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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钟情？你这种人居然会相信一见钟情，我看是见色起意吧。”周秉昀紧追不舍，“他哪点让你一见钟情？” “他。”周秉臣沉静自若道。 “哪点？身材？长相？” “他的全部。” “靠。”冷不丁被撒了把狗粮，周秉昀不再追问，闷头吃饭。 一场恶战总算结束，钱钱恨不得把头埋碗里。共处一年，他对周秉臣的作风有了一定了解，万万没想到平日沉稳矜持的老男人能一脸镇静地说出这种话。 虽然是编的，但一见钟情什么的未免太超过了。有坏风俗。 他害臊的工夫，一块块小龙虾肉被完整地剥出来，整齐排放在盆的边缘。 “别当真。”交接时，周秉臣轻声说。 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泼了下来，钱钱脸不红了，心不跳了，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但当他看到诱人的小龙虾肉，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一口气全部吃光，又喝下半杯碳酸饮料，钱钱的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想神仙伙食也仅此而已了吧。 抬头，发现周围人都在看他，钱钱不自在地擦了擦嘴，问周秉臣，“他们看我干嘛？” 他吃得有那么粗鲁吗？ 周秉昀忍俊不禁，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未经人事的钱钱哪里会懂，单位来了个新人，还第一天就跟老板一桌是什么概念，就差把“走后门”三个字写脸上了。 周秉臣也没想让他懂，“看你好看。” “好吧。”钱钱没有丝毫怀疑。 “……”周秉昀收回笑容。现在情侣间的情趣都这么抽象了？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他掏出烟盒，对周秉臣说：“来两根？” “嗯。”去阳台前，周秉臣嘱咐道，“钱钱，在这等我，我马上回。” 公司每层楼都有个宽敞的阳台，阳台视角不输落地窗，有什么烦心事，就从这俯瞰下去，头脑放放空，烦恼一扫而空。 周秉臣没有烦恼，他的目光之所以在建筑物间游走，仅仅是在思考哪家商场更适合钱钱这么大的男生。 “兴晟的策划太缺心眼了，你看那交上来的是什么狗屎方案，我把纸放地上踩两脚都比他写得好，就这德性的，绝对是关系户。”周秉昀一沾烟，就开始倾吐工作中的不快，“呃，没有说你家那位的意思。” “嗯。”周秉臣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们家总裁也是，招的都是什么核心人物，一个不如一个，能力不强，还拖沓，咱这的保洁放到他那都能挑大梁……”周秉昀滔滔不绝地骂着，意识到周秉臣的注意力不在他这，便住了嘴，“老弟，你在听吗？” “抱歉。”周秉臣回过神，“你说什么？” “兴晟那个策划。”周秉昀概括道。 “别跟他置气，让他重做就好，并赶在截止日期前交上来，要是还达不到标准，就终止合作。”下达完对策，周秉臣向副总报备，“下午我请个假，有事电话联系。” “行啊，反正金府的项目还没个着落。”周秉昀调侃道，“不过你请假倒还真少见，是因为钱钱吧？” 周秉臣不置可否。 周秉昀堪忧道：“你但凡多谈几次恋爱，就不至于被一小屁孩迷成这样，今天请假，以后是不是干脆连班都不来上了？” 周秉臣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周秉昀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有天刮龙卷风，周秉臣顶着红色预警开车去办公室拿重要材料，被父母知道后狠狠骂了一顿。 嗜钱如命的工作狂请假，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由此可见恋爱使人糊涂。 “不会。”周秉臣清醒道。 “我说着玩的，你怎么可能……” “不上班就没钱养他了。” “……” 清醒，但不多。 周秉臣这一转变，深刻印证了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也太宠他了吧。”周秉昀扶额。 “我就这一辈子，下辈子还不见得能遇着呢，能宠着就宠着呗。”周秉臣自以为有道理地说。 “你开心就好。” 英雄不论出处，恋爱脑不论年龄，但怎样都比孤独终老的好。 周秉昀索性撒手不管，放任他弟弟在情场上摸爬滚打。
第6章 公司处于市中心，距本市最大的商场只隔了几条街。 半路上，周秉臣又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 手机连了车载蓝牙，他接通电话，妈妈的声音被功放出来。 “秉臣，听说你谈恋爱了？” 周秉臣眉峰收拢。他猜到周秉昀那个大漏勺会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却没想到这么快。 “怎么不说话？哎呀，你不用害羞，谈恋爱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阶段，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生俩了。” “周秉臣比较内向，您有什么跟我说就行。”钱钱抢先一步回道。 受周秉臣影响，他也想试试说瞎话，胡编乱造给人的感觉除了好玩外，还有一丝丝紧张刺激。 “你是秉臣的男朋友吧？”