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元睡了不知道多久,刚刚换了姿势就听见有小虫子不停的在耳边呜呜叫。 他伸手拍了一把,然后拍到了自家崽子绵软的小屁股。 时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饭团泪眼汪汪的盯着他。 “……”时元搂紧崽子,“怎么又偷偷钻我被窝?” 饭团委屈瘪嘴。 时元:“怎么了?” 饭团捏着小嗓子:“大魔王欺负我。” 时元:“什么大魔王?” 说完他顿了一秒,记忆重新连接今天发生的事情。 哦,他的死鬼丈夫貌似从战场回来了。 青年闭了闭眼,有种还不如继续闷头睡大觉的感觉。 “他怎么你了。” 饭团告状:“他把我绑在墙上、还捂我嘴巴、还打开门偷偷看爸爸睡觉!” 时元皱眉:“他怎么进来的?把门拆了吗?” 饭团小小声:“好像是按密码进来的,我早就提醒过爸爸了,我们要把密码设置复杂一点,他现在一猜一个准。” 时元沉默。 “那门对他就是个摆设,就算不用密码他也进得来。” 饭团满脸不服。 时元换了一道呼吸又忽然停住。 他皱眉:“什么味道?” 饭团眼含泪花:“诱崽剂的味道,窝忍!” 时元起身,走出卧室,看到整个餐桌都似乎在发着神圣的光。 刚才回来看见的所有狼藉也都被打扫干净,除了损坏的家具消失不见,这里似乎没有遭受过任何袭击的样子。 他的崽哪里有这种本事,时元趿拉着鞋子转了一圈。 发现厨房的那双粉筷子不见了。 饭团小挂件一样的跟着他,时元问:“他人呢?” “不知道,做完饭就走了,还说如果饭凉了爸爸还不醒,就去叫他重新做。” 时元皱眉:“人都走了你去哪里找他。” 饭团:“对啊!他骗团宝!”说着幼崽一脸要干架的样子。 时元:“你还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力量以前有多厉害现在就有多危险,如果他再来你就喊醒我,知道了吗?” 饭团:“我和爸爸并肩战斗!” 时元心情复杂的揪了揪崽子的小辫儿。 “好了,我现在去改密码。” 饭团流着口水:“密码不是摆设吗爸爸?” 时元:“是摆设,但也不能没有,他没胆子拆门,要是再来就得敲门了。” 饭团觉得爸爸一定会替他教训大魔王,以报他被挂了好几个小时的仇! 复制粘贴般的一大一小走到门边,时元开门,然后停住。 饭团从门后探头探脑:“怎么了爸爸——啊!” 时元按回幼崽脑袋,视线直直的看着家门一角。 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男人抬头看他,似乎每一秒都准备着等他开门。 时元:“起猛了,看见死去的丈夫从战场回来了。” 诺伽一动不动,半晌才低声道:“你刚才睡着了,我按照之前的味道做的饭,如果你现在不喜欢吃,我可以按照你现在的口味重新做。” 时元:“你没别的事干了?” 诺伽:“有。” 时元:“那就去干。” 诺伽:“时元。” 时元脊背微微紧绷:“又怎么了?” “我后悔了。”
第51章 追妻 时元靠着门边,还以为自己产生了什么幻听。 在他发出疑问之前,诺伽低低重复:“我后悔了。” 时元皱眉:“你后悔什么?和我结婚?这你放心,咱俩马上就离了。” 诺伽目光幽深,里面一点光都没有。 “对不起。” 时元:“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诺伽:“我应该更快一点的。” 时元还没说话,诺伽就接着道:“不对。” “我不应该在明知道你身体出现异常的时候还离开你,我应该一直待在你身边,或许你有需要,我就能随时出现。” 时元嗤笑一声:“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孩子都四岁大了。” 孩子。 对,孩子。 诺伽低头看了一眼饭团,饭团立刻屁股冲着他。 “是,那次吗?” 时元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是。” 诺伽声线微哑:“对不起。” 时元抬手:“打住,在这件事情上你不用道歉,我还得感谢你,没有你就没有这只崽,这几年幸亏有他陪我,不然我高低得去战场上刨一刨你的骨灰。” 说到这里他又讽刺道:“不过也刨不到,因为你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军孤,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高贵的王子,包括和我结婚的时候,但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你,毕竟我当初目的也不纯。” 他能理解,他能接受,他就是累了谁也不想搭理了。 诺伽脸色有点苍白,不过他皮肤本来就是冷白的颜色,所以这会也就看不太出来。 但时元能感受到他整个人都很冷,似乎衣服存不住体温一样。 时元:“而且我都说了你别跟着我,你这会还站在我家门口,你想干什么?” 诺伽缓缓:“……帮你收拾卫生,然后做饭,等你睡醒。” 时元指尖快速点着门把手。 “伟大的王储殿下还会继续为我做这种事情?” 诺伽眉头痛苦皱起。 时元:“你走吧,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如果有可能,诺伽更希望时元和他生气,或者愤怒,而不是现在这样,平淡,随意,看见他似乎看见的是什么路人。 