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医生正为他涂着碘伏。 江望景站在门口,垂眸低着头。人是他动手打的,再怎么说也跑不掉责任。 冷清的白光照的满屋子明亮,江望景感觉自己像是等待审讯的罪人。 下一刻就会被判上个品行败坏的罪名。 尽管如此,也依旧无法削弱他周身的戾气。 江闻礼脸上的血渍被擦拭干净,只剩眉骨下还留有一圈青紫。 医生触碰到伤处,他因疼痛而扭曲了五官,即便这样了,也没喊一句疼。 江望景打人狠,下的是死手。 被拦住的时候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似的,差点把江闻礼打个半死了。 江家的那些保姆保镖都吓坏了,要不是及时拉架,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乎,在大家有目共睹见识到了江望景的狠戾后,就会自然而然相信真诚又痛苦的江闻礼。 只有受伤的江闻礼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而他江望景才是蛮不讲理的纨绔子弟。 江父没问及原由,揽手把江望景叫到面前,摘去腕表狠重一记耳光响彻房间。 鲜红的巴掌印留在脸颊,江望景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耳鸣持续了好久,久到他认为耳膜都穿孔了。 江父缓声开口:“错在哪了?” “……” 借刀杀人,不过如此。江望景张了张嘴,喉咙就像堵了团棉花始终不肯道歉。 难道在他底线上来回试探,戳痛处,拿亲妈的生死来开玩笑也是有错? 家庭医生识趣的从书房退出。 江望景面色如土难看极了,他是先动手打了人,但也是被逼急了。 谁知道江闻礼招惹他的目地就是为了把事闹在父亲面前,然后不分青红皂白诬陷他一顿。 过了半晌,江望景依旧没说话,甚至转身迈出步子想走。 好端端的晚饭泡汤不说,再多待几分钟,就要成千古罪人了。 江闻礼生怕江望景走的太容易,他着急站起身倒了杯茶水讨好的递上前。 “父亲,您别难为我哥了,我晚上说错了话,可能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就……” 所以就打起来了,还把江闻礼打的鼻青脸肿? “他心情不好,我就心情好了?”江父随手把茶杯扔出去砸的粉碎。 他阴沉地喊住江望景,“你给我站住,敢踏出江家的门,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江望景回过头自嘲地冷笑,但还是听劝站住了脚。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偏袒任何人。唯独没人愿意袒护江望景。 他累了,争不动了。 江望景索性膝盖一弯跪在原地,没铺地毯的硬质木地板硌得骨头生疼。 他跪的笔直,像大雪天苍劲的松树,收敛全部锋芒只为等待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江望景恹恹地掩埋眸底的神色,“我错了。”说罢他低头,不去看他们脸上的表情。 在江父眼中,他的行为全然透着一股猖狂劲,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 “你真配不上当我江远顾的儿子。丢人现眼!”江父一脚踹在他肩。 江望景音量不大,轻轻嗯了一下。 惹得江远顾拧着眉头暴怒,抄起茶几摆放的烟灰缸就往他背上砸。 江望景像是只会回答的机器人,没有痛觉,机械式的道歉:“抱歉父亲,让您失望了。” “放屁,你连错在哪了都答不出来,纯粹就是我把你逼得没办法了。”江远顾把他踹翻在地,几乎是怒不可遏地发泄火气。 江望景纵使固执,现在也该承认“错误”了。 江望景鼻子有点酸,他眼眶渐渐红了,下意识吸气别过头不看眼前的中年男人。 他双眼满是腥红看着江闻礼,一字一顿地说:“我错在摆不清自己的位置,错在不该动手打江闻礼。” 既然是道歉,那肯定有江闻礼的一份。毕竟那位才是被他打残的受害者。 “江闻礼,对不起。” 江闻礼把话茬接过,“别说了,哥,我不怪你。” 这才是作为继承人该有的大度。 “江望景你记住,如果你不姓江,就凭你的能力想要在A市立足,再过一百年也轮不到你。” 可是他江望景到底得到了江家多少好处。 难道他就真如同废物一样毫无贡献吗? 江望景声音哑的不像话,他头埋得很低:“爸我知道错了,是我不自量力。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江远顾脸上怒气还未消散,原本要对江望景说的话也就此搁置。 他摔门离开,江闻礼紧随而去。 没什么能比骄傲的人低下头颅,更折辱人心。 江闻礼要的已经足够了。 等到书房只剩他自己,铺天盖地的痛才蔓延开来。 江望景撑手站起,脊背疼到不能弯曲,似乎是断裂开来折成了两节。 他靠在墙边深深吸了两口气,从上衣口袋摸出烟盒。 等到烟雾在指边缭绕,江望景才稍稍缓过来。 也幸亏只留了他一个,狼狈样子才没让其他人看到。 —— 从江家回来的好多天,江望景连门都没有出过。 低迷持续了很久。 直到纪宴卿出差回来,带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亲自登门。 江望景打开门,疑惑的抬头看看他,“怎么了,有事?” “来陪你。” 