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真亦在思考:【他现在不在严府,但看府中这么严防死守的架势大概是后头又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们决定把一个傻子送走吧。】 苍厘猜测道:【说不定西南有什么疗养院,小公子正在里头治脑子呢。但这位置应该十分秘密,或者说不为人知。要么按照容焕的能力肯定早都把人找出来了。】 牧真越想越对:【严老爷要么不知道严菲拿了容山主的东西——既然傻了,严菲也不会和旁人说明白,稀里糊涂连人带东西就被送走了。要么是知道,这东西还很贵重,所以才故意将人送走,且不愿对外人提及。严菲说不定也没傻。】 【盘得不错。】苍厘赞同。见小二要走,他又多问一句:“对了,严小公子是在哪里遭匪的?” 小二叹气:“南边一座山上,离这还怪远哩。” 苍厘下意识道:“南禹山?” 小二摸摸脑壳:“应该是这么个名儿。” 苍厘思索:【三月踏春,到现在也快半年了。也不知道容山主这东西是何时丢的,现在倒是着急上火。看他那个咬牙切齿的样还压着火气让你对一个蟊贼客气,想是那丢掉的宝贝有切身利害关系,没到手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牧真恍然:【怪不得态度那么奇怪,现在能说得通了。估计这宝贝性命攸关,不好与我们交底,他信不过两个陌生使者,怕东西到手之前我们又耍诈欺瞒他。】 苍厘咽下最后一口茶:“很好烟烟,越来越会分析了。” 牧真瞪大眼:“我本来就很会分析。” 苍厘“哦”了一声,牧真也没当回事,只略带雀跃道:“接下来去西南一探究竟吧。” “成,先去桐源乡。”苍厘安排道,“等我找到孟先生问上一问。说不定他正好知道严菲的藏身处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点的一桌菜陆续端上来,刚上齐全就看着齐逍从楼梯爬上来了。 齐逍都不和他们客气,也似是饿得狠了,坐下就敞开了吃。好几次吃得噎住,铁拳猛捶胸口。 这时候天刚落黑,正是饭点。 苍厘干脆把茶壶推到人手边:“饿成这样是没吃午饭吗?” “唔。”齐逍吨吨几口,新上的一壶好茶旋即空空如也。 牧真眉尖微皱,看着最想吃还没动筷已经给糟蹋一半的糯米藕,又叫了一份新的。也没甚胃口,只抱臂瞄着窗外夜景等上菜。 苍厘想,卫狁同他传功也有一阵了,还以为他已经融合得差不多,现在看情况怎么又开始大吃特吃了。 齐逍斗大的胃袋填了个半饱后,终于有了说话的力气。他抹干净嘴角,垂眼盯着汤碗中旋转的花蕊怔怔道:“我沿池子找了半天,又只找到一封信,上面说:再想想。” 苍厘继续给他推碟子:“耍人是吧?觉得试炼时间长故意让人跑来跑去?” 齐逍就近舀了一大勺炒饭入口,沉默咀嚼半晌道:“大概是我会错意。” 他取出之前找到的两张字条放在一起,横看竖看:“最盛处应该不是字面意思。她在最容易想岔的地方放了信封,就是为了避免误会。” “你有想法了?”苍厘问。 “嗯,我在天擎坊查了资料,丹心开得最好的地方确实是东池。可丹心花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之所以改名,是因为有一个绝景叫做赤隐丹心。”齐逍一气不停道,“这个景色源自桐源当地有名的丹心古树。每逢黄昏赤霞漫天,落日一点结在树中央,无论近观远看,那树皆如一人捧心长眺。又说这捧心的人影最绝,落在每个人眼里都有不同形貌。但古树枯萎后,景色不复,后人就将树旁同色的伴生花改名,用以纪念。” “所以你觉得,源头才是最盛处?”苍厘听出门道。 齐逍点了头。 “行,果然还是一路人。”苍厘不禁感慨,“其实从上场试炼看,你应该可以猜出来,最后大家都会聚在一起。这次也不例外。” 三人吃饱喝足,也不磨蹭。毕竟都扑了个空。这就赁了马车连夜赶往桐源乡,留一人驾车兼守夜,再轮番进车休息。 车上拢共搭了两席薄褥,半夜里有点冷,齐逍吃了那么多竟还给冻醒了。见苍厘还没睡着,齐逍顺道往他那处靠,想抱团取个暖。刚沾到人衣角却敏锐觉出前头一道视线鞭子般横扫过来。 齐逍抬头,看到驾车的牧真一脸不悦,直瞪着自己看。遂问:“有事吗?” 牧真不吭声。苍厘也不应话。 “没事我睡了。”齐逍发觉两人间气氛不对,但也没做多想,一头歪在苍厘身上,继续呼呼大睡。 苍厘提醒前头那位:【眼睛看路。】 牧真恨恨扭过头去:【我都没那么靠过你。】 苍厘抿嘴:【等会给你靠。】 牧真背影一顿,耳尖晕了粉。想了想又纠正道:【不必了,我给你靠。】 苍厘想,多大个人了,还在乎这个。