时元看他不动,又道:“说实话,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你了,我以前的确爱你,但现在可能是不爱了吧,我就只想养崽,毕竟我的孩子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离开我。” 诺伽:“时元——” “你知道吗?”时元忽然打断他,“在你之前,我的母亲贝温特也是这样,你们曾经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却在我最依恋的时候忽然消失,我就算再笨,也不会同一个陷阱跳三次,懂了吗?诺伽。” 人可能会不长记性的被连续伤害,都这样了如果再不小心点,那干脆找个地给自己一埋了事。 “我不会再是你的陷阱。”诺伽低声道。 时元眯眼。 诺伽:“我也不回帝国,四年前我就回去过了,我已经做完了一个王储该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呼吸停顿,似乎是在勉强维持音色稳定,“时元,我想回家。” 时元安静呼吸。 饭团抱着爸爸大腿不敢说话,他能感受到爸爸并没有表面那么轻松自如,爸爸的肌肉在紧绷着。 诺伽浑身都十分冷沉,夜色打在他身上像是挂了一层霜。 阴影遮盖了他的半张脸,显得他的下颚更加凌厉消瘦,似乎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诺伽期待着时元能和他说一句话,但时元嘴唇紧闭,似乎并不想理他。 “他……”男人指尖抬起,朝向幼崽,“出生的时候,你受伤了没有。” 饭团听到这里忽然跳出来。 “大魔王!你问这个干什么!” 诺伽垂眸看他。 时元一把把崽子揪回来,他懒得展开:“时间太久,记不清楚了。” 诺伽落下手臂。 时元低头:“你进去吃饭。” 饭团和只小刺猬一样炸着。 时元轻轻踹了一下幼崽的屁股:“不吃白不吃,等会我来陪你。” 饭团这才磨磨蹭蹭的离开。 幼崽走后,时元双手踹在衣兜里,他脚尖别上门道:“记住了,别在他面前提这个事情。” 诺伽直直的看着时元:“为什么。” 时元表情平静:“不为什么,你的出现让他变得不安,如果让我在你和饭团之间做选择,你知道的,我根本不会犹豫。” 诺伽身形僵硬。 门缝的光斜斜透出,时元道:“你想回家可以回你的帝国王宫,我是联盟人,现在也即将是联盟新的统治者之一,真要计较起来,我们或许还是敌人,你这么心机深沉为了报仇甘愿蛰伏二十年的一个人,真的会放心和敌人一起生活吗?” 诺伽声线滞涩:“你不是我的敌人。” 时元笑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更清澈美丽。 诺伽:“你是我的家人。” 他像一只一脚踏进囚笼的困兽,眼角眉梢都是浓的化不开的郁气:“我会保护你,这将会是我余生唯一的使命。” …… 时元发现诺伽的不对劲并不只是他的精神力在不断的剧烈波动,还有他整个人的情绪。 没记错的话,四年前的诺伽绝对不会像今天晚上这样,会说出这样丧气的,似乎整个人生都灰暗了的话。 最起码“后悔”这种词语,以前绝对不可能会从诺伽的嘴里吐出来。 还吐的这么清晰,这么掷地有声,仿佛如果真的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诺伽宁愿放弃帝国的未来,也不会在他揣崽的时候死遁。 以前的诺伽虽然也气质冷沉,但他似乎还没有丢失生活的欲望。 现在的诺伽给人一种说不出口的危险,他让时元想起了提摩西自爆前的表情。 他们似乎如出一辙的压抑着空荡内心,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和希望,也找不见眼中有半点光芒存在。 可是为什么呢? 提摩西是一无所有穷途困境,而诺伽已经收获了他想要的一切地位和声望,他又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难道就是因为看见他给他生了一个崽子? 想起那四个盔甲军说过的王储的四年,时元眉头不由自主的拧起。 时元并不清楚,他的四年是逐渐遗忘爱意淡去的四年,诺伽的四年却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爱意疯长的四年,当他带着满怀的快要压抑不住的爱小心翼翼回来的时候,他爱的人却好像已经不爱他了。 诺伽一败涂地。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尝试到失败的滋味,只是一次,就让他的防线全盘崩溃无法重建。 术后后遗症因为这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反复发作,时元进门干脆给自己来了一针,直接蒙脑袋再度睡了过去。 换届选举虽然已经结束,但星都的狂欢氛围不减。 没有人再提起提摩西和凯德,时元和阿芙罗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饭团的幼儿园也要一直放半个月的假,时元在家睡觉的时候,成熟的幼崽已经学会背着小书包出门给家里采买家具了。 只是他刚下楼没多久,就又看见了阴魂不散的大魔王。 饭团从内视屏里偷偷看过,大魔王这几天一直都没走,他偶尔会消失一两个小时,但大部分时间不是在门口站岗,就是在楼下的花园安静坐着。 饭团甚至都没看见他吃过饭,也不知道大魔王怎么维持生命体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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