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我。”李雨升颇为自豪地自我肯定,又笑了两声。身边小女孩好像终于闹够了,也意识到自己不太可能弄得掉鹿明烛贴上去的符箓,呜呜呜地远远躲开了鹿明烛和李雨升,盘着腿坐到阳台边,看星星点点的街灯。 房间终于安静下来,李雨升刚想再仔细看一看鹿明烛,鹿明烛便站了起来,指了一下小女孩,对李雨升说:“我把她带走,你早点休息吧。”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小女孩听到这话又开始叫起来,李雨升一个头三个大。 “不是,你就不能……”李雨升揉着自己的额头,确实也想不到什么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难不成让鹿明烛和自己一起睡?别说鹿明烛愿不愿意了,李雨升对自己的自控能力那可是相当没有自信的。 最后,李雨升只得叹了口气,松开鹿明烛的胳膊:“好吧,不过要是我这边还有什么事,你得赶紧过来啊。” 李雨升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其实他今天已经吓破胆了,自己一个人睡,那实在是有点恐怖,不过想他堂堂九尺男儿,“我睡不着我好害怕你要陪我嘤嘤嘤”这种话要是说出来,还不如直接也咬舌自尽变成个鬼算了。 鹿明烛用沉默当做答应,拿起李雨升没有用的另外一条浴巾,走到小女孩的面前,不顾她的挣扎,把小女孩整个包了起来,而后就那么揣在腋下,离开了李雨升的房间。 听见房门闭合之后,李雨升一扬手按开了房间的灯。 原本按照李雨升自己对于短期未来的规划,是想买了房之后短暂休息一个月,然后把一切交给房屋租赁的中介打理,再去当他满世界飘的凶宅试睡师,重新攒钱替母亲治病。 长期规划,暂且还没有。只不过一切突然之间被打乱了。 好像眼前这些事情不解决完,生活就没办法继续,但是眼前这些神头鬼脸的事情,哪里又是李雨升能够解决的? 李雨升唉声叹气,倒在床上,看宾馆黄得发黑的顶灯。 所谓旦夕之间天翻地覆,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那些能聊聊天喝喝酒散散心的狐朋狗友们也不在身边,再说了,就算是在身边,李雨升也没办法和他们讲自己今天经历的事情。 想到那只吃人的女魃,李雨升又打了个寒颤,不由得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鹿明烛出现在这里,好像是有什么“渡劫重生”之类的事情,一听就是和李雨升这样的凡夫俗子没有关系的大事,也不知道能在李雨升身边耽误几天,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虽然这么说很不地道,但是李雨升已经无法想象没有鹿明烛在的生活了。 ——万一又撞鬼了怎么办!! 而且——而、且! 李雨升伸出手掌,看自己筋脉突出的手,慢慢地攥成拳,又慢慢地展开。 要说自己充满了纯阳之气,李雨升倒还信,想他为了防身壮胆也是自学了六七年拳击的,往哪里一站都是满满的男性荷尔蒙,枪大杆直不肾虚,日日早起陈波遛鸟,也和左右姑娘轮流共度几番良宵、有过花街观柳鸟巷闻莺的不体面的事儿,大病没有小病不怕的,怎么就阴气过盛了?? 李雨升越想越气愤,觉得男人万万不能在这种地方丢了面子,正气得想要翻身坐起来打一套拳,门口又“嘀”了一声。 李雨升有些奇怪地看着鹿明烛走进来,问道:“还有什么事?” 鹿明烛起先没回答,停顿了一会儿,好像是怕自己不回答李雨升会生气,才低声说道:“感觉你今晚睡不着。” “那我确实是有点睡不着了,怎么了,你是来陪我的?”李雨升笑吟吟地撑坐起来,打量着鹿明烛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相当促狭地叫了一声:“媳妇儿?” 鹿明烛原本在从口袋里掏什么,李雨升这么一叫,他的动作卡壳了一下,不过也就两三秒便恢复如常。 鹿明烛没有计较李雨升的称呼,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符纸,手指捻动,卷成细细的一根棍子,接着从尾部开始到顶部捋了一下,顶端就幽幽地冒起一缕香来。 “我叼,这个牛壁啊!”李雨升新奇万分,凑到鹿明烛手边去看,鹿明烛将变成了线香的棍子向着李雨升的床头柜上一放,那摇摇欲坠的小东西竟然稳稳当当地站住了。 李雨升嘴里啧啧称奇,手欠地伸过去捅了捅那线香,竟然纹丝不动,他晃着脑袋,感叹道:“我的好媳妇儿,你是何方神圣啊?” 鹿明烛没回答李雨升的自言自语,转过身就要离开,李雨升“哎”地叫了他一声,见鹿明烛回头,对着他笑了笑:“好梦。” “好梦。”鹿明烛淡淡地回了李雨升一句,走了出去。 李雨升躺回床上,嗅着淡淡的、说不上是什么味道的熏香,脑子里回忆着鹿明烛的面貌,想不到还没回忆出个什么来,竟然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有了符咒加持,李雨升一觉睡得无比香甜,醒得也干脆利落,睁开眼之后不仅没有一点不适与疲倦,反而感觉把自己这小三十年的劳累都休了回来,全身上下轻松得不得了,完全可以挑着两担子水泥去爬泰山。 他打着哈欠侧头去看,床头柜上的线香已经烧得干干净净了,只剩下一层细腻的香灰。李雨升觉得好奇,伸出手指去摸了一把,拈在指尖,又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立时又昏昏然,怎么都无法清醒,扑通一声倒进床里,再次睡了过去。 等到李雨升被强制催发的回笼觉终于结束,早就已经日上三竿。 时间指向上午十点半,宾馆里的声音不大,李雨升大脑空空地发了一回儿呆,不敢再去碰那香灰,竖起耳朵听着,感觉隔壁没有什么动静。 他默默盘算了一会儿,起身简单地放了水洗了脸,摘下空调机下已经被吹得皱皱巴巴的内裤抻平了穿回身上,又把外衣外裤套了,取下房卡,打算出门去找鹿明烛。