第89章 这我媳妇来着 到了地方,养足精神的齐逍一径往记载中丹心古树所在的宗祠摸去。苍厘与牧真则着人打听孟家学堂的位置。 听说是片占地开阔的新式建筑,苍厘心里就有数了。 这一路上行来,村中建筑无不老旧破落,也就这学堂体面一点。在村中格外惹眼,很容易就找到了。 进得篱门,远远听到一片欣欣读书声。 他们在屋前的天井间见到了孟夫人。这位夫人年逾不惑,竹簪碧袄,温婉清丽,看着有种出世的气质。 孟夫人听说他们找孟希然,很是惊讶,想了想却道:“先生不在此处,你们且回去吧。” 苍厘心里一动:【她没说真话。】 【我也看出来了。】牧真盛然赞同。 【那确实挺明显。】苍厘进一步确定。 牧真:? 不等人发作,苍厘紧接着问道:“夫人可知先生行踪?先生为此次试炼考官,如果找不到他,在下的试炼无法完成。” 孟夫人好似吃了一惊:“怎么选了他么?” 敛眸一想,又道:“先生的行踪确实不好告知。老身当与他传讯弄清考题,你明日一早再来取题吧。” 苍厘当然称谢:“那便麻烦夫人了。” 两人出了主舍,信步朝义塾那头走。 苍厘轻声道:“孟夫人态度虽然有点奇怪,但很好说话。她说明早就能取题,证明孟先生其实离得不远,说不定正在屋中闭门不见。” 牧真却心不在焉打量周围:“这学堂感觉怪怪的。” 苍厘闻言,顺着他目光看去,暂时没觉出什么异常,口中只道:“哦?怎么个怪法。” 牧真迟疑道:“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布置了阵法,又好像不是。” 苍厘知他灵感惊人,遂循循与道:“学堂里都是小孩子,能摆什么阵法?” 牧真屏息静气,半晌后道:“我感觉到一股……类似牢笼的气息。” 说着认真将学堂院落走遍,方解释道:“星象上有一种相位叫做天牢地笼。你看这里摆设多有不对。如果将其归位,则能移除此相。” 苍厘默然片刻,心中有了决断:“不必等明早了,动手吧。” 看似不对劲的东西归位之后,眼前景致好似云开雾散,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过令他们意外的是,学堂整体布局倒是没变,只那架着藤萝的院墙角落凭空添了一只小屋。 苍厘恍然:“这是障眼法吧。” “嗯。”牧真肯定。 两人就往那小屋前走。尚有数十步之遥时,那屋门兀然一动,竟有人从里头钻了出来。 来者一副画似的,眉目若黛,粉面如春,俏生生的一个锦衣小公子。 他长得漂亮,两人几乎下意识想到,异口同声道:“严菲?” 小公子听他二人这么唤,愣了一下。本犹疑不定的目光在他们脸上逡巡起来:“你们是?” 万万没想到,牧真裹在袖中的符咒居然自动飞出去,吧唧一声吸附在严菲心口,一下子把人定住了。 “!”牧真跟着一怔,“不是,我没动手,它怎么自己飞了?” “你的考官好贴心。”苍厘不禁叹气,“那符咒还带自动识人的功效,压根不要你动手。” 小公子瞪着一双大眼睛,呆若木鸡,想眨眼示意都做不到,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牧真不好与人大眼瞪小眼,只能勉强告慰道:“严公子,得罪了。你无需紧张,在此稍等片刻就好。” 苍厘将人打量一遭,看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似是包含千言万语,憋了一肚子话要说,好生委屈似的,不由道:“你说,不会贴错人吧。” 牧真瞧着更委屈:“但我真的没动。除非遇到正确的人,符咒才会自己动吧。” 苍厘思索道:“没想到这符咒还能封口,让人话也说不成。怎么,严公子的口才难道令容山主也害怕,一点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知道。我只觉得有点奇怪。”牧真蹙眉,“为何他正好在孟家学堂里藏着。难道孟先生就是容山主所说的背后势力?” 苍厘先前想到二者在同方位同地点应有关联,却想不到是这种关联。 想到容焕那副混不吝的样子,苍厘莫名生出些紧迫感:“一会儿容山主来了不会直接将此处夷为平地吧。但还有孩子在上学。我的考题也还没拿到呢。” 他两个面面相觑,很想撕了符咒同严菲问话。要动手前却还是打住,只不清楚容焕这符中藏了什么玄机,万一撕了人当场没了也不好交代。前后合计一番,还是打算等容焕来了见到人再说。 三双眼睛互相望了小半炷香的时间。日头越升越高,周围还是没有动静。俄顷,义塾那头却有声音如潮渐涨,看样子到了午休节点,孩子们要出来了。 苍厘单手扶肩转了转胳臂:“南禹山离这边不近,也不知容山主收到传讯什么时候能到。这么站着也不是事,要不你们回屋等,我在这边望风?” 牧真答应,来到严菲面前却犯了难,想了想咳了一声:“过来帮把手,我们把人抬进去。” 苍厘奇怪:“他这么瘦一个,你抱不动也能背动吧。” 牧真不情愿地朝他皱眉,感觉被冒犯了似的。 苍厘抿唇:“行行行,就你事多。” 他们一个掫肩,一个套腿,刚将人架到屋门边,就听见后头有人咳嗽。 一转身,见到个先生,气度高华,鹤发童颜,一脸戒备:“你们要作甚?” 苍厘只觉这人同孟夫人感觉很像。他向前头正堂张望,没见到孟夫人身影,索性便探道:“前辈可是这学堂主人孟先生?” 先生一顿,没想他会反问,叹了口气:“罢了,正是老叟。你们是有何事。” 苍厘放下严菲,抱拳作揖:“晚辈苍厘,因为南甸试炼而来。先生是晚辈的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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