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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云开雾散，修士们并没有预想的那样又遭遇一次生死劫难，反倒是发现所有走散的人都聚到一起，回到了最初进入秘境的地方，而自己原先的修为也回来了，只是丹药符箓那些还是照样被消耗了，在秘境里头受过的伤也实打实地留在了身上。 霎时间人群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谁触动了秘境的机关，让好不容易开放一次的上古秘境突然关闭了，还有的在抱怨自己都没能拿到什么宝贝就被传了出来，不过更多的还是庆幸，庆幸好歹捡回了一条命，上古秘境，属实不是他们该肖想的。 “天黑了？！” 一阵骚乱过后，因为秘境吵翻天了的众人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只见原本还是正午阳光正旺的天空，一下子却夜幕骤然降临，微雪飞扬，月色如银，清辉洒向众人，不知道是这明月还是另有稀珍吸引了他们，这一刻，他们纷纷仰起头看向夜空。 明明应该是月明星稀，可在这样皎洁的月光下，那闪烁的繁星却也是不输它分毫，都在争抢着，为飞在半空的那位红衣美人镀上一层银纱，绝世而独立。漆黑的夜幕下，天地失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符韶身上，他们忘记了一切，只知道望着那天边比明月还出尘的美人，失了魂，丢了心。 符韶抬手，笑眯眯地拂了拂被微风吹乱的雪发，那震撼凡尘的容貌直击每一个人的心魄，更别说添上了一笔笑颜，就连天地万物都要臣服于他脚下。 美人放开神识，淡淡扫视了一遍整个秘境，看着下方那些为他痴颠的人，倒是觉得无趣，反而是这方日月山河，让他喜上眉梢，红唇轻起：“不管怎么说，这里也算是我的地盘了，既然如此，那就得按着我的喜好来……” 话音落下，符韶只伸出了一根食指，便对着伽晖秘境开始“指指点点”。随着他手指划过的地方，一座座贝阙珠宫赫然显现，零星的暖黄宫灯交织相应，枫树与木棉生的漫山遍野，原先的陡崖峭壁也变成了连绵的雪山，温热的清泉盖过一处又一处溪流，星河渺渺，灵气四散，比任修真界任何一处都要浓郁。 整个伽晖秘境都彻底变了样子，哪里还像之前那样阴霾不去，看着就知道里头危机四伏、令人生畏。除了还没有人烟，现在的上古秘境，就是一个资源充沛、灵气甚好、环境还极其优美的修真小世界。 就是看那些奢华楼宇，大概是没几个人有资格住的。 众人望着天上的白狐出神，根本没注意到秘境的变化，直至符韶一晃身，消失在他们面前，他们才恍然醒悟。一时间，人群又炸开了锅，这回争吵得比刚刚更加激烈了，也不知道是在惊叹这山河瞬变，还是在留恋那位颠倒众生的美人。 …… 符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缓缓下落，顺道又数了数这里头的灵脉矿山，日后将其开发，又会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地面上已经积起一层薄雪，他稳稳地落到中央那棵白色巨树前，蜿蜒曲折的白树根聚合成了如山般的大树，金箔树叶盖满枝头，璀璨夺目，又有不少顺着微风化成夜蛾，扑向那最绚烂的光芒处，飞绕在符韶身边久久不肯离去。 黑白乾坤，金丝霜叶，还有那位令天地失色的美人，又有谁能拒绝生活在这样梦幻的画卷中？ 一旁角落的阴影下，俞川看着符韶出了神，连他的双手都快被烧化了都没反应过来。 “小怪，别看了，这里可不是给你住的，快点跟上。”符韶冲他招了招手，又嘟着嘴摸了摸自己的手心，那玉润白皙的手心里却刻着一个淡淡的粉红印子。 那颗琥珀珍珠融合了一整个秘境的能量，积攒得太久，又加上是人为重炼，在它爆发的瞬间，虽然成功将伽晖秘境转变成了小世界，但小狐狸也不小心……被烫了下手。 琥珀珍珠里残存的力量甚至还能够再创一个微小的空间来，只是它这会实在是太烫了，就连符韶这样的冰灵根也有些受不住，又不能装进储物戒，便勉为其难地将它扔给了小怪，让他先保管着，等过段时间，珍珠稳定下来后再还给他。 至于小怪的手会不会直接被珍珠烧烂了……他不是只半魔么？烧烂了长回来就好。 没想到自己一个火灵根也会尝到烈火焚烧的滋味，俞川强忍着被灼烧的痛苦，想到符韶的嘱托，他小心地将珍珠揣进了怀里，快步跟了上去，只是还没走几步，刚离开白树下，他便被迫又停下了脚步。 他的心魔又来了。 第六卷、凌驾深渊 第100章、千言万语不可说 俞川站在雪地中，在白树的阴影下，连一丝月光都不愿瞧他一眼，他双手紧握着拳，狐面后那张坑洼可怖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可千万不能再跟着符韶了啊】 【你……会害死他的】 没有什么比符韶的安危更能刺激到俞川，这话一出来，让他原本高昂澎湃的心情瞬间冷了下来，浑身血液的温度跌到了零点，愣在原地半天不敢动弹。就算后来俞川知道心魔是故意骗他的，也在他心底烙上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对自己的那分厌恶也是无法消减。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慢慢向符韶的方向踱步过去，又在心里质问心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可能对他动手，若是他想杀我，让他杀便是。 【哈哈哈！你是不可能，不过么……我呢？】