第9章 我们这里是酒吧 按照李雨升原来的计划,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忙于为新家添置东西,但是旦夕之间新家差点成新坟,李雨升闲着也是闲着,觉得不如买点炸鸡啤酒薯片,叫鹿明烛来一起窝在宾馆房间里看爆米花片看肥皂剧、打发一天时间躲躲懒算了。 李雨升推门出去,转身就是鹿明烛的房间,他刚翻到鹿明烛的备用房卡要刷开门,房门反而先一步打开了。 “哟,你还有这神通,知道我要过来了?”李雨升心情大好,低头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鹿明烛。 同样都是凑合住酒店,同样都是两手空空,鹿明烛不知道从哪带来的新衣服,已经换在身上了。 他穿了件设计感很强的侧盘扣上衣,衣服通体是亚麻色,只有三颗扣子是黑的,换了深蓝色的裤子,依旧松松垮垮,但裤脚是收紧的,露出一小节白中透粉的脚腕。 鹿明烛的两边脚腕上也有细细的一圈圆环装饰,一边是水绿色的,李雨升估摸着可能是翡翠,另外一边灰黑色,就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 李雨升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绕在自己手腕上三四圈的菩提串,听见鹿明烛说:“我要出去一趟。” ——得,又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不是听见你来了上赶着开门的。 “去哪儿啊?反正我也没事干,万一我在宾馆待着招鬼呢?跟你一块儿去成不成?”李雨升半侧身给鹿明烛让路,鹿明烛出来关了门,对李雨升“嗯”了一声。 他向前走着,补充道:“见两个人。” “喔~”李雨升跟着鹿明烛往电梯走,问他:“昨天那小鬼呢?” “在你身上。” “……”李雨升倒吸一口凉气,站进电梯里,拼命地抖了两下肩膀,“他妈的她就不能走吗?” 鹿明烛没有说话,李雨升已经对他这个没长嘴一样的秉性没了脾气,只能乖乖跟在鹿明烛身后走,也把自己当成个哑巴。 鹿明烛走出宾馆,拦下一辆车,带着李雨升坐了进去,报出一个地点。 李雨升听着鹿明烛说的店名,就觉得是个花里胡哨的娱乐场所,等到两个人到了位置下了车,才发现确确实实是一家装修得有些恶俗的酒吧。 ——想不到小媳妇儿看上去高冷禁欲,实际上玩得这么花?? 李雨升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虽然有点抗拒,但脚上还是跟着鹿明烛往里走,多余地问着:“现在可是大上午,哪有酒吧这个时间就营业的?怎么都要下午四五点以后吧?” 想当然的,鹿明烛没有回答他,走到偏门前敲了敲,很快一个化着浓妆的女郎来开了门。 鹿明烛对女郎出示了一个什么,在李雨升的角度看不见,但是女郎看见之后便笑起来,娇俏地勾住了鹿明烛的肩膀,风情万种地看了一眼。 “小哥哥们,跟我来~”浓妆女子勾着鹿明烛的脖子,对着李雨升抛了个媚眼,还做了个飞吻。 若在往常,李雨升说不定还会因为女子这样的青睐而傻笑两声,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不出来,一方面觉得这女人就算浓妆艳抹,甚至还没有鹿明烛素面朝天的十分之一的勾人,另一方面又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是滋味。 但是李雨升一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二也不知道鹿明烛要来干什么,只能憨憨地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女子的手一直搭在鹿明烛的肩上,沿着鹿明烛的肩线暧昧而挑逗地抚摸着,凑得离鹿明烛很近,近过了头,双唇之间不差几厘米,和鹿明烛低声说着李雨升听不到的话,一双眼睛还时不时回过头往李雨升的身上脸上瞟一眼。 酒吧里十分昏暗,人竟然不少,前台放着慢摇滚,客人们聊天的声音不大,但是还是有些嘈杂,李雨升强迫自己看了一圈周遭的环境,但最后目光还是要落在鹿明烛的身上。 浓妆女子穿着一双鞋跟又细又高的高跟鞋,衣着不算暴露,但紧身贴合,显得身躯过了头的玲珑有致,双腿很长,站直了好似比鹿明烛还要高出去一些,和鹿明烛一身有点老干部画风的穿着十分不搭。 李雨升跟着走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双十一买的特价短袖短裤,全是纯色,好像和鹿明烛更不搭。 他正莫名其妙地懊恼着,前面两个人的脚步却停了,浓妆女子回头看了身后一眼,施施然也掐起一个手诀来,手腕一转,压在了面前的墙上。 那面严丝合缝的墙凭空消失了一块,李雨升看得瞠目结舌,鹿明烛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他才勉强回魂,跟着走了进去。 路过那名浓妆女子的时候,她忽地上前一步,身体紧贴在了李雨升的身上,勾过李雨升的脖子,踮起脚来猛地吸了一口气:“真缠人。” “哎哎哎哎怎么个意思!”李雨升被浓妆女子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后退几步挣扎开,转头就去看鹿明烛,万没想到鹿明烛这个没良心没人情的已经自顾自往前走去了,李雨升只得手忙脚乱地追上,而那名女子竟然也没有跟上前来。
126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