纪宴卿进门比进自己家的痛快,没等江望景同意,就已经坐在了客厅。 “我心情不好。”江望景想赶人,虽没明说,冷冰冰的态度也能看出一二。 纪宴卿抱他,低头哄声安慰:“我知道。” “不怨你,怨我没能及时回来陪你。” 居然有人能懂他。 江望景突然就委屈了,像是明明得到了糖果还要得寸进尺的小孩。 突然就贪恋上纪宴卿的怀抱,暖洋洋的。 要是有谁能一直陪着他,其实也可以。 这个想法过于危险,无与伦比的难堪和羞愧席卷而来。 江望景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急匆匆推开纪宴卿。 真无聊,有时间来哄骗他,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去挣钱。 江望景:“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吃你这套。” 纪宴卿笑了,“祖宗,点菜吧,我去做饭。”转头就把带来的蔬菜和肉类拿进厨房。
第20章 死鸭子嘴硬 转眼功夫,刚才的思绪化作过眼云烟。 正好,天色不早纪宴卿会做饭就省的他自己动脑筋。 江望景随口说:“正好冰箱还有几瓶可乐,我要吃可乐鸡翅。” 他应声:“可以,还有想吃的吗?” “没了。”江望景摇头,靠在门框顺手往嘴里塞薯片吃。 他实在是受够了自己在家吃糠咽菜的日子。 多个人来替他,正好弥补空缺。 并不是江望景不懂得如何做饭,而是他缺少那份烹饪的天赋。 费尽心思做好的菜,多打包一份去喂小区里的流浪狗,结果狗闻了闻,吃都没怎么吃。 难吃到狗都嫌的程度。 但是他没办法,公司和家两头跑,有时候忙到半夜才回。 经常点外卖又不方便,宅在家的大部分时间江望景都是自己随便对付一口。 对待吃来说,他没有太大要求,饿不死就行。 现在看电视等,就能有饭吃,感觉还不错。 纪宴卿围上围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不知为什么江望景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有种很想笑的冲动。 客厅里,电视机自动播放着,喧闹的背景音平添了不少氛围。 似乎有了种家的温馨。 他越这么想,越觉得后背发凉。从什么时候开始,纪宴卿就频繁闯入他的生活。 江望景缓慢冷静下来,下定了决心撵人,“一会我去洗碗,吃过饭你早点回吧。” 还没开始吃饭,后路都想好了。 …… 餐后,江望景吃饱喝足突然就犯了懒,躺在沙发上挑了部电影看。 纪宴卿不仅收拾了餐桌,连碗筷都洗的干净。 看太入迷,江望景抱住沙发抱枕沉沉睡去。 睡在沙发有点冷,他不想睁眼,蜷着身子往旁边缩了缩。 客厅不开灯,卧室的窗帘也密不透风把外面的月光遮住。 深夜,只有电视屏幕亮着莹莹的光。 江望景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盖了厚被子,纪宴卿坐在他旁边抽着烟,玩手机。 几点了居然还没走人? 电视没关,江望景头发乱糟糟,睡眼惺忪爬起来问:“到大结局了吗?” “嗯,我重新看过一遍,要讲给你听吗?” 江望景撩起碍眼的碎发,拒绝地说:“别了,我不喜欢剧透。” 纪宴卿按灭手机屏幕,侧头凝视他:“我还以为你要在沙发上睡一整晚才会醒。” 男人指间夹着半截烟草,闪烁的火光在昏暗中隐隐发亮。 “怎么可能,刚才太困了。”说着,江望景抢过他的烟,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雾从口中吐出,慢吞吞升向高处。 江望景彻底睡醒了,他坐直身子挤在纪宴卿旁边,笑得眉眼弯弯,“我觉得你可以晚点回去。” “大半夜的,看恐怖片特刺激。” “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留下来陪你。”纪宴卿夺走他手中的烟,缓缓说。 江望景早就想当一回恶人了,终于逮到机会。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千千万万的恐怖电影,他打算找个最吓人的来看。 隐约记得网上说有部特别恐怖的,上映初期还吓死过人。 反正待会江望景可以倒头就睡,让他在回家的路上吓到后背发凉去吧。 终于等到电影开始,诡异的配乐幽幽响起。 纪宴卿无动于衷。 江望景先打了个寒颤。 音乐戛然而止,片头还没演完就停下了。 竟然还要VIP!! 纪宴卿视线停留他脸上,摸着下巴说:“要不换个喜剧,我觉得你不敢看下去。” “你笑话我?”江望景怨道。 “没有。” “最好没有。” 江望景拿出手机,咬牙扫码充了会员。 电影正式开始。 江望景找了个舒服的躺法盖好被子,顺嘴使唤起纪宴卿来,“我渴了,帮我拿瓶饮料来,要冰镇的。” 纪宴卿像个忠诚的仆人帮他拿东拿西。 氛围寂静又紧张。 尤其是进入关键时刻,主角团总会有人掉链子然后惨遭毒手。 常见套路却十分骇人,江望景吞了吞口水,心提到了嗓子眼。 汽水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易拉罐的瓶身积满了细密的水珠。 他抓起易拉罐猛灌一口可乐,来遮盖不安的情绪。 终于在紧张和期待中迎来了第一个闹鬼的高能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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