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你的心魔，可以轻而易举篡改你的思绪，损毁你的心智，让你无法再控制自己，让你去做你最不愿意的事，而你——却根本奈何不了我！】 【或者说——呵，你不是喜欢他么？】 【那我就彻底夺了你这具身体，让你只能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看着我是如何与符韶长相思守……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爱他的，一旦成了你，我不仅会治好你的嗓子，恢复你的脸，还会用你的身体去勾引他，用你的手掌抚摸他，用你的声音说爱他、亲吻他，至于你——哈哈，你就在一旁羡慕着吧！】 【符韶甚至都不会知道，他眼前的这副面孔，内里早就换了个人，他会忘了你的一切，像你这样可悲可恨的蝼蚁，又怎么能得到他的眷顾？只有我这样的造——咳、咳咳，心魔，才会引起他的注意！】 【我看你啊，还是乖乖地把身体的主动权交给我吧】 不可能。 俞川在心里冷笑一声，平静地回复他的心魔：你若是真有这本事，还不早就杀了我，自己做主了？ 【……这小子怎么还变聪明了】天道在虚空中暗骂，它还真没法子占据俞川的身体，不管是好是坏，气运略有波折的生灵它就不能干涉，更别说俞川这样差到极点的。刚入侵这个世界时，它还能抢夺一些弱小生灵的肉体，到了现在，它连这点都做不到了，只能在言语上不断刺激他。 【嗬嗬，算你聪明，我确实暂时拿你没办法，只不过，我可是你的心魔啊，心魔，心魔，魔由心生……你心里的那份执念，就是我最好的养料，而你的魔族血统也是我最佳的器皿，你越是靠近他，我便会越强大，到时候我们之间可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了！】 就在这时，符韶终于是见俞川磨磨蹭蹭的，等得不耐烦了，便转过身对他边挥着扇子边喊道：“小怪，你怎么还在那里？走那么慢，再不跟上我，就不要你了。” 俞川紧了紧喉咙，小狐狸的声音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虽然对于心魔的话他十分怀疑，但还是站在雪地中远远望着心上狐，不敢再上前，只是又在心里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做一个自我了断。 【是么？那更好！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消失？】 【不妨告诉你，我虽然源于你，可比你不知强上多少倍……比如这里，符韶花了好几千年才让它蜕变成小世界，而我只需要一瞬间，就能让他做的这一切都前功尽弃！】 它的话音刚落，方才还是静谧辉煌的秘境突然又发生了剧烈的震颤，天空碎裂，星象错乱，就像之前二人的独处快要结束时，俞川见到过的那样，这里好像又要经历一次崩塌。 ？难道他的心魔真有如此本事，可俞川现在的修为分明连外头那些修士都打不过一个，由他生出的心魔又怎么可能会有让秘境天崩地裂的力量…… “唔……怎么回事？刚才不是都已经稳定了吗？”就在俞川思索间，符韶已经抽出了手腕上的离缎锁，那根柔软的缎带瞬间在顶端分裂成上千根微小的银丝，像流水一般，融入大地天空中的那些裂缝内。 符韶抓着离缎锁的另一端，轻轻一拽，就将原本快要裂开的空间正了回来，他又略微散出灵力，那淡淡的寒冰气息飘散到秘境的每一处，不出片刻，归于平静，就连因为震动掉落枝头的红叶都被恢复了原样。 一切之快，那些修士甚至都没察觉到不对劲，只觉得是秘境内的什么怪植猛兽起了冲突。 【咳咳——看到没有，我现在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你若还是执意要跟在他身边，我可就不能保证，下一次，他还能应付得过来了！】天道一边威胁着，一边又用他的能量篡改俞川的思维，让他意识不到——区区一个心魔，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能力。 并且还要加重他的危机感，让他潜意识中就觉得，如果自己靠近符韶，就会害了他。要不然俞川天天跟着符韶，过不了几天就会变成只会摇着尾巴、唯符韶是从的一条傻狗，天道要跟他说上句话都得费老大劲，哪还有机会下手蛊惑他灭世。 【就算不计长远，只看眼下，你也不想他几千年来的心血全部白费吧？要是那样，他该多难过啊，你难道就忍心看他失落，看他流泪？】 【还是说，你想见到他被这秘境的力量反噬？你也看到了，我确实和一般的心魔不太一样，我的力量并不会拘泥于你！他用几千年才完成的事，我顷刻就能做到！】 【你若再跟着他，就可以看见他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看见他——】 住嘴！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再跟着他了…… 俞川回应了心魔，有气无力。他的内心原本还在挣扎，可当他听到符韶会难过会时，一切便已经下了定论，更别说，后来又听见心魔在说要让他的宝贝受伤，他哪里听得了这个。 对于心魔的来头，俞川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尽管还有千万个理由让他不要相信心魔的话，但俞川的双腿已经像被钉在了原地似的，再也不敢向符韶的方向踏出一步，他唯一害怕的，就是符韶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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