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疾步向上跑着,如果两人在上楼过程中有一人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刚刚还镶在墙里的大爷不紧不慢地把自己从墙里“摘”了下来。 浑浊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森冷,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瘆人的微笑。 “我可劝过你们了,”他说着视线下移,看着那张修改过名字的宿舍名单,冷笑一声,“最好不要让我今晚就抓住你们,谢……嘶……这写的什么破字?” 他仔细辨认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小字,谢……到底是谢什么玩意? 长得挺好的一孩子怎么能写出这么丑的字? 另一边,刚爬上四楼的谢徵突然没有征兆地打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乐呵呵地看向郁言,“哇,郁言哥想我了吖。” 郁言:“……?” “打一个喷嚏是想,打两个是骂,这是有人在骂你,”郁言声音平淡地说道。 但谢徵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不听,郁言哥就是想我了,还想了两次。” “我就在你旁边想你干什么?” 谢徵眼睛蹭一下子亮起来,“那就是说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有想我呀~” 郁言:“……”他好像被这小子带进沟里去了。 说多错多,郁言不再和他掰扯到底有没有想的问题,抬手揪着谢徵的卫衣帽子继续往前走着。 “快走吧,还要和宋屿安说一下换宿舍的事。” 换宿舍这事来的突然,和谢徵突然想杀宿管大爷一样突然,郁言原本以为那三个玩家会不同意这个临时决定,毕竟他们看上去是一个队伍的,一般人都不想和队友分开。 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个领头的男人在听到留在宿舍的人是谁后反而松了口气。 “阿宝,你和这三个哥哥待在一起,我和阿果去另一个寝室了。” 被叫做阿宝的就是三人中个子最矮年龄最小的那人,听到这话后认真地点头,“好的大哥,和他们在一起我肯定比你们安全。” 阿大和阿果:“…………” 倒也不必说的如此直白。 距离十一点越来越近,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拿着那把交换过的钥匙朝着另一间宿舍快速跑去。 郁言几人也都翻身上床,他们虽然不知道宿管大爷为什么反复强调要在十一点前睡觉,但他说都说了,这条规则肯定有它存在的理由。 走廊里很快就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像夜晚的坟场一样。 十一点一到,宿舍准时熄灯,只听啪嗒一声,房间内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给人带来的感觉是恐惧的,但在黑暗笼罩过来的那一刹,郁言眼皮控制不住地开始打架。 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睡—— 大脑混沌一片,强烈的睡意将他包围,郁言忍不住慢慢阖上眼皮,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床边……
第56章 我早在梦里杀了你千万次 “言言,”那声音听上去比记忆里要老了许多,但郁言还是立马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 布满老茧的手在郁言脸上摩挲,动作轻柔,不知道的或许真的会以为这是位慈爱的父亲。 郁言一巴掌甩开那只手,顺势坐起身子,眼神在黑暗中四处打量,宿舍还是那个宿舍,但其他三人已经没了身影。 “言言,”父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悲伤,“就这么讨厌我吗?” “当年的事情我也是无心之举,我向你和你妈妈道歉,可以原谅我吗?” 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脸,郁言听到这番话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赌博也能算是无心之举。” 是的,赌博。 记忆里最开始的家是什么样子的,郁言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他当时年纪太小,而那些事发生的又太早。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他对“父亲”这两个字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 他记得父亲的那双手高高抱起过自己,像是在玩着坐飞机的游戏,但他也记得那手高高举起落在自己脸上时的疼痛。 他记得父亲爱用拍照的方式记录下自己的笑脸,但他也记得那相机拍下他最后一张全身照,是父亲想要“父债子偿”,方便那些要债的去找他儿子,方便他跑路。 他记得那栋被收走的房子,记得那些吃到反胃的馒头咸菜,记得街坊邻居那一句句“骗子的儿子”,记得…… “哎呦,不就赌点小钱吗?”父亲小声为自己辩驳,“这点小事犯不着十几年后还记着吧?” 郁言面色冷淡地看着他,漆黑的眼底像是一滩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没有指责,没有控诉,没有谩骂。 他懒得去说过去这十几年自己和妈妈是怎么躲债,是怎么艰难地活下来的。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指责一个不知道自己错了的人是得不到任何结果的。 “你是不是认为我现在应该崩溃地哭出来?”郁言平静地看着他,甚至有点想笑,“哭着问你为什么要去赌,为什么要借高利贷,为什么要不吭一声地离开?” “要早几年或许我真的会这么做,但是父亲,我已经不怪你了。” 泛着冷光的刀尖在他手指间打转,郁言眼睛带笑地看着父亲,下一秒,刀尖下坠,狠狠刺向父亲的心脏。 新鲜的血液自心脏喷涌而出,溅到青年苍白精致的脸上,郁言手掌用力,手里的刀又近一寸,他听到面前人心脏破裂的声音,脸上露出愉悦的微笑。 “我早在梦里杀了你千万次。” 面前的“父亲”表情还带着做作的悲伤,他似乎没想到郁言会动手动的这么干脆利落,茫然地,怔怔地看着他的孩子。 郁言将刀拔出,殷红的血珠顺着他俊朗的脸颊向下淌,又被他抬手随意地抹去。 郁言看着面前身体渐渐泛起白光的“父亲”,慢慢擦去尖刀上的血渍。 果然只是幻境啊,郁言有些遗憾地想。 为什么十一点后要保持走廊的安静? 因为动静太大会把门外的怪物吸引过来。 为什么要在十一点前睡觉? 因为过了这个时间点会强制进入睡眠,而且……他们会梦到自己最恐惧的东西。 想到这,郁言嘴角扬起一抹笑,系统猜的不错,他确实害怕他的父亲,只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恨比怕要多得多。 眼睫垂落,他注意到门缝下露进来的那点光线,光线中混杂着一小团黑色的影子。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宿管大爷此刻正把耳朵凑到门板上,仔细听着屋内的声响,等待着……他们违反规则吧。 “唔……”叫阿宝的那个男孩紧皱着眉,浑身颤抖,眼看着要克制不住心里的恐惧叫出声—— “唔!” 郁言动作干脆利落地抽出床下盆里的毛巾,随意一团迅速塞进阿宝嘴里。 门下的黑影不甘心地晃动两下,良久后传来“砰”的一声踹门声。 郁言:“……” 无能狂怒罢了。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点——外界因素不能强制唤醒睡梦中的人。 “郁言?”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郁言转眸一看,是宋屿安醒来了。 他扶着脑袋坐起身,一只手摸索着放在床边的眼镜,刚想说什么突然被人捂住了嘴。 他怔愣两秒,随后顺着郁言手指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团黑影,当即明白了什么。 声音放低到只有两人可以听清的程度,他轻声问着,“那俩小孩醒了没?” 郁言摇头,阿宝不用担心,暂时被封住了嘴,谢徵…… 他轻步朝着床边的少年走去,让人放心的是,睡着的人安静得很。 即使在满是恐惧的梦里,也只是乖巧地将自己缩成一团,手指紧紧抓着怀里的小被子,时不时蹙一下眉。 果然睡着的谢徵才是最乖的小狼崽子。 郁言坐在谢徵床侧,伸手将他滚乱的头发拨顺,刚想拿起一条毛巾,像堵住阿宝的嘴一样封住他的嘴,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滚到他的手上。 哭了? 郁言眉头微蹙,脑中思考着是先用毛巾封住他的嘴还是先用毛巾帮他擦眼泪。 但还没等他思考出结果,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醒了? 不,好像没有,郁言看着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想,谢徵没有完全醒,他还被困在梦魇之中。 既然没醒那就还有出声的危险,郁言摁着他的下巴把毛巾塞到他的嘴里,刚想说话的人只能发出模模糊糊的“唔唔”声。 他“看着”郁言的脸,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了。 “唔唔……” 谢徵意识不清,迷迷糊糊地对郁言张开胳膊,意思很明显,他想要抱抱。 郁言:“……” 郁言想扭头装没看见,视线寻找着宋屿安的身影,却发现宋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躺回到自己床上,躺的板直,一脸安详。 “……” “唔唔唔唔!” 得不到抱抱的人焦躁不安地哼唧,眼睛像是一条不会干涸的河流,不断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 郁言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 “这么能哭,哭瞎算了,”郁言轻声嘟囔一句,身体却慢慢伏低,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进怀里。 动作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不太温柔地哄道:“不许哭了。”
第57章 哄睡哄睡~(甜甜甜!) 温暖的拥抱可以轻易地抚平怀里人所有的焦躁与不安。 谢徵安静地抱着郁言,开闸了的水龙头总算被关上,不再一颗颗掉落珍珠。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徵松开了胳膊,移动着姿势改为枕在郁言大腿上,还动手把自己嘴里的毛巾给拽走了。 “醒了?”郁言挑眉看他,但看对方茫然的眼神,估摸着他这还是在梦魇之中。 没醒摘什么毛巾? 郁言两根手指揪起那条毛巾的边缘,脑子里思考着怎么在不弄脏自己手的情况下把毛巾重新卷起来。 “哥哥,”谢徵突然抱住郁言的腰,把脸埋进郁言腹部,撒娇一样轻哼着,“我睡不着,你唱歌哄我好不好?” 郁言:“……” 你现在不就在睡觉? 郁言被他抱的身子一僵,脑子也有些混沌,眼睛下意识朝门的方向看去,还好,声音不大,没把那老登吸引过来。 郁言眨了眨眼,他现在有点搞不清谢徵这到底是清醒还是迷糊。 思考了半天,决定收回之前说的那句话,睡着的谢徵才不是最乖的小狼崽子。 明明闹腾的很。 抱也抱过了,哪有得寸进尺的理,郁言眉头微皱,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这个请求,“不好。” 怀里的人转过脸,脸上表情立马发生一百八十度大变化,眼一耷嘴一扁,泪水在眼眶处汪汪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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