭上眼准备运转灵力,却又察觉到有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又怎么了?”应璋睁眼,回头垂眸。 姜照眼睛亮亮的,“宿主呀,你们修士,是不是怎样都能修炼?不拘泥坐着还是躺着?” 应璋:“……” 他这回什么话都懒得问了,也不想答,和衣闭眼卧在姜照身侧。 姜照嘿嘿一笑,正要继续说话,应璋面无表情凉凉道:“很晚了,早些睡。” “你不要被子吗?”姜照避开这个话题,小心翼翼地继续试探,“你不冷吗?我觉得晚上睡觉如果不盖……” “我是修士。”应璋再次睁眼,侧头看向他,眼中没什么情绪,“我不怕冷。” 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 姜照率先败下阵来,实在是宿主的眼神太寒冷,他如果再烦应璋估计就要被打包丢出去了。 他把半张脸埋进被褥里,阖眼道:“我睡觉了。” 安静了好半会儿,他小心睁开一只眼,“我睡了哦?” 应璋压根没理他,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姜照美滋滋地闭上双眼,鼻间笼罩着应璋身上传来的好闻沉香,安心睡去。
第40章 蓬松阳光透过扇形浮雕镂空花窗渗入屋内一角,明亮光影浅浅地勾勒出两道交错的身形。 满室静谧,只余清浅的呼吸声。 忽然间,榻上的其中一人轻轻一动。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迷迷糊糊的少年嘟囔着微微挪动,睡眼惺忪地扫了一圈周围,而后将被光线照到的脸埋得更深。 几息过后,他整个人受惊似的蓦地弹起。 “宿宿宿宿宿主!!”姜照被吓得结巴,浑沌的神智直接清醒。 只见他身侧卧着的人倦怠地略略掀开眼皮瞥他一眼,然后闭眼当作没听见。 空气中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姜照瞠目结舌,脑海中不断浮现适才的那一幕,神色逐渐凝固,目光不住地往应璋身上靠,而后又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如此反复。 片刻后姜照支支吾吾地问道:“我……这样多久了呀?” 语焉不详,主打的一个只可意会。 应璋压根没睁眼,语调懒懒:“没多久。” 姜照提着的那口气还没松下来,马上又被应璋的话送上西天。 “一晚上罢了。”应璋慢条斯理道。 哦。没多久。 一晚上罢了。 “这叫没多久?!”姜照抓狂,“我躺你身上那么久,睡相如此不雅观,你居然都不喊我!” 明明睡觉前还给自己疯狂暗示离应璋远一点不要乱动打扰他修炼,怎么一觉起来还真爬人身上去了啊! 要不是方才感觉手下触感不对,他还真可能又继续睡下去。 宿主这都没把他打包扔下床,姜照泪目。 换做他,一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自己一晚上,他指定忍不了就把人丢出去。 一定要把应璋这种感天动地的行为记录到系统日志里!这可是他们美好战友情的证明! 于是应璋甫一睁眼,便同姜照极其感动的眼神直接对上。 应璋:。 我一会儿没看你的功夫,又在自己脑补什么? 姜照收获了应璋一言难尽的表情,正欲要说些什么拍拍宿主彩虹屁,应璋便单手撑起身体一撩衣摆下了榻。 姜照立即转身收拾凌乱的被褥,务必要在宿主心中挽回一点颜面。 等他哼哧哼哧整理完,应璋已经换了身交领长衫。 如果不是领口的金线换了走向,纹样款式也大不相同,恐怕姜照根本发觉不了。 姜照走到桌案边,问道:“宿主,你怎么老穿黑色衣服?” 当时在霞镇,姜照就买了好几款颜色不一的服饰,应璋却只挑玄色衣装买,唯一的不同就是花纹。 后来在外城也少不了购物这个环节,但应璋的选项里永远只有黑色。 应璋不答,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条平平无奇的素黑发带,转身对着铜镜束起高马尾。 姜照没注意自家宿主在干嘛,本也是随口一问,不指望应璋搭理他。 他只觉得渴了,想喝水,拿起桌案上的茶壶往杯中一倒却一滴水都没有。 他正纳闷地抖了抖茶壶,身侧探来一只手接过。 幽蓝色的灵光盘旋其上,姜照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下一刻,应璋手中的茶壶落下淅沥水声。 温热的水慢慢盛入杯中,姜照“哇”一声,弯着眼捧起。 他小口小口地喝水,等冒烟的嗓子稍稍清润了些,才抬头看向应璋的背影。 他问道:“宿主,今天你要教我修炼了吗?” 应璋拨弄着衣袖,答非所问,“今日有课。” 他一副整装待发要出门的样子,姜照多少也猜到了,故而也不太惊讶,只是没想到仙府这么卷,一点缓冲期都没有,入学第二天就要开课了。 他也没有多问,只遗憾道:“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清楚。”应璋背对着他,淡淡道。 直到他转过身来,姜照才发现他手中多了一套雪青云锦衣袍。 应璋将一件件复杂的衣物放到一旁,招手,“过来。” 姜照“哦”一声,什么都没问,乖乖地放下杯盏走过去。 然后十分自然地舒张双臂。 光线微移,扑打在少年粉润的脸颊上,将他和身前人的侧影映得发亮。 