周妈妈欣喜道，“我是秉臣妈妈，这孩子第一次谈恋爱，不周到的地方，还希望你能多多包涵。” “放心吧阿姨，周秉臣虽然挺不着调的，但在我的调教下，还算马马虎虎吧。”钱钱信口开河道。 “那就拜托我们钱钱了。” “别客气。” “要是他欺负你了，你就跟阿姨告状，阿姨帮你揍他。” “好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周妈妈的态度和语气来看，钱钱已经是她家的准儿媳了。 周秉臣插不上话，眼角眉梢始终挂着一抹不易觉察的悦色。 即便是假的，此情此景依然让他感到欣慰，似乎只要钱钱在，他的未来就有了定数，距离组建自己的家庭也没多远了。 “秉臣，钱钱说你让他做家务，是真的吗？”周妈妈突然cue到他，“你老大不小的了，又身强力壮的，家务都是你该做的，不许使唤我们钱钱，听到没有？” 时间追溯到昨晚。 钱钱不顾劝阻，喝下一整瓶红酒，信誓旦旦称鸭子比人类酒量好，结果啪啪打脸，吐了家里一地。 周秉臣威胁他，“你要是再敢喝这么多酒，别怪我……” 钱钱恃宠而骄，“别怪你什么？” 周秉臣思索许久，憋出一句“别怪我让你自己打扫干净。” 不料气势弱到不能再弱的威胁，倒成了把柄。 “嗯。”周秉臣认下罪过，曲起食指和大拇指，在钱钱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钱钱冲他吐舌头，眼里闪着得逞似的亮晶晶的光。 “这才对嘛，对象就是要宠着，不要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斤斤计较。”教导过儿子，周妈妈很有眼力见地退场，“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啦。” “您多保重。” “阿姨再见。” 等电话挂断，周秉臣在显示屏上点了几下，关闭蓝牙。 钱钱打开手套箱，找出个魔方，不带脑子地掰来掰去。 “抱歉，要你配合我撒谎。”过了十字路口，周秉臣扶了下墨镜，含着些歉意地说。 “没事。”钱钱不以为然，“再说了，所谓情侣，不就是两个决定相伴终生的人吗？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情侣间会做出亲密的举动，比如牵手、亲吻，而且……”周秉臣正解释，脸上蓦地多了种奇异的触感，软软的，像棉花糖。 他止了话语，侧过头，眼前是钱钱放大的五官，高调宣誓着那个吻的来源。 “这样就可以了，对吧？” 周秉臣一怔，差点没握稳方向盘，脑海中回放起钱钱刚才的话。 他说要和他相伴终生。 从未有人对他许下过如此郑重的诺言。 “快说，可不可以。”钱钱后知后觉的有点羞耻，脸颊温度直线上升。 他想也没想就亲上去了，现在才想起来这种行为只有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才会做，发生在两个男的之间，未免太诡异了。 更诡异的是，周秉臣说“可以”。 “说好了，我不是同性恋什么的，其次……”钱钱试图补救，“那是个纯洁的吻。” “嗯，纯洁的吻。”周秉臣重复道。 界限划清，气温却愈加微妙。 钱钱抓着衣角，学会了三思而后行。 稀里糊涂的到了商场，由于是工作日，里面人流量稀疏，十分清净。 三至五楼大部分是服装店，集结了市面上流行的品牌，覆盖全年龄段。 “喜欢哪件就去试。”周秉臣散发出有钱人的魅力，“给你多买几套，方便换洗。” “我想吃饭。”这股魅力俘获不了钱钱，作为吃货，他一心为吃。 “不是才吃过午饭吗？”周秉臣想不通他小小一个人，哪来这么大的胃口，哄小孩般劝说道，“吃饭是必要的，买日用品也是，买完想吃什么随便挑。” “好吧。”钱钱退而求其次，“那奶茶总可以了吧？要带珍珠的。” 周秉臣嫂子爱喝奶茶，每天早中晚各一杯，口味和小料回回不一样，把他馋得不要不要的。 如今终于有机会亲自品尝其中的滋味，他可不能错过。 然而话到了周秉臣那，却变了味。 在周秉臣的认知里，珍珠仅代表从活蚌壳中取出的，主要成分为碳酸钙的混合物，跟甘薯粉制成的食品八竿子打不着边。 因而当他错误的得知钱钱对珠宝感兴趣时，不免有些讶异，却也没说什么，下了扶梯来到金店。 上来就买这么贵的，钱包定是要大出血了，但既然钱钱喜欢，出血就出血吧。这么想着，周秉臣走了进去。 “你来这干什么，买首饰？”钱钱疑惑道。 “不是你说想买珍珠吗？”周秉臣的疑惑不比他少。 “不是，周秉臣，你是原始人啊。”钱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秉臣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这时，店员走过来问他们需要什么。 “他想要珍珠奶茶里的珍珠。”钱钱指着身边人，戏谑地说。 “把你们这品质最好的拿上来。”周秉臣被蒙在鼓里，一本正经道。 店员不为所动。 周秉臣以为他没听见，“我要最好的珍珠。” 店员这才意识到他没在开玩笑，“先生，我们这不卖奶茶。” “我不买奶茶，我要珍珠。” “先生……” “行了，你快别搁这丢人现眼了。”钱钱实在看不下去了，冲着店员指指脑袋说，“不好意思，他这有毛病，给你添麻烦了。” “？”周秉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钱钱拽走了。 店员：“……” 出了店门，周秉臣仍旧在状况外，“你骂我干嘛？” “周秉臣，你都活了30年了，居然连珍珠奶茶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我呢。”钱钱笑得眼泪都快留下来了，“看来你不光是恋爱小白，生活上也半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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