应璋耐心地为他换衣穿衣,动作熟稔地就像重复过许多次。 事实上,只要有条件,应璋一定会帮他换衣服。 起因是姜照之前自己想换衣服,结果手忙脚乱了好一通,反倒把自己绕进去,压根穿不好。 最后只能劳驾自家宿主把他从成堆的衣物里捞出来。 应璋也只得无可奈何地帮他更衣。 后来姜照不必再说,这些事自然而然地被应璋包揽下来,成了二人之间一种奇怪的习惯。 姜照神游天外,胡思乱想之际,耳边蓦地响起应璋的声音。 “转身。” 应璋手中挽着一条腰带,横在姜照腰间。 他们靠得太近,姜照额上不免投下应璋的一抹温热吐息。 姜照眨眨眼,鬼使神差般抬手“啪”地一声拍向自己脑门。 那抹吐息随之移动,撒在他的手背上。 结果换来应璋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你在做什么?我叫你转身。” 姜照陡然回神,讪笑着放下手臂,依言旋身。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只徒留衣物摩挲间的细微动静。 片刻后,应璋低声道:“日后你该学会自己穿了。” 姜照:?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他,完全不明白宿主思维为何如此跳跃。 察觉到姜照不解错愕的眼神,应璋抬起眼眸,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一瞬。 应璋随即垂眸避开,补充道:“我不可能随时陪在你身边。” 腰带被缓缓系紧,勒住少年纤瘦的腰肢。 姜照瞪圆了眼,侧过身来看他,脑海中一时无法理解其中的逻辑关系。 应璋一手搭在他肩上,稍一使劲便将他整个人旋正了身子直面自己,开口道:“所以从明日起……” 姜照打断他,“但我会陪着你啊!” 他的语气分外真挚,清透的杏眼流转着盈盈微光。 “……”应璋难得被噎住,十分古怪地望向他,“你究竟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难道我说错了吗?”姜照无辜地眨巴着眼,伸出五指慢吞吞地掰着数,“之前吃饭、赶路、修炼,对了还有睡觉,我哪里没陪着你?” 虽然不知道今天之后还能不能睡主屋,姜照默默想到。 随后他双掌合十,笑眯眯道:“况且就算我人没陪着你,但我连本体都住在你识海里呀,简直是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呢。” 空气安静了一秒,应璋诡异地没有立即开口反驳他。 姜照见状,理直气壮:“所以啊,我压根不需要学,这不是有你嘛。”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修界的衣物都太繁杂,他哪叫不需要学,是学不会。 为什么清洁术不能顺带帮人把衣服换了呢?姜照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可惜没人会给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应璋更不会。 他还没为自己无懈可击的逻辑得意上,便见自家宿主神情不明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底裹着晦暗沉冷的漩涡。 姜照被他这自上而下的眼神盯得心中发毛,面色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开始怀疑自己的逻辑是不是出错了。 没等他想明白,应璋将搭在臂弯的最后一件外袍胡乱地塞进他怀里,冷着脸像阵风一般从他身边刮过,径直推门而出。 应璋这一系列动作堪称一气呵成,转眼就没了人影。 姜照懵懵然地低头看向怀中还残留着余温的长袍,少顷反应过来,急忙随意地将之罩在身上,而后几步跨到门边,扒着门框往外张望。 他目光的落点由近及远,都没能找到应璋离去的踪迹。 姜照深觉自家宿主莫名其妙,嘟囔道:“跑得真快……” 孰料下一刻熟悉的声音在他左侧凉凉地响起: “套反了。” 姜照“哈”一声,被吓的整个人往右一跳,后背紧紧贴着门框,惊魂不定地同倚靠在门边视野盲区的应璋对视上。 “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啊!”姜照猛拍心口,语气冲冲地抱怨,“我要哪天不小心真死了,一定是被你吓死的。” 他话音刚落,便收到应璋的死亡凝视。 姜照敏锐地感觉到自家宿主又要开始生气了,于是登时捂住嘴闷闷道:“我说笑的,收回收回。” 以应璋这种奇奇怪怪的脾气,姜照压根找不到他生气的点在哪,一天能少生一次气他都谢天谢地了。 算了,自家宿主,忍忍吧,姜照心酸地想。 见应璋面色略微好转,姜照小心翼翼地收回手,问:“宿主你不是赶着去上课吗?你要我回识海里陪你去不?” “不需要。”应璋不知想到了什么,沉着脸果断回拒,站直身子走到姜照身边,示意他抬起手臂。 不需要就不需要,这么凶干嘛,他还省事了呢,